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狐
宝峦峰上的冰梅不知从何时起,渐渐稀了,突然一天醒来,竟已不见半朵花蕊。
每年这个时候,天山弟子便知道,夏日,临近了。
只是那冰雪未融,夏花未开,宝峦峰仍是一幅深冬景象。
梅园里,一位身着白衣白裤,梳着两条粗黑辫子的少女半俯了身,两手放在嘴旁,遍
遍唤着:“李暮云……李暮云……”
忽然间眼前白影一闪,那少女眼疾手快,向前蹬上两步,右手已摁住了那白影。
一只纯白色的,一尺来长毛乎乎的小狐狸在雪地上挣扎着,尖尖的脑袋上,两粒冰蓝
色的眼珠滴溜溜地打转。
“呵,被我抓到了吧!”少女将那白狐抱进怀中,娇笑着说:“叫你跑,呆会儿回去看
大师姐如何治你,呵呵!”
白狐本是灵气之物,好似听懂了那少女的责骂,双耳耸拉下来,不再动弹,就如做错
事的孩童一般。
见那白衣少女抱着这灵物,左曲右拐,步入明堂偏殿,却也宽敞,松木做的雕花门
扇一字排开,少女推开最里的一扇,笑着向里面的人说:“捉到李暮云啦!”
话音未落,少女只觉面前一阵清风拂过,怀中的白狐已到了房间主人的手里。
岑芜茗双手捧起白狐,鼻尖轻触那尖尖的小嘴,满眼的疼惜。
“哦,小樱替师姐好不容易逮到的,一个谢字没有,还硬生生地夺了去,不是以大欺
小么?”小樱嘟着嘴,坐在房中的圆櫈上。
岑芜茗回头向她一笑,道:“若不是你偷偷把它捉去玩耍,也不会不见,更不会劳你大
驾去找回来,你呀,从来都是无理走遍天下。”
说罢将那白狐放入置于书案上的一个小笼。那笼子简简单单地用树枝捆绑而成,黑褐
的色泽,细看之下,可认得是梅园中的冰梅树枝,粗细不一,弯曲各异,倒是多了分野趣。白狐在笼里游走几圈,自知再也出不去,便也伏下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
自己的主人。
“还不去练功,想偷懒不是?”岑芜茗矫装恕容,轻斥着师妹。自己倒是在那书案上铺开宣纸,在一方青石砚中磨起墨来。
小樱走近伏在案边,双手捧着白嫩的脸,问,“师姐,师尊在叠彩峰上修练,从来都是你伺候着,这回去了快半年了,却是那比我还后入山门的李暮云在相伴左右……师姐,你就不气么?”
毛笔的青玉杆敲上小樱额头,岑芜茗斥道:“什么时候学会搬弄事非了!”
小樱摸摸额头,痛道:“本来就是么,当初若不是师姐在赤焰崖上被熊瞎子咬伤了经脉,
他李暮云也没机会去叠彩峰呀,况且,人家的伤都好了几个月了,也不见那臭小子来请师姐,就算是救过师姐又如何?哼,临走送这只小畜牲来讨好师姐,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越说越气,竟一手将书案一角的木笼打翻在地,小白狐受了惊,在笼里上跳下窜,喉咙里憋出的细声嘶叫,听得岑芜茗心疼。她放下手中笔,忙将那小可怜连同木笼拾了起来,双眼向小樱一瞪,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小樱不过十五六岁,自小有师姐师兄宠着,心气儿高,调皮捣蛋惯了,嘴上还不依不饶,“不就是个小畜牲么,瞧你当宝贝似的。”说着一根手指伸入那笼里,逗弄着白狐,“李暮云,小畜牲,李暮云,小畜牲,哎哟!”只听她一声惊叫,抽出手指,指尖上竟有两粒血珠。
岑芜茗瞧着小樱窘样,忍不住大笑起来,“看你还胡说!哈哈”
小樱一跺脚,气道:“等着,看我哪天不把你煮着吃了!”完了向岑芜茗一撇嘴,神气地走出房间。
岑芜茗看那房门关了,眼眸垂向那笼中小狐,叹道:“李暮云,你还当真听得见人家骂你呢!这个小樱啊,原来给你取个人名,就是为了骂他呢。”
岑芜茗微微活动了一下左肩,僵硬的感觉还是不如人意,表面上看,肩头上的伤口已完全愈合,可内里,被那棕雄险些咬碎的肩骨仍在缓慢的修复,不仅是伤到经脉这么简单。
想必师尊定是一眼明了,所以这半年来,未曾唤她一回近身伺候。倒是那李暮云,夺仙大会一举成名,入门不足七载便可上那叠彩峰,旁人不知,她可是清楚得很,如她一般,师尊定会在这段时日教他些本门的内功心法,虽不是直接传受武功,可要会了那些内功修为的心法,练就上乘武功再不是难事。
想到此处,岑芜茗不觉叹了口气,是妒忌么?还是被忽略有些失落……
握上青玉毛笔,岑芜茗收回被小樱扰乱的心绪,两眼看着案上的白纸。
画什么呢?她闭上眼,睫毛长长卷卷地垂下,倾刻间,过往的人与事流过脑海……
漠然的面容渐渐有了一丝淡然恬静,身在方寸之间,她心已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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