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沈重君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如释重负的舒展开来。
他眼中的情绪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终于恢复正常,他顿了顿,抬手理了理她湿漉漉粘在脸上的碎发,哑声道:“快些回去吧,湖水太凉,别冻着了。”
郗荣忽然就有点想笑。
二人在这里被风吹了有一会儿了,他凶也凶了,手也动了,直到这种时候,才真的开始关心起她冷不冷来。
她对自己扮演的这位蒋荣荣姑娘感到十分的同情。
如果说这个地方是一个人的梦魇,很有可能就是这位安临王的梦魇。
他一个想要皇位却已经被分封了的王爷,有的也只是这一方的势力,离皇城还如此之近,到处都是上面的眼线,就连现在想要拉拢一些权势,还得靠自己的女人。
被这样的人缠上,此生怕是都得被折腾的够呛。
他今日大概不会再说出更有用的话了,郗荣得了空,终于将压在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还好现在是正午,若是到了晚上,这身上的衣服估计要冻成一块一块的冰坨子。
沈重君当然也不比她好到哪里,不过他下来的时候没穿外套,这会儿衣服也只是粘在身上,并没有多么狼狈。
灵宿跟白南从一侧赶来过来,郗荣才看见,灵宿手上拿着一件厚重的披风。
白南边往这走还不忘接着演戏,“哎我说,好端端的在湖边,怎么还能掉下去了?怕不是这里头刚死了人怨气重有鬼吧,我说李庄主啊,回头该找人做场法师,去去邪气才是。”
灵宿“嗯”了一声,阔步走在白南前面。他阴沉着脸,大概是在这种情况下演吃醋的戏码。
郗荣理了理身上的衣物,法力还在,冷也还能挨得住,就是这衣服粘在身上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便被走到跟前的灵宿用披风从头到脚的裹了起来,然后脚底一空,人已经被抱在了他的怀里。
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灵宿!”但因头被埋在厚重的披风里,这一声却没怎么被人听的清。
郗荣从毛领中探出头来,里面的衣物已经被他用法术烘干了,她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人却还有点懵。
这时候推脱好像也不太好,于是她干脆心一横,把脑袋又重新埋了回去。
她感觉灵宿的胸膛微颤,说话的声音听的格外清楚。
“王爷,看来今日的午膳是用不了了,不送。”
说完也不等沈重君回话,抬起脚步便自顾自的往回走。
郗荣估摸着他俩大概是走远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这才重新把头探出来,问他:“你对他这个态度……他记恨你怎么办?”
灵宿低了低头,脸色看上去依然不太好看。
“让他记着。”
郗荣:“……”
“但,他好像是这里的……境主。”
灵宿“嗯”了一声,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顿了片刻,随后道:“他惦记我女人,我这么对他,不算过分。”
郗荣看他喉结微动,随后的话忽然听的有些不太真切。
惦记……他女人?
她想了想才反应了过来,大概就是沈重君惦记蒋荣吧,灵宿大概是在套着这层身份说话,于是“哦”了一声。
“那是你赢了,”郗荣忽然想到二人还打了个赌,她还记得那个赌的内容,问他:“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说到这里,灵宿的表情终于好上了几分,他停了脚步,好像是仔细的想了想,随后轻皱着眉头看着怀里就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半晌道:“以后,以身犯险的事不要做,不然——”
他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我知道,”郗荣赶忙道,这样的话以前拾风跟容华都没少说,但赌输了也不能反悔,只好道:“若条件是这个的话,我只能尽量,但不能完全保证。”
毕竟有些情况下确实是身不由己,像是今日,她若不涉险,那个安临王怎么会说出这么多有用的话?
灵宿却难得的笑了,问她:“知道什么?”
郗荣隔着披风抓着他一角的衣服,道:“知道以后不能以身犯险……那个,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灵宿“嗯”了一声,半晌却迟迟没见他有要放下她的念头。
于是她试探的喊了他一声:“灵宿?”
“嗯,快到了。”
郗荣:“……”
灵宿一路将她徒步的抱了回了小楼,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虽然这样的感觉极其的让她不自在,但她也只能拿着白南的话安抚自己。
娇弱一点,一定得娇弱一点!
演戏,这是在演戏!
然后埋头,遮了遮自己发热的脸。
到了屋里,灵宿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将她放下后只道了句好好休息,转身便打算离去。
郗荣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自己也说不上来,于是在他要走的时候叫住了他:“等一等。”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问她:“怎么了?”
其实,其实郗荣也没想好自己该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她就是不想两个人在这样的气氛下分开。
这样的气氛……姑且称为是有点不愉快的气氛,主要是灵宿,但这样的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她确实是猜不出来。
于是她挑了自己觉得能让他高兴一点的事情说,她道:“那个……我今天借了你点法力。”
灵宿“嗯”了一声,“我知道。”
知道的话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她觉得他这会儿好像不大高兴?
郗荣……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在这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更多可以跟他聊的话题,反复犹豫了片刻,却先听他开了口。
灵宿问她:“阿荣,你以前有没有下界历劫过?”
“啊?”郗荣有些意外,“没有,怎么了?”
“没事,”灵宿道,“那大概是别的什么原因。”
郗荣道:“你是说,那个安临王的事情?”
“嗯,若不是极为相似的人,他断不会这样的当真,你我容貌都未改变,他能如此入戏,定然是,”灵宿顿了顿,接着道,“你与蒋荣,应当是生的很像。”
这个郗荣倒是不奇怪,凡界芸芸众生,偶尔生出一两个跟自己长得相像的人也没什么好特别的,只是事已至此,她却拿不准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打算。
她想参考一下灵宿的意见,于是问他:“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
其实有一个最简单却也最麻烦的办法,那就是陪他演完这出戏,在他最后如梦初醒的时候,彻底的撕碎这个梦境。
简单的是他们不需要想额外的办法,只需要跟着这里的人继续走便可。
麻烦的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演完,万一在陪他演上个三五年的,甚至更久,她不确定自己的耐心能耗到那个时候。
灵宿看着她迟疑了片刻,似是有话要说,郗荣等着他的下文,可最后只听他道:“再等一等吧。”
郗荣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随意的搭到旁边的凳子上,颇为头疼的抱怨了一句:“只能这样了,我发现,好像每次倒霉的总是我,就像今天,我明明记得我脚下干净的狠,根本就没什么可打滑的地方,谁知就让我直挺挺的掉下去了。”
“不是你倒霉,我猜是那个安临王特意把你拌进去的。”
白南忽然从后窗冒了出来,接过她的话道,“我亲眼瞧见,他在你跌下去的那会儿身上冒了一股子妖气。”
郗荣:“……??!”
“为什么?”
白南“啧”了一声,“嫉妒呗,我之前听司命讲他编的话本,说男主角看女主角跟别人眉来眼去心里记恨,于是为了让女主角乖乖听话,变着法的折磨她什么的。他看你跟灵宿眉来眼去半天,估计这是在惩罚你让你记住教训乖乖听话。”
郗荣一时无语,总结道:“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末了还补了一句:“司命也是病的不轻。”
白南道:“你看他那样,像是没坑的?不过这你也别怪人司命,他干的就是这份活,就算是他不编这样的故事,凡界总归还是会有这样的人。”
“也是,”郗荣感慨了一句,“今日他对我的这般态度……或者说是对他那位荣姑娘的态度,他最后肯定得不了人姑娘的心,说不定还会为他而死,最后他幡然醒悟,发现没了人姑娘不能活,说不定最后自己被自己郁闷死了……啧啧,如此说来,这确实是很像司命的手笔。”
白南赞同的拍了拍手,“我觉得合情合理,应该就是这样!”
“等一下,”郗荣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他是这境的主人,我们这么说他坏话,他应该听不到吧?”
这事白南不清楚,但灵宿却是知道,他道:“无妨,梦魇主人的主观意识会刻意避开别人的话,只关注于自己眼前,好让自己所在的梦境更逼真一点。”
这下郗荣便放了心,她道:“如此便好,我以后为了这位荣姑娘也得骂他几十遍解恨,”她将手腕上青紫的一圈勒痕摊开给他俩看,“下这么狠的手,哪个姑娘遭得住?”
说完觉得不对,她觉得自己遭得住,同时也是个姑娘,于是将袖子落下去之前又补了一句:“当然,除了我。”
白南见她没说几句话便原形毕露,还是在她昨日痛哭流涕的说不喜欢自己的男人面前,当场就想说她几句,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道:“成,您,碧落星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您是这个——”说着,他朝着她阴阳怪气的比了个大拇指。
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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