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表白

考完试的第二天天瑶去图书馆还书，打算再借几本带回家暑假看。她认真地挑选着，既要足够长，因为漫长暑假要储备足够存粮，又不能都太重，毕竟行李箱也要靠自己拎回去。

        那天上午阳光灿烂，她坐在座位上看向图书馆二楼中间的小院子，绿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图书馆里冷冷清清，人很少。天瑶把包放在座位上，走到书架间。

        许淇也在，他正在往架子上放书。

        仅仅两天没见，但似乎那个风雨夜已经是很久以前。

        他听到她走过来，含笑问她：“又来借书吗小书虫？”

        天瑶笑着在一边蹲下，看架子最下面一排的小说。这一架子都是日本文学，最下面一排是夏目漱石的书。她只读过一本《哥儿》，曾经借过《虞美人草》，读不太懂就还回来了，她的手指拂过《行人》和《道草》，把后者拿起来翻。

        许淇也在她边上蹲下来。他说：“我昨天考完试把伞还给徐老师了。”

        天瑶笑道：“我都想整一把那种大伞了。等下回下大雨，我没准还能捎一个人回去。”

        许淇摇摇头：“那伞太重了，你拿不动的。”

        有一阵子他们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许淇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天瑶说，好呀，你要答应我让我请客。许淇没有反对。

        快放假了，连小餐馆里也有些冷清。他们对坐在一张桌子前，这是学校里深受学生喜欢的一家小餐馆，时间悠久，价格公道，招牌菜味道很好，天瑶在他们家充了会员卡，开学时充卡有优惠，充了会员卡之后还可以自取免费的几种饮料。这里是学生们日常请客的绝佳地点。

        天瑶喜欢熟悉的人，熟悉的地点，熟悉的餐馆。

        许淇去端了两杯饮料过来，在等着上菜的时候，他们用手拈着爆米花闲闲地聊天。

        许淇说下学期就不在图书馆里面勤工俭学了。他又问天瑶什么时候回家，她说明天就走。

        他们不慌不忙地吃着饭，这天餐馆里很安静，时间是一点一点从容地流逝的。吃过饭两个人在学校里散步，图书馆前面那条路有树荫，很凉快，散步累了他们就在核桃树下坐了下来。核桃树的叶子圆圆地在风中招摇，非常可爱。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聊，他们只是静静坐着，看看树叶子，看看路上偶尔走过的行人。

        天瑶下午就回宿舍收拾东西了，她把一个学期都塞在角落里的行李箱拽出来，擦了擦上面落的灰，然后把衣服和小说放进去，又把最薄的一本放在书包里，好在路上看。

        傍晚的时候她和楚楚，晨昕，一晴一起在食堂吃了顿饭，她们平常各自吃各自的，楚楚喜欢在宿舍窝着，即使有人说话也不影响她一心一意地看书学习；晨昕一半时间在宿舍看韩国女团的mv一边学，一半时间去自习室专注地学，一晴有时和她一道，有时自由行动。但她们关系很好。

        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天瑶早已经洗过澡，夏天的晚上洗过澡之后整个人都特别清爽，她坐在上铺捧着个小说看，脚悬空在床沿晃悠，室友们在底下收拾行李。她看累了放下书，发现许淇给她发了消息。

        10分钟前，许淇说：“可以一起散散步吗？”

        天瑶回复：“对不起，才看到。可以呀，你在哪儿？”

        许淇：“那你下来吧，我在你宿舍楼下。”

        天瑶跳下床，重新找了双袜子，换上鞋，她对室友们说，我出去走走，临走看见桌上的驱蚊液，随手揣在兜里。

        许淇果然正在楼下等她。他的头发新洗过，还有一点点湿。

        两个人于是漫无目的地校园里散步，夜色中闻得见树叶的香气。有时很久都没有人讲话，只是听着彼此走路的声音，抬头看看天空和高的树。

        走累了就坐在树下，天瑶伸长腿，她看看许淇，笑着说：“你腿真长。”她又补充：“而且好白，好直，好好看哦。”他穿着短裤。

        许淇无语：“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天瑶没忍住大笑起来。

        她突然看见一只蚊子落在他腿上，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了下去。

        许淇惊呼：“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又说：“你眼神还挺好的。”他伸手抓被蚊子盯过的地方，鼓起来一个小红包。

        过了一会儿，他说：“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话要说，我怕我不说又得等一个长假了。”

        天瑶问：“好事还是坏事。”

        许淇说：“嗯，这得交给你来下结论。”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她的眼睛。

        天瑶听到他喊自己名字，听到他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天瑶很惊讶，但好像又没有那么惊讶。

        许淇说：“所以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天瑶没回答，她抬头看天，又看向他，笑意盈盈地说：“我以为一般情况下，这里得是个疑问句。”

        许淇说：“你不说反对就是同意喽？”

        天瑶说，我再想想。

        但好像又没有什么好想的，她想起那天他被大雨淋湿的样子，想到那把小黄伞。

        她轻轻点了点头，说：“好吧。”

        许淇从凳子上兴奋地站起来，也许是太兴奋了，他伸手做了个投篮的动作，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问：“你怎么这么平静呀？”

        天瑶说：“没有呀，我也挺开心的，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许淇自己来回走了两圈，又在她边上坐下来。

        天瑶从口袋里掏出驱蚊液准备递给她。

        他按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上来。天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嘴唇的触感，还有被他的胡茬轻轻扎到的感觉。

        两个人都还很生涩。

        许淇停下来，看了她一会儿，又亲上去。

        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天瑶觉得头有一点晕乎乎的，她张开手，问：“要不要驱蚊液？”

        许淇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李泽朗正在打游戏，许淇凑到他边上，他没有耐心地等他打完一局，期间自己在宿舍里走来走去，等李泽朗终于摘下耳机，看见他兴奋又害羞的神情，他问：“你今天怎么了？”许淇欲言又止，后来他说：“陪我出去，我想喝点酒。”

        李泽朗后来说，那天，他陪许淇在广场前的台阶上喝了好多啤酒，听他讲了很多话，比一个月，不，比一学期讲的话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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