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镇长水平

赵永还沉浸在想不通的问题里，棉被包裹冰棒箱能保存冰棒不化，这样打破他认知的做法，把他脑袋给搞糊涂了。
  傻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一脸笑意的向着门卫大爷打招呼：“老大爷，我们补货的，麻烦开下门哈。”
  门卫大爷，看这两人一身行头，问都懒得问了，就匆匆的给两个人拉开大门。
  赵永本想混着两人一起进去，再问下冷冻厂的人，但想着刚问过这两个人，再当着两个人面问厂里人，人家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赵永想着：二叔交待也要问问冷冻厂的，看来今天问不成了，明天一早拿货时再顺便问吧。
  其实，明天一早拿货时，是冷冻厂里工作人员最忙的时候，哪里有功夫搭理他赵永。
  这就赵永给自己找的逃避理由，从他内心里，他是畏惧城里人的，想当然的就不愿意拿着自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85年时期，城乡人员流动刚刚随着改革开放，打开一扇窗口，但对于闭塞的江山县，人员几乎还是没有流动，造成人员的见识、胆识，继续被限制。
  在赵家村，赵永随时都能对赵大成大打动手的嚣张劲，换个陌生地方，哪怕是这贫穷的江山县城，他连话都说不利嗦。
  窝里横！在这个闭塞的山区尤其明显，而城里人的优越感不仅仅是贫富差距造成的，而是城乡群体巨大的认知能力反差促成的。
  常年生活在山村的农民，走进差异巨大的城里后，表现的无措、失态、畏缩、害怕等等，总是分外明显，让城里人一眼就看出是乡下来的。
  所以一切反差都是长期闭塞导致的，到2022年的那个时代，城乡无限制的快速流通，农民进城哪里还有这么明显的心理差距。
  ……
  “诶！！你这娃，是进还是不进？”
  门卫大爷一看，赵永傻愣的扶着自行车堵在大门口，不耐烦的提醒道。
  这就是门卫大爷的骨子里优越感，觉得赵永又想进去、又害怕的样子，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不了，不了，我回去拿箱子明天再来。”
  “乡巴佬，搞什么嘛，白让我等半天。”门卫大爷不屑的嘀咕道，但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赵永耳朵中。
  赵永心里没有一丝的怒意，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门卫大爷不满，还要赔上自己的笑脸。
  向着门卫大爷讨好的挤出一脸笑容，点头哈腰后，这才赶紧提起自行车，原地掉转车头，走上返程。
  西斜的阳光下，燥热的天气，依旧让人稍微动一动就浑身流汗，山区的风总是很难稳定的吹过来，偶尔的阵风根本起不到清凉的作用。
  左手边翠绿的山脊，蜿蜒起伏中向远方延伸，宽阔的大路沿着山脚而去，偶尔破损严重的碎石路，让快速而行的自行车剧烈颠簸着。
  赵永顾不上道路两边的美景，挥着汗赶路，甚至舍不得停下来休息。
  一路上都在疑惑着棉被包冰棒的事，怎么也想不通，棉被不是会焐的更热嘛？怎么能焐着还不化？
  直到晚上8点多，赵永才从江山县冷冻厂汗流浃背的回到了赵家村。
  “二叔！在家吗？”
  刚到赵天琪家院墙外，赵永的高亢声音就传进院子。
  赵天琪晚饭时本想喝点小酒的，却被蒋梅以腿伤期间医生嘱咐不能喝酒为由，极难得强硬一次，就是不给自家男人喝酒。
  想着出事时，醒来第一眼就是自家老婆哭的伤心样子，还是硬生生的吞下酒虫在心里勾起的怒火。
  饭后，心情还有点郁结着，一个人躺在院子里乘凉，想着今晚欠下的那顿酒，后面怎么给自己补回来。
  突然听到赵永的叫唤声，从夹着喜悦的声音里，赵天琪可以判断出，赵永这趟县城没有白跑。
  “小永吧！进来说。”回应后，吱吱呀呀的躺椅上，赵天琪坐起身来。
  院子落入一层淡淡的月光，赵天琪没有点马灯，夏天点灯容易招蚊子，所以就这么在月光下乘着凉。
  躺椅旁边烧着当地人简单加工过的驱蚊草，矮凳上放着一大杯茶，以及一些水果与零食。
  “小永，凳子上有吃的，你随便吃就好。”赵天琪对着一身是汗的赵永客气地说。
  “二叔，我不饿的！”赵永咕噜一声的咽下唾液，心里很是感动。
  这可是村上人人敬畏的二叔赵天琪，能在他旁边说上话，对赵永来说就已是极为难得了，哪敢拿着赵天琪的客气当真呢。
  强忍着口水，不再敢去看那些吃的，赵永乖巧地蹲在赵天琪跟前，激动的接着说下去：
  “二叔，问到了冷棒保存的法子了，我是在县冷冻厂……”
  听着赵永把问的法子前后过程说完后，赵天琪轻拍了下赵永肩膀，鼓励道：
  “你看，有二叔指导你，你觉得天大难事，这不就解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半夜里还要去拿货。”
  “二叔，只是这棉被裹着不就焐热了，化的不是更快？你说会不会那些人瞎说的？”赵永不踏心的问。

  赵天琪心里不由暗骂：蠢货！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去之前就交待的最好也问下冷冻厂的人，两边说的一致不就可以信了。
  你却只问了两个卖冰棒的，都说同行是冤家，人家说不定把你当作竞争对手了。
  你个傻缺玩意，这么简单的事，出去大半天跑了一百多里，弄回来的竟然是半生不熟的结果。
  就这办事能力，就这死脑子，还妄想着干上村干部，赵天琪满心的糟，没有地方吞，只能堵在心里。
  但这个时候，他不好打击赵永的积极性，看着赵永无比期待的眼神，赵天琪觉得自己一下子被逼到墙角。
  可是自己也不懂啊，赵天琪心里有点慌，在这些小辈眼里，自己的形象就是啥都难不倒，实际上自家人知自家事，只是你们不知道，我赵天琪的难事比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还多。
  想到自己堂堂村长，却为这点事操心费神的，如果赵永还不能把事情做好，那就让这小子付出足够代价弥补自己。
  突然，想到了县城买冰棒时，卖冰棒的箱里面都衬着一块棉垫子，每次开箱拿冰棒时，都要揭开特制的小棉被。
  想到此，赵天琪心想看来棉被包裹保存冰棒的法子没错，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也想不明白，但总得找个好理由，打消这孩子顾虑。
  “小永，不是二叔说你，这么复杂的科学，我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明白，比如大山家的拖拉机，会使用就行了，你还非要搞清楚机器为什么加油就能跑，加水就不行？就你小学没毕业的文化，听得懂吗？”
  赵天琪成功的转换问题角度，上升到这个层面，不但让赵永心里佩服，他自己也觉得这问题解答的至少是镇长的水平，不由多了几分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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