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等阿桃送完瓷瓶迈进书房院中，却见门外芷兰端庄站立。阿桃脚步由欢快转慢，难不成李铮突然回来了。

        芷兰也经余光瞟见了她，给了个肯定的眼神。既然主子都回来了，两人肯定是不敢再闲聊，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相比之下，阿桃还是喜欢李铮在外“流浪”的日子，还有，她激动地差点拍上大腿，李铮反常归来，这种重大消息肯定要去汇报给嬷嬷。估计世子妃那边还在郁郁寡欢的守着呢，阿桃想到世子妃就替其心痛，这个时代的女子，丈夫自然就是天，是全部。

        阿桃沉浸当下遐想中，屋里传来吩咐，李铮渴了要饮茶。

        鉴于阿桃今天去别处多“打工”了半日，芷兰率先拿了温茶进去规矩奉上。书案后被一帘青瓷毛笔挡住的世子爷清咳一声，伸出苍劲细长的手指接住茶杯。

        芷兰再行礼，正要退出去，世子爷却抬头问了句：“她呢？”

        很短促，芷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刚刚赶回来的阿桃。芷兰认为世子爷是因为自从回来还没见到阿桃误以为她去别处偷懒了，害怕阿桃被打板子，她连忙一五一十地解释原委。“世子爷，阿桃现下回来了，就在门外守着呢。”

        世子爷并不再言语，芷兰又觉得自己是否多话了。

        “她以前是世子妃院里的，是吧。”世子爷声音冷冷的。

        芷兰额头冒出汗珠，难不成世子爷在怀疑阿桃？

        但在主子面前实在说不了假话，芷兰只能尽力找补，说阿桃当初只是世子妃院里的二等女婢，连世子妃的面都没见过。这些也是阿桃私下跟她说过的。

        李铮饮完一碗茶，忽然将茶杯掀落摔在地上，绿色茶叶萎靡在苍白的瓷器碎片中，在深红的毯面上留下暗淡的水渍。

        芷兰“扑通”跪倒，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实在真理。这次世子爷回来时就脸色不佳，芷兰不敢猜测主子心意，只好小心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可奴才的命正如浮沉流萍，杂草一株，主子的喜怒哀乐都与之息息相关。

        芷兰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但她也不敢当真落下泪来，世子爷最不爱看哭哭啼啼，这个规矩管事嬷嬷早就教导过。还有门外一无所知的阿桃，芷兰自身难保的同时更为她担忧，监视主子——只能死路一条。

        李铮抚摸着手上扳指，回想起冯玉温不冷不热的神情，他眼眸平时最是温和，今日却添了几分碍眼的厌恶。直到自己起身赌气离去，那人却始终沉在书本中眼都不抬，他出了楼门，怒从心生，一脚踹翻了那时自己怜爱敬重相赠的君子兰，它长势甚好，如今看起来徒增烦闷。

        还有那个久久不归的奴婢，世子妃那边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等刺客抓住，不管是不是妇人生妒，他也算是有个理由可以整治。

        思量到此，李铮舒展后颈起身，不管芷兰仍在惶恐地以头抢地，直接迈出书房。

        阿桃其实能听见里面的细碎声响，似乎有所沉闷压抑，还有诡异的恐怖气氛弥漫。阿桃要不是控制住脑子，她早就逃走了。但就算逃了能逃去哪？这王府之大，足以困住一个人一辈子了。

        想到自己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挺直了后背壮壮胆子。

        门响，阿桃猝不及防对上了李铮斜视而来的目光，她看到了李铮的极度嫌恶，却来不及收回傻傻的眼光，直到李铮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力气可真大，直接把站着的阿桃扇倒在地了。

        “一个奴才，目无尊主。”居高临下的世子爷并不再看她的丑态，阿桃想起自己保命要紧，压下满腹脏话赶紧规矩跪好，右脸阵阵火辣辣的发疼，她都快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了。

        阿桃没想到的是，虽然疼的揪心，但她一点儿也不想哭。

        李铮在原书就是个狠辣决绝的主儿，跟冯玉温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两者的cp感也多亏于此，让很多喜爱强取豪夺的读者爱不释手。阿桃早就知道自己跟在这位爷身边伺候，免不了时不时的拳打脚踢，作为新时代女性她若遇此暴行自然要抗争到底，但是，在这情况中，她只能卑躬屈膝求原谅，阿桃低着头，恨得牙痒痒。

        李铮虽想现在就处置了这贱婢，但仍对世子妃那边的行动有所顾虑。毕竟，冯玉温的事若是直接摆到台面上，必然对当前太子党派的形势有弊无利，他需要从长计议，等一切稳定下来再将所有障碍清除。

        阿桃感到身边的衣摆扬起，脚步渐去，感觉身体被掏空。她来不及管自己肿胀的侧脸，赶紧去里面扶了快要哭晕的芷兰。

        回到小院中，芷兰边哭边为阿桃冰敷，阿桃脸上本就有点小肉，这下一边肿得老高，连同嘴巴都红肿起来。芷兰不会骂主子的坏话，只能心疼阿桃的无妄之灾。

        阿桃这边倒是无碍，她以前没遭受过暴力，但来王府后也被多少打骂过，只不过李铮的手劲比起嬷嬷们的大了许多。她当下只希望那位爷能消消气，别在她这个小婢子身上浪费力气，现下看来，李铮应该思虑牵扯过多，还不会立马将她扔去喂狗。

        阿桃现在挂心的是那个侍卫会不会将自己拦住他所说的那番话告诉李铮，要是那样，自己的嫌疑就更大了，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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