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面对现实

天瑶忙到快吃晚饭的时候，伸了个懒腰，仰头靠在椅子上发呆，等她把视线再次落回电脑屏幕，看到许淇在部门大群里发了很长的一段消息。

        他先是做了自我介绍，又说：“初来乍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接下来几天会随机抽几位同学聊一聊，了解一下大家的工作情况。”

        天瑶心想，他总不至于自己给自己添堵吧？

        10分钟后，小组长小窗通知她：“抽到你了，明天早点来。”

        当晚天瑶焦虑地玩手机玩到夜里3点。

        笨笨在她枕头边团成一团，抱着自己的后爪呼呼大睡。

        第二天天瑶起了大早，甚至赶上了公司的免费早饭。她拿了一大盘，心想好歹先填饱肚子。因为熬夜加上早起，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踏进会议室的那刻，她还在想要不要面带微笑，突然横下心来，对自己说：“我要保持尊严。”她想象自己像个悲剧女主角，推开门走了进去。

        许淇正斜坐在桌边，面对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放在触控板上。

        天瑶发现，生死关头，她居然还是觉得他特别帅，将近五年没见了，他眉宇间有了更成熟的气息，但依然是清俊的脸，薄薄的唇。

        他依旧看着电脑屏幕，说：“坐。”

        天瑶坐在他面前，把电脑放下，打开，试图把自己埋在电脑屏幕后面，此刻她真希望自己个子更矮一点。

        许淇面向她，说：“把电脑合上吧，用不上电脑。”声音听不出情绪。

        天瑶合起电脑，时隔多年再次和他对视，她赶紧把视线下移，看着他针织开衫上的纽扣。许淇问：“你是r大毕业的吧？”天瑶差点想问你是在玩我不认识你的游戏吗？许淇又说：“嗯，r大陈天瑶，研究生学历，年初入职。我的本科同学，我的前女友。”

        天瑶呵呵笑了，说：“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许淇放松地向后靠在椅子上，脸上浮起笑意，他说：“如你所见，我现在挺好的。”他刻意在“现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天瑶觉得肯定不是自己太敏感。他什么意思？以前不好，以前因为她不好？她简直忍不住想直接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叫hr劝退自己，长痛不如短痛。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像刚刚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许淇问起她负责的工作，又问她对小组长的看法。天瑶狠狠夸了小组长一通，她是真心的，小组长虽然有时有点push，可是是他推着她成长。那回她代码有个bug死活查不出来，不就是小组长加班帮她找到的问题吗。

        许淇一只手指摸着下巴，有时点点头，听得很认真，好像一个最正常不过的领导。他又问她：“你对我有什么期待吗？”天瑶的真心话会是：“咱们的旧账您能高抬贵手，一笔勾销吗？”但是她说：“我暂时没有什么想法。”许淇点点头，说你可以回去了。

        天瑶如释重负，她的手已经抓到门把手，许淇突然在背后叫她：“天瑶。”她回过头来，许淇没在看她，他对着电脑：“好好工作，别想太多。”

        早上的结果比天瑶想象中好多了，她把许淇最后的话理解为自己期待的“高抬贵手”，她向着自己说，领导们境界肯定还是比我要开阔的。她突然放松下来，才觉得非常疲惫。早上进了那个会议室她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时立马想找个地方躺着。

        中午吃过午饭，在等电梯的时候，她遇上了柳辛宇。

        天瑶原本和柳辛宇不熟，那回小组长安排她跟着柳辛宇做一个项目，嘱咐他：“给天瑶分一些有挑战的事情，小马总要学着拉大车。”那段时间她的代码都是他review，柳辛宇非常严格，忍受不了一行不够完善的代码，天瑶一个merge请求来回改许多遍。好在柳辛宇就事论事，并不对她甩脸色，还常常分享代码用法的资料给她，天瑶代码的漂亮程度突飞猛进。

        认识久了，她发现辛宇这个人很和气的，有回他们偶然聊起天，辛宇说选择这份工作是为了能一直学到新东西，天瑶立马表示出十二分佩服。后来项目做完，辛宇有时还顺手看看她提交的merge请求，给她提提意见。

        辛宇问天瑶着不着急上楼，天瑶说不着急，他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起散散步吧。”天瑶本来想补觉，想想去走走也不错，就和辛宇一起走出了大门，沿着办公楼四周散步。

        他们闲闲聊着一些事，天瑶讲了个冷笑话，辛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戳中了笑点，他笑得太激烈，简直像是刻意配合表演，天瑶非常得意，她正说：“要不要再给你讲一个。”听见小组长喊她，天瑶笑着回头，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没看错，在北京灿烂的秋日暖阳下，某个人毫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冻着冰霜。她简直想拉着辛宇快逃，但那可太刻意了。

        她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等着小组长和许淇走过来，小组长问他们笑什么。天瑶只得把刚刚的笑话再说一遍，一个很老套的冷笑话：“孙悟空问猪八戒，我的金箍棒在哪儿，八戒说，猴哥，你的金箍棒就棒在和你的衣服特别配。”

        尴尬的是，许淇依旧面无表情，小组长没听懂。

        而辛宇，他说：“就是，金箍棒就棒在……”他弯下腰，又爆发出一阵大笑，足足笑了十几秒才停下来擦眼睛。小组长这才听懂了，他脸上也绽开灿烂笑意：“我还是第一次看辛宇笑成这样。”

        只有许淇，只有他依旧表情冷淡，他加快脚步走开了，小组长跟上去。天瑶站在原地看着辛宇回味着刚刚的笑话。

        这笑话，他笑了足足一个月，写代码写着写着，就对着屏幕傻笑起来。

        天瑶怀疑这个人以前从没听过冷笑话。

        她决定删除自己脑海里的冷笑话库藏，当年收集入库，还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哦，美人是许淇。

        天瑶想人果然不能太飘。

        她暗暗决定，接下来努力学习做一个隐形人，首先保持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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