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戏太深(修)
从虚无空间出来的那一刻,宋连蝉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
总算没有砸了小雁堂的招牌。
可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只要沈志文还住在这里,空间还会一直连通,橡树森林里的有巢氏还会来到这里,屋子里的人也会再次误入那个世界。
即便搬家了,还会有其他人住进来。
拆了房子,平地里也能连通空间。
出问题的是这个地方,而不是这间房子。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将两个空间的门彻底封上。
沈尧山有些犯难地抓了脑袋,“我就是想不明白,堂叔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以前没出事,现在才出事?”
岑倩把备用钥匙还给沈志文,补了个妆,听到沈尧山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环视四周,“难道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大家吵吵闹闹地开始帮沈志文分析,最近这几个星期,动了什么,又或者是买了什么不该买的东西回来。
沈志文哄着小渝去休息,又接到了前妻的电话轰炸,脑子里乱糟糟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
岑倩画完妆,把粉饼盒啪地一下合上,“都别吵了,听听小神仙怎么说。”
几道目光径直朝着宋连蝉投过来。
宋连蝉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焦点,盯着前方若有所思,时而皱眉,时而又在笔记本上写几行字。
末了,忽然站了起来,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苏信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她是聪明人。
“诶?小神仙这是要走?”沈志文急了。
“她在看时间。”
古董钟的钟摆还在晃动,钟面上是半透明的蓝色珐琅,表盘四周盘踞着各种样式精美的浅浮雕。
“看个时间看那么久?”
沈尧山摇了摇头,“不是,她在看钟。”
宋连蝉起先只是观察了一下表盘,而后微微弯腰,又看起了钟摆。
“沈叔叔,这古董钟是哪来的?”
“上个月出差,路过古董市场,在路边摊上淘回来的,当时觉得样式好看,还便宜……”
沈志文说着,忽然一脸诧异,“你是说,这座钟……有问题?”
“问题确实出在这座钟上。”
她指了指钟摆,“确切地说,是钟摆。”
她隔着玻璃敲了敲,“钟摆很古怪,边缘锋利,被动过手脚,每次钟摆左右晃动的时候,其实都是在割裂两个空间。”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空间的裂缝一直在自愈,所以不存在封印的问题,只要不让古董钟的钟摆继续割裂两个空间,一切自然会恢复正常。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不要再给古董上发条,等古董钟自己停下来就行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小神仙!”沈志文连忙上前感谢。
宋连蝉只是点了下头,“我走了。”
沈尧山忙着在电话里解释昨天为什么翘班,“那我也走了,堂叔。”
出了门,草坪上的洒水器远远地启动了。
雨过天晴,太阳又再次变得毒辣起来。
细小的水珠飞溅到身上,无比凉爽。
苏信跟在她的身边,两个人在路边慢慢步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那些人夺走有巢氏的孩子,究竟要做什么?”
她总觉得这个问题苏信能够解答。
可他终究只是摇了摇头,选择继续贯穿他的神秘感。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出口。
这件事完美解决了,却并没有让她很高兴。
担忧还是有的。
“我有些担心小渝和失去孩子的有巢氏。”她向苏信袒露心迹。
“孩子不该成为父母不幸婚姻的牺牲品。失去孩子的有巢氏和失去父母关爱的小渝,在冥冥之中互相吸引,相互依靠。孩子与有巢氏相处过后有了感情,可他们再也无法见面了。”
苏信安静地听着,言语恰到好处地开导着她。
“有巢氏的世界对于孩子来说太过危险,他终究不属于那里,裂缝必须被关闭,规则与秩序不能被打破。有些事情,即便不忍,矛盾,也必须要这样做。”
他看向宋连蝉,“我相信,经过这件事之后,沈志文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沈志文最后的蜕变,为了小渝不顾一切,豁出性命的勇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每个人都在成长,沈志文在成长,小渝也同样在成长,他会变得更坚强。”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和苏信聊过之后,宋连蝉释然了一些。
她想起自己的童年,比这个孩子更悲惨,没有父母的童年,何其晦暗,但是她不也好端端地活到今天?
远处,停在路边的车喇叭被按响。
早就有车在等着他了,开车的是个和宋连蝉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打扮精致,见到他出来,激动万分地挥着手,“这里这里!”
宋连蝉的心里像是被猫爪子重重地挠了一下。
那姑娘很漂亮,有朝气又有活力,女朋友?
她没问出口。
“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去这个地址找我。”
苏信适时地递上一张名片。
“那么……再见。”
“再见。”
目送苏信上了那辆车之后,她捏着这张名片,揉了揉,想丢进圾桶里。
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怎么感觉自从遇到了他,就没法维持最初的人设了呢?
最终还是把名片揣进了口袋。
……
……
屋子里,岑倩透过玻璃,看着所有人离去后,拉下了百叶窗。
屋里没开灯,只有百叶窗的缝隙透出些许微光。
沈志文站在暗处,手里捧着个盒子,朝着她走过来。
他很紧张,喉结滚了几个来回,不停地咽口水,脸上的表情无比严峻。
在面对岑倩时,和之前的风流样貌截然不同。
他害怕岑倩。
“组织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完成了,从此我与组织,再无瓜葛。”
他把盒子递给岑倩,脖子上都是汗涔涔的。
岑倩侧身,半靠在窗边,气质也与先前俨然不同了。
她的身份远高于沈志文。
她抱着手臂,故意不接过去,抬眼就这么盯着他,像是能把人看穿。
沈志文越发紧张了,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想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透气,却又害怕单手递盒子,显得不恭敬。
紧张到极点的气氛,最终被岑倩的轻笑声打破。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岑倩嘲讽了他一句,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一枚闪闪发光的胸针,就躺在里面。
她合上盖子,继续道:“为了脱离组织,竟然把亲儿子都拿来当成演戏的道具。”
她看不起这样的人。
沈志文的嘴唇有些发白。
“难道你不是在演戏吗?岑倩,最后,我给你个忠告吧。”
从递出那枚胸针开始,他终于有勇气抬起脊梁。
“不要入戏太深。”
岑倩把盒子放进包里,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出门的那一刻,又变成了夜总会的舞女岑倩。
她看了一眼毒辣的日头,娇气地抱怨,“太阳这么大,又要晒黑了啦。”
沈志文重新打开百叶窗,让阳光透进来,打开抽屉,把古董钟的发条钥匙丢进垃圾桶。
古董钟的铜制鎏金底座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氧化发黑了。
发条驱动的卷簧即将耗尽气力,秒针无力地向前迈出最后一步,悬吊的钟摆渐渐停止晃动。
时间定格在九点一刻。
……
……
苏秋开着车,接苏信回家。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开心地笑过了,仿佛只要跟那个人在一起,不论做什么,他都是开心的。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透过后视镜,无数次的观察着苏信的表情,面露担忧。
“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真的已经……瞒不住了?”
苏信从口袋摸出那枚胸针,用手帕包着,仔细观察,“瞒不住了,这次的事情,就是为她而设的一个局。”
胸针分三层,结构精巧地不像话,每一层都能够独立拆卸下来。
第二层和第三层是衬在第一层底下的,边缘锋利地像刀片。
第一层中央是用银制成的羊头骷髅,像羽翼般张开的羊角上布满了鳞甲。
一枚银针,从羊头骷髅的两只眼睛里穿出来,两头都被做成了箭头的形状,也能独立抽出来,箭头上是淬了毒的,一不小心就会刺破手指,暴毙而亡。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羊骨的头顶,印着一个小小的字母:p
苏秋皱了皱眉,“她也真是的,平平凡凡地活着不好么?非要开什么小雁堂,现在弄得名声在外,彻底引起那个组织的注意了。”
苏信用帕子把胸针包好,有些不满苏秋对她的刻意评判。
“她开设小雁堂赚来的钱,全都用来支付沉船打捞费用了,这些年,她一直都过得很艰难。”
苏秋不满地踩了一下刹车,“那又怎么样?你都护了她十五年了,为了替她隐瞒身份,连我也要成为她的替身,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被那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她哽咽地叫了他一声,“哥哥,你当初,就不应该让苏家领养我……”
本来只是想抱怨几句的,谁知他竟然当场往她的账户里转了一笔钱。
“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他平静地说着。
以后都不用再成为她的替身了。
苏秋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眼睛里满含泪水,不是激动,而是不舍。
“那我以后……还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位置。”
苏信端坐着,冷漠地像一座冰山。
苏秋的心被扎了一下。
是了,他那颗滚烫的心,从来都不是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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