第六章 神秘的老人
柳笑拿出那封战报，大声喊道:
“十八，老字营，风字营！鱼池口一役，七百一十二人杀敌三千，敌军铁环阵破之，风字营无一逃兵，皆战至最后一人，全体阵亡，唯有柳字战旗，迎风杵立，败而不倒！”
“知道柳字战旗，为何不倒吗！？”
“我来告诉你们！那是用风字营七百一十二人的尸体，堆起来的！”
“战至最后一人，没有一位叔伯弃旗而逃！”
“战旗不倒，铁骑不退！”
“这就是风字营，世代传承的军魂！”
得知真相的十八名少年，低声抽泣起来。
旧事重提，老爷子也是湿了眼眶，不忍在想，当年风字营为了让自己全身而退，堵在鱼池口死战不退的血腥一幕，七百一十二人如山丘般的倒在一起，到死都没让战旗倒下。
这种英雄，柳笑何尝不敬！
“你们要不要做父辈那样的铁血男儿！”
“要！”
……
柳笑每说一句，下面就会传来一声巨大的“要！”声音如同排山倒海，十八名少年都鼓足了劲，竭斯底里的呼喊！
浑身的热血，都冲上了脑门！
柳笑对着他们，一字一字道：
“我只问你们一句话……”
“想不想成为，人中之龙的强者！”
一片寂静之中，柳笑大吼一声：
“想不想？告诉我！”
“想！”
十八名少年，齐声呐喊，声震长空。
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日后，他们十八人都会成为人中之龙的强者，还会组成那支纵横捭阖，马踏江湖，令天下动容的……
柳袍十八骑！
这样的士气鼓动，怎能让人不热血沸腾！
如此带兵，焉有不胜？
老爷子满脸通红，眼看着场中的柳笑，胡须抖颤，身子都微微颤抖。
这是我那纨绔的孙儿？
老爷子别过头去，忘形的揉了揉眼睛，揉出了两行老泪。
柳家，后继有人！
……
司马家。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司马玉晨就是这种人，在孙儿悠尘的指点下，司马玉晨热情招待，林巨贤纵然有心发飙，也无法宣泄。
林巨贤进门就被奉为座上客。
为他泡的盖茶，是司马家主都不舍喝的云凌茶，价值极其昂贵，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的极品茶叶，林巨贤吭哧了半天：
“司马谦，司马丰呢！？老夫有事找他们，听说，这俩小东西坑了老夫的府邸，还要我孙儿签字画押，老匹夫，给我把他俩叫出来！”
司马玉晨诚惶诚恐，掏出那张签字画押的条，子，当着老丞相的面，撕的粉碎，之后为难道：
“老丞相，您老息怒，这就是晚辈间的闹剧，不值得动怒，至于，那俩小东西的话，恐怕早就不能动弹了。”
……
后花园。
看着被缚在石柱上，鞭挞到血肉模糊的司马丰，司马谦二人，林巨贤的满腔怒火，也是散了一半。
询问后，才得知，原来是春烟阁的花魁，早对林家垂涎三尺。想靠如此的龌龊行径，嫁入林府，而这俩纨绔，最多只是从犯。
林巨贤暴跳如雷，告辞司马家后，飞身上马，直奔春烟阁而去。
司马玉晨殷勤的送出府门，连声道歉招待不周，一揖到地，看着林巨贤的带刀侍卫滚滚而去。直起身来，司马玉晨的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阴寒，随即消失，低语道：
“孙儿，你的一箭双雕之计，虽被柳家躲过一劫，可林家恐怕在劫难逃了，林巨贤，果然中了你的调虎离山之计。”
缓缓的走进府门，司马玉晨呢喃道:
“天罡八杰，悠尘最良啊……”
……
院落。
柳笑躺在台阶上，晒着太阳。
而那个背缚一刀一剑，从不离身的的青衫女子，在厨房里熬着猪肺汤，那股子香味，飘的满院子都是。
没话找话的柳笑，说道:
“南灵姐…你这碗猪肺汤做的这么香，要是被老黄闻到，那就就麻烦大喽。”
“老黄？！”南灵一愣，拿起锅盖，盖上那锅香气扑鼻的猪肺汤后，转身问道:
“没见过。柳府有这么一个人？”
柳笑忧郁道:
“这个老倌儿，不是柳府的，他是我的师…”说到一半，柳笑改口道：
“我曾结交的一个老前辈，这老滑头，奸懒滑馋没有一样不占的，总是撺掇我去偷农户的土鸡，然后烤着吃，结果，总是被那些壮汉拿着棍棒追着撵……”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是贱，那时，他让我去偷鸡的时候，我总是一万个不乐意去，现在想想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还真他娘的有意思，偷来的鸡糊上泥巴，每次鸡熟了，我俩都拼了命的去抢那俩鸡腿，往往就被这老倌收拾一顿，现在想想，我是真小气，早知道，我就不抢了。”
南灵一笑，道：
“你的性子，要是被收拾了，还不气的七窍生烟？”
“是呗。”一咧嘴，笑道：
“这老倌儿，厉害的很，我打架打不过他的时候，就扯着嗓子骂他，后来他被我骂急了，我俩就对着骂，你猜怎么着……？”
“你赢了？！”
“狗屁，我骂还骂不过他，气的俩眼通红。”
“哈哈……”南灵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有意思的很，还有一回，我俩被匪人抢劫，老倌儿轻松的打趴了他们，哪知道，那几人鬼哭狼嚎起来，后来才知道，他们就是当地的农家汉子，实在是连年灾荒，饥肠辘辘，没办法才出来打劫，一边说，一边哭，最后，这个老家伙也跟着嘤嘤起来，把身上的干粮，银两都送出去了，笑死我了……”
柳笑嘴上说着“笑死我了”，可南灵看到，他没有一点笑意，眸子还有着深深的悲伤。
良久，柳笑起身朝门口走去。
“南灵姐。我出去一下。”
“天都黑了，你要到哪里去？”
“我去买两坛女儿红，在偷只土鸡回来。”
南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好的不学坏的学，也跟那老倌儿学的吧。”
哈哈一笑后，柳笑的身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
离开柳府，柳笑漫步在街道上，街上原本熙攘的行人，也随着夜色来临渐渐消失了。道路两旁的商铺，倒是还有几家仍在掌灯，没有打烊的。
一个酒馆的门口，插着一根沾满灰尘的旗子，上面书写一个“酒”字，酒馆虽是破旧，却传出一阵阵酒香。
酒馆的人不多，只有五六张桌子，也还是空着的，只有小店的角落里，有一位麻布老人在独自对弈，一副围棋，执掌黑白两棋，居然玩的不亦乐乎。
柳笑招呼了一声“小二”后，要来了一只烤土鸡，一坛女儿红，也就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
一个人，两个酒杯。
这一杯，敬你，老黄！
“为我们一起曾偷过的鸡！”
这一杯，敬你，师父！
“为你曾为我丢的性命！”
这一杯，敬你，爷爷！
“为了上一世，那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老黄，师父，爷爷！
三杯酒，敬的都是一个人。
老黄，你可知道，上一世，我在你仙逝后，就在也没碰过鸡腿，全都给你留着，可在也没见你出来跟我打的蓬头垢面。没关系，这辈子，我们还会再见，我全给你留着，等着日后，我去蛮荒找到你，在与你把酒言欢。
一杯酒下肚，没有半丝醉意。
他只是一杯一杯的倒下去。
“小兄弟，当真好酒量啊，能否请我也喝一杯？！”
那名麻布老人，看着他玩味的笑道。
柳笑不由一怔，笑道：
“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柳笑招呼小二，上了一盘牛肉，两壶酒，然后端着酒杯坐下，麻布老人，仍在手执黑白棋子，独自对弈，不忍柳笑等的久了，笑道：
“稍待，稍待……”
“待老夫赢了这盘棋，在与你把酒言欢。”
柳笑瞧着他，心生愉悦：
这麻布老人，真是有点意思，独自对弈，还有输赢一说？柳笑不禁问道：
“老先生，为何不找他人对弈？”
“找谁？！”麻布老人缕了缕胡子，道:
“三十年来，老夫从未输过一局！”
“谁还配做老夫的对手？！”
柳笑有些吃惊，老人三十年从未输过一局，那必是世外高人，他也懂些围棋，可围棋布道，不管如何对弈，他始终没有上乘大道的名师风范。
柳笑以为麻布老人独自对弈，361颗黑白棋子应是重重险道，杀棋，布阵应该是难舍难分，可低头一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围棋下的，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团浆糊，没有一丝大雅之风，倒是浑招不断，黑白棋子的对弈，就像他曾炖的那两只斗鸡，乱糟糟的。
嘴角抽搐了一下，柳笑强忍笑意:
“老先生，我与您对弈如何？我就用你的白棋，对弈你现在的黑棋！”
“哈哈…小兄弟，勇气可嘉，老夫成全你。”
……
一炷香后，柳笑强忍掀翻棋盘的冲动，倒不是对弈输了，而是这个老王八实在太唠叨，每落一子，他都会捋着胡须，说一句
“妙哉，妙哉……”
黑棋再落一子。
“棋盘十九道，我自当道。”
……
终于，在强忍揍人的冲动下，白棋落下，把麻布老人逼近了绝路，哪知道，他不是沉着应对，而是厚颜无耻的笑道:
“小兄弟，容我悔一步！”
……
最终，在麻布老人悔棋十多次后险胜，起身拍拍衣衫，一副仙家道人的气派：
“老夫一生对弈无数，还好今日未尝一败。”
柳笑心里大骂:
人不要脸，天诛地灭！
“老先生棋品高尚，真可谓是名家风范。”
柳笑文绉绉的讥讽道：
“这种棋道，恐怕就连棋星院的天道修士，也不是您老的对手，啧啧……三十年未尝一败，相信我，您老的棋道，恐怕百年都不会败。”
“哦？！”麻布老人一怔，有趣的说道:
“小兄弟，你还知道棋星院？”
“切…大名鼎鼎的棋星院，谁不知道？！听说，那里的天道修士，多数都是天级强者，更有甚者，跻身出天级大圆满，晋升为更高的境界，叫什么来着……？”
“无象境界！”
麻布老人脱口而出。
“对！”
柳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老人的身份。
“听说棋星院的修士，都是棋道入境，盘踞在无虚山，若想进山，需要攀登九千多步青石台阶后，在破去山口棋盘残局，才有资格成为弟子。”
“你倒是挺清楚…”麻布老人轻饮了一杯酒。
“嗨，瞎琢磨呗，只是听南灵提起棋星院，他最佩服的就是棋星院的掌教，南宫孤崖老前辈。总听她念叨，南宫孤崖当年用361颗棋子，一招破去妖兽森林的结界，打开十二道通口，助天道历练！”
“不是一招，是两招！”
“你怎知道的？”柳笑一愣，满脸狐疑的看着他。
“我也是听说的。”
瞧着刨根问底的柳笑，麻布老人敷衍道：
“不说棋星院，小兄弟，你还执白棋，再来一场对弈！”
柳笑嘴角一阵抽搐。
就您这臭棋篓子，瘾倒是不小。
往棋盘上一瞧，这老倌儿不知何时摆出一副残局，黑棋大势已去，白棋势如破竹，见黑棋必输无疑，没好气道：
“老爷子，你算了吧，黑棋必输无疑，您这位棋道宗师，还是独自对弈吧，这几壶酒，您就慢慢喝吧，我可要回府了。”
柳笑转身出门，头也不回的留下句：
“老先生，我记得，只有棋星院的一位棋道宗师，南宫孤崖，才是真的未尝一败！总悔棋的您老，我看还是回炉再造吧…哈哈……”
待柳笑走远后，麻布老人才拿起一枚黑棋，下在棋盘之中，立刻，整个棋盘发生了逆转，本是死棋的黑子，居然，一步就赢了不可逆转的白棋……
“棋道宗师？未曾一败，还不算宗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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