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钟子然一见钟情了，她好像个从没见过熊玩具的土狗一样站在那里。
其实她有过不少玩偶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
钟子然的眼睛灼灼发亮，或许是她那渴望的眼神过于明显，所以摊主开始主动跟她搭话。
“小妹妹，你喜欢这个？”
钟子然回神，然后点点头。
摊主笑眯眯的说：“那一会儿欢迎你来玩，打中五十枪，就能把这个抱回家了。”
钟子然看了看他们还在搭建的摊位，是那种动态的转盘，她根本没玩过这种东西，应该很困难。
钟子然摸摸自己的手机，试图发挥钞能力：“我能直接把它买下来吗？”
摊主一愣，然后笑笑说：“不行，这可是招牌。”
就算要卖，也得等这最后一天结束再卖，这可是他们摊子上最厉害的奖品呢！
钟子然有点小失落，但也就是一点点，她还想着要回去吃烧烤呢，所以就走了。
“你在看什么呢？”赵艺天掀开帘子探出头来。
唐盛洲转身：“没什么。”
“快进来吧，该我们表演了，一会儿唱完咱们也一起逛逛。”
钟子然回去的时候，夏柠已经热情的将她那个小桌子上面放满了食物，钟子然坐下去，夏柠也坐在了她对面。
她朝钟子然笑笑说：“老板刚才看见我跟你说话了，知道咱们两个是同学，就让我歇一会儿，陪你一起吃饭。”
钟子然点点头，把自己买的炸鲜奶塞进了夏柠的手边。
她吃了好几种以前没吃过的烤串，心里还不放不下那只大熊。
她坐在那里等着夏柠忙活，过了客人最多的时段，善良的老板还是把她轰走了，还塞给她一张票，让她出去玩。
夏柠还是挺不好意思，但是看得出来，她确实也想在这里逛逛。
她以前的学校在镇子上，家里生活不宽裕，妈妈工作忙，她自己也懂事，她很少主动提出什么要求，更不要说出来玩这种事情了，要花钱的。
钟子然又有了小伙伴，而且夏柠几乎跟她一样。
据她所说，她只有在很小的时候被家里人带着来过一次游乐园，对游乐园依稀的记忆就是旋转木马，那时候小，也没法玩太刺激的项目。
于是两个女孩子就手拉着手一起把剩下的项目全都玩了一遍。
钟子然还买了一个会闪光的小发卡，发卡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戴着这个发卡跟夏柠一起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地方，再次不可避免的将目光投到了那个大抱熊身上。
此时，那个射击摊子面前已经围满了人。
夏柠注意到钟子然的目光，好奇的问：“你想玩那个？”
钟子然看看夏柠，又看看大熊，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的点点头。
“那咱们去试试啊！”夏柠已经有些放开了，没有一开始那么怯生生的不敢说话了，看钟子然似乎很想要，就拉着她往那边走。
钟子然就被她拉着走到了摊位前，那个摊主还记得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非常少见，所以他印象很深。
摊主笑呵呵的问他们：“来试试？”
他收了钱，递给两个人两把枪。
钟子然攥着那个枪瞄准，然后“砰”的一声，打了个寂寞。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旁边的夏柠，夏柠的姿势到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钟子然屏住了呼吸，专心看着她。
“砰”的一枪，几毫米那么大的圆形小球射出枪口，打中了一个气球。
钟子然：“！”
夏柠被她看得有点脸红。
其实她觉得自己是凑巧了，但是她又被钟子然的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于是她扣下扳机，又打了一枪。
这次没中。
钟子然被夏柠鼓励着，又打了几枪，零星中了几个，得了个钥匙扣。
钟子然不甘心的看了看那个挂在最高处的大熊，这时，不远处哗啦啦走来一群男青年。
赵艺天扯着嗓子对老板说：“您这个大熊怎么还没被人领走啊！”
老板认识赵艺天，昨天这群人就来他的摊位上玩过，他笑呵呵的说：“你们今天还要来试试吗？”
旁边的贝斯手董磊笑着说：“你这老头儿！就是想赚我们的钱。”
老板笑骂：“是你自己没本事，怎么能叫我赚你们钱！”
董磊笑嘻嘻的把自己后面一直沉默的男人给推了出来：“今天我们不玩，他玩。”
老板一看，是这个乐队里面最沉默寡言的小伙子。
小伙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眼睛有些无神，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钟子然本来都要走了，但是看见董磊后面的人，又停下了脚步，她眨眨眼，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老板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这帮小年轻里面最沉默寡言的那个年轻人，上次也是赵艺天和董磊玩闹着扔了几把，他一直安静的站在后面没参与。
老板没放在心上，就这个小年轻，瘦瘦巴巴的，个头也不高，真能行？
老板觉得这些小年轻就是在这嘉年华结束的最后一天上赶着来给他送钱的。
他开心的收钱递枪。
夏柠拽了拽钟子然，小声的说：“咱们去别处再逛逛吗？”
钟子然看着那个青年拿起枪，刚点头要走，就见他“砰”的一声射出一发子弹，随后，对面移动着的彩色气球“啪”的爆裂开来。
钟子然又挪不动脚步了。
老板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他。
然后这个小年轻就人狠话不多的端着枪“砰砰砰砰砰”一顿连发，墙上的气球就跟着“啪啪啪啪啪”挨个爆裂。
老板的脸由绿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最后拉得跟个老黄瓜似的那么长。
周围马上要离去或者过来凑热闹的人全都被这个小年轻给吸引了，纷纷上前围观。
董磊只知道他们这个兄弟打游戏的时候是刚枪王，不知道他端起这种枪来准头也这么好，他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严肃盯着枪王看得眼睛不眨一下的小姑娘，然后说，“何意真不是吹牛啊，原来他真行……”
赵艺天看了好兄弟一眼：“他上次喝多了不是说过吗，他小时候在村里用弹弓打鸟是第一。”
董磊：“……”
是啊，可当时都以为他是喝多了吹牛逼。
何意就在众人的瞩目和欢呼之下继续“砰砰砰砰”百发百中……其实也不全是，中间是有一些失误的，但是他的准头跟平常人比起来那可太行了。
25、26、27……
38、39、40……
到了最后，大家干脆围过来一起帮他数数：“44、45、46……”
“48、49、50！！！！！”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何意放下了手中的枪，然后朝旁边拉拉个老脸的老板伸手，在大家的见证之下，那个巨型抱抱熊被送进了何意的手里，何意推开人群，走向赵艺天的方向。
钟子然的眼睛就死死的黏在那上面。
赵艺天接过那个大抱熊，然后转头看向钟子然：“小妹妹，从刚开始就一直看，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钟子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是这些人看上去倒不像坏人，更何况现在周围那么多人，她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听赵艺天这么问，点了点头：“我可以付钱，这个能卖给我吗？”
“行啊，”赵艺天豪爽又痛快的把手里的东西朝钟子然递过去，“我们对这个没兴趣，就是想气气那个老板。”
他玩笑似的朝钟子然眨眨眼。
钟子然就是试探性的问问，她没想到这些人真的会把东西让给她。
她惊喜的抱住那个大熊，然后说：“多少钱？”
赵艺□□她笑笑：“不要钱，咱们有缘。”
钟子然不干，她要掏钱，但是大熊太大了，她只能把熊交给夏柠，然后自己掏钱。
“小然……”夏柠往后退了一步，她个子有点矮，站在钟子然旁边还差了点儿，所以比钟子然还费劲。
“他们……”
钟子然费劲的“交接”完，想要掏钱，然后一抬头，就发现刚才那三个男人不见了。
钟子然还保持着掏钱的动作，左看右看。
“真奇怪……”钟子然不理解，但是这个抱抱熊是她的了！
夏柠也很奇怪，但是她想不通，只能说钟子然是运气好，她也为好朋友开心。
钟子然抱着那个大熊，心情有点诡异。
花了百来块钱打了个大熊直接白送给陌生人，这是不是有点冤种了？
不不不，她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呢，这只大熊可是送给她了啊，这不叫冤种，这叫活菩萨！！
活菩萨三人组溜去了拐角，一个男生就站在那里，估计刚才也一直在看。
唐盛洲掏出手机，给何意转了账：“谢谢。”
赵艺天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拍着唐盛洲说：“那小姑娘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女朋友？？
但是女朋友就光明正大的送不久完了？
唐盛洲拍掉了何意的手，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过是想还一还钟子然把他送进医院的人情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但看这几个人那揶揄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赵艺天他们闹一会儿也就停了下来，最后一个歌曲演出也结束了，陌生的男歌手走回后台朝他们点头，他旁边的朋友热情的问几人：“要一起出去喝一杯吗？”
赵艺天摇摇头，笑着说：“有别的安排。”
那人友好的笑笑，离开了。
一个魔术师在后台做着准备工作，随着越来越晚的时间，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唐盛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走，明明这些人早就唱完了。
他用那密布细小伤痕的修长手指摩挲着手机，静静盯着立在一旁的吉他。
董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笑中还带着苦涩。
“走吧。”赵艺天抹了一把脸，拍了拍唐盛洲，“病人不能喝酒，陪我们喝杯水去？”
唐盛洲点了一下头，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其实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他跟他们就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觉得这是一种情感上的寄托，他自己再也不能弹钢琴了，而身为同样深爱音乐的伙伴，他想看见他们一路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唐盛洲跟他们一起来到了烧烤摊位上，这时，这里的人也少多了。
四个人围在桌子上坐下来，唐盛洲没什么胃口，只在旁边喝着苏打水，听着三个马上要离开这座城市的男人一块喝酒、回忆以前的快乐时光。
酒过三巡，已经喝红了脸的董磊干脆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一向最温和的赵艺天也闭口不再多言，而话最少的何意，虽然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攥着酒杯的手却格外用力。
“唐老弟啊……”赵艺天打了个酒嗝，然后一直胳膊撑在唐盛洲的肩膀，“你不是要去什么……钢琴比赛吗，赢了没有？”
夜色中，灯光下，少年的表情没变，但是右手的水瓶却“咯啦咯啦”的响。
只是赵艺天现在醉醺醺的，不远处还有魔术表演的欢呼声，所以让他没注意那只小瓶子。
不知过了多久，晕乎的赵艺天才听见男生低沉的声音：“没赢。”
董磊拍了拍他另一只肩膀，含糊不清的鼓励：“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以后多得是机会！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
董磊还在那里没完没了的哔哔，但是敏锐的赵艺天却从模糊的酒气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晃了晃脑子，觉得输了比赛一定让这个弟弟非常伤心，于是他开始转移话题：“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呢，其实这是我们最后一场演出了。”
唐盛洲呼吸一滞，忽然看向赵艺天。
因为酒精的缘故，赵艺天唇角的笑愈发苦涩：“嗯，你知道的，我们都毕业了，靠这个实在养活不了自己，一会儿我就得去车站了，一个小时后的火车，明天早晨刚好到家。”
“你们……”
唐盛洲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他才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
董磊非常丝滑的随着他们家主唱转移了话题：“是啊，回家了，我妈成天念叨我，说我挺大的岁数成天抱着把破吉他……嗝……明天就能回家了，在家里老实的待着，陪我爸下下棋也挺好，成天念叨我回去呢……”
何意还是没说话，他似乎从来都是一个完美的聆听者，但是他也相当敏锐的察觉，这个少年似乎不对劲儿。
但他不会安慰人。
他自己今天情绪也不好。
赵艺天晕晕乎乎和跟董磊一起念叨着什么，最后干脆趴在唐盛洲的肩膀睡着了。
这个臭小子比他高、比他帅、身材也比他好，往人堆儿里一杵，就是最亮眼的存在，刚才他们一路走来，就有两个姑娘跑上来找他要电话。
赵艺天很不想承认，但是他有点酸，这种样貌家室什么也不缺的小少爷，真是命好。
这样的人，也一定不会有烦恼，不用在虚无缥缈的梦想和现实的面包之间左右为难。
真好。
唐盛洲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余浩开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等在门口，看见熟悉的人影，跳下来咧开了嘴：“洲哥，你这车真牛逼，不愧是绝版改装，我今天跟他们赌车赢了十多万！一会儿请你喝酒。”
“不用了，你送我回去吧。”
他跟余浩算是旧相识了，是高一那年瞒着岑婉偷偷跑出去看赛车的时候认识的。
余浩小他一岁，与他完全相反，虽家世殷实，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海市那群自视甚高的人全都在背地里说余家是暴发户，但是唐盛洲却觉得能赚到钱是余家自己的本事。
余浩性子大大咧咧的，成天花天胡地一副不靠谱的模样，但其实比谁都细腻。
他知道他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在外面一直都装作不熟。
这小子有次喝多了，甚至打电话，嚎着说可怜他。
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二世祖身边是不缺朋友的，他人缘也好，阔别一年之久，他降级到与对方一样的二班，他没想到余浩与那些听完留言相当恐惧的人不一样，看见自己依旧热情的打招呼。
所以说，他要养几天伤，需要人给自己把学校的书包带回来，那就只能拜托余浩了。
余浩兴奋的应了一声，然后直接把车子给开到了唐家。
唐盛洲这一路都在□□，等到看见面前那栋亮着灯火的豪宅时，已经晚了。
“不是我说你，受伤了就该早点休息，等好了再喝酒蹦迪也不迟啊！快进去吧，我也要回家了，否则我妈又要揪我耳朵了。”
“对了……”临走之前，余浩还在叮嘱，“我在你车里找到一个小玩意儿，应该是你掉的，塞书包里了，你自己找吧。”
说完，他就踩着油门走了。
这车他还没稀罕够呢，再借两天！！
唐盛洲也没辩解，他下了车，停在门前，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门。
外厅里面还有人，一男一女。
两个人还在谈事情，唐卓山的声音透着些倦意，大多数时间是费玲在说，她在向唐卓山确定晚宴的名单。
再有一周就是唐城煦的生日了，他们的婚礼办得低调，但是这次生日却不能再低调了，她现在是唐家的女主人了，她就是得让海市的人知道，她是堂堂正正的夫人，她儿子也是堂堂正正的少爷。
至于那个从前就跟丈夫不亲的儿子……那就随他的便了。
他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越不亲近，对她来说就越好。
“这些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不用问我。”
“那怎么行呢，这可是城煦来海城的第一个生日，不能马虎！”
“知道了，那你就不能明天再说吗，你看看都几点了……”
“明天你又要去上班了，难道让我因为这点小事去公司找你吗！”
“……”
“咔哒……”
大门悄无声息的关上。
门外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因为动作过于急促，手上拎着的书包晃了一下，书包的拉链有个口子没拉上，因为他的动作，一个白乎乎的小东西从书包里滚了出来。
唐盛洲下意识定睛看去。
暖色门灯下，一只白乎乎的可爱绵羊钥匙扣躺在石板铺成的地上，乖乖巧巧的。
上面的金属环扣，反射着柔和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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