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子

我转头看着胤慎，眼框里已有泪水在转，想到他刚刚拂袖而去，眼里的愤怒，不寒而栗。我自是知道他们兄弟虽是同母所生，但自小便冷淡，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相生而不相亲呢。

        今个也算知道一点了，胤祯冲动，有时候脾气又太爆燥，说到底也算是一个直爽的人。

        可胤慎心机重，性格不外露，这两个不相亲倒也说得过去，谁也不让着谁。看着向我走来的胤慎，我不想再惹不便，朝他道了福，便转身快步向前走去。

        刚到门口，便看到小十六正出门，看到我进屋，高兴的拉住我的手。

        “若兰，我正要出门找你呢，怎么去那么久，宴席都要开始了。”看着他一脸的撒娇样，煞是可爱。

        我笑笑的摸摸他的头，“你瞧，这不是正回来了嘛”便牵着他的手进了屋。

        “若兰，你声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小十六皱着眉问。

        “呵呵，没什么的，想是刚在园子里吹了吹风，这屋里可暖和多了，没事的。”我笑着解释。

        从我进来后，这几个阿哥都把目光转到了我身上。我尴尬的笑笑。随后胤慎也踏入了屋子。

        我不禁往胤祯坐的方向瞄了瞄，见他正和胤祀说着话，只是脸上还挂着刚才的余怒。

        “我说十六弟，你一个男儿家，怎么总是缠着若兰，也不害羞啊，哈哈。”十阿哥看到我们牵手进来，在那里大声的打趣。

        我看小十六这会听到这话，脸一下子便红了。

        我不由得瞪了十阿哥一眼，“十阿哥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十六阿哥年岁还小，奴婢奉了密妃娘娘的命，要照看好小阿哥的。”

        “哈哈，还小？今天不就满十岁了吗，过个两三年都可以娶福晋了。”十阿哥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大笑。

        真是拿他一点也没有办法。这古代就是成亲太早了，以他这个年纪，还在读小学呢，没想到就要成家，头脑闪出两个还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模样的人在成亲，不由得眼角一片黑线。

        这万恶的社会，这样简直就像办家家酒嘛。

        十六的脸更红了，不过听了十阿哥这番话，眼睛却向我忘来，满是期待。我真是欲哭无泪，只得拿眼狠狠瞪十阿哥，咬牙切齿。十阿哥一愣，看了看我们，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额头。

        “啊！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十六弟早瞧定了若兰。哈哈。”一幅探得大秘密的表情。

        我满眼黑线，他旁边那几位阿哥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十弟，别闹了，今天怎么说也是十六弟的生日，这样闹成何体统。”八阿哥倒是发话了。我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

        “我就是瞧定了若兰，等再过两年，便求皇阿玛求了她去。”没想到这边刚停，这小祖宗又是一鸣惊人，这小家伙刚才被十阿哥一逗，脸涨得通红，但也不甘示弱，昂着脸顶了回去。

        我忙身手想要捂他的嘴，“十六阿哥，这可使不得，奴婢是什么身份，爷千万别折煞奴婢了。”急得是十分的慌乱。

        那边几位爷听到这番话，全都惊讶地看着我们。胤祯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这女人到底还有完没完。

        “若兰，这有什么，你的洋文和算术，怕是这里的几位哥哥都是及不上的。”十六阿哥继续语不惊人不休的阵势，我吓得手足无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会在这几位阿哥面前，只顾着逞强，早把我们拉勾保密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我脸色发白，那几位阿哥听了这话果然是一番惊奇地忘着我。

        “哦？还有这事？”九阿哥抱着手挑眉问，还不忘看看旁边的几位阿哥。

        “啊！这可是真的？原来你这丫头还有这等本事。”十阿哥在那边已经跳了起来，恨不得就把我从头到尾翻个遍。

        “这阵子十六弟的功课的确是进步很多，皇阿玛也多次夸奖，看来这事倒是真的了。”胤慎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

        眼睛却直直地向我望来，尽是疑惑之情。我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却又迎上了胤祥和胤祯询问的眼神。

        “是十六阿哥谬赞了，奴婢只是偶尔见过，懂得一点皮毛而已。”我趴的一声跪下，这场面真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我本不想这样让人注意太多，这宫里是非太多。

        “若兰，你起来吧，通晓这些自是好事，你也不用害怕，今个是家宴，你不必如此拘谨。”八阿哥又一次解救我于水火之中。

        “若兰在我额娘宫中，向来心灵手巧，机灵令俐，如今听了十六弟说她会这些，我倒也不见怪了。她阿玛在朝中也是文官，想必在家中自是受了教育。”胤祀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想起阿玛，我不免抬头看了看胤祥，脸上一阵发烧，他刚好也转过来看我，嘴角，眼角尽是笑意，我那时就像个野丫头疯出府外，才会遇到他，现在说到家教，难怪他要这样的表情了。

        他们几个也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如此。只是清朝在这时，洋文和算计也是刚传进来不久，能学的除了皇室外，还真是少之又少，不免又一顿疑惑。

        “爷，这席现在可以开了？”福六进来向胤祥询问。我舒了口气，不由得轻轻拍了拍胸口，闭上眼划了个十字架，阿门，不料却又是被他们一顿猛看，我吞了吞口水，低下了头看衣角。

        “好，我们出去吧。”胤祥打破僵局。便率先出了门处，几位阿哥也跟着出去，我慢慢磨蹭到最后，想要平复一下刚才波涛汹涌的心情，这样的局面再多几次，要一定会短寿几年的。

        我叹了叹气。

        “哼，这种局面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还有什么好叹气的，几日不见，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声音里尽是不屑，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了。我强压住内心的愤怒，不想理他。径直向前走。不料胳膊又被他拽住，我不禁怒目盯着他。

        他眼里闪过一丝狼狈，声音却毫不留情砸向我。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胳膊被他掐得生疼，却是不想表示出自己一丝丝软弱。

        我冷眼看他，“我想要什么？难道有我选择的权利吗，十四阿哥未免太看得起奴婢了。”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怎么也接不下去，眼里尽是受伤的表情。

        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刚张口要说什么，他却重重放开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我揉了揉肩膀，今天真是不知道遇到什么霉星了，每次都是肩膀遭罪。张腿迈向宴席。

        席上几位阿哥倒是没了刚才尴尬的氛围，刚才那一会，大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也都陆续来了，场面更是显得热闹，此时天已暗下，点了灯，杯光烛影，人影蚕动，人声鼎沸，恭喜祝贺之声不绝于耳，下人们不断的穿梭其中，好不热闹。

        十六阿哥正忙于接受各阿哥的祝贺和礼物，也是忙得不亦乐乎，我也乐得清闲，只是开心的打量着这一切，也慢慢带入这其中。

        突然门口传来太子爷到的声音，这一片热门景象就好像被生生打断一样。各阿哥全都站了起来，急步到上前去请安。

        转眼下人也是跪了一地。我也慌忙跪在下人中，只是偷偷的抬头打量这个两立两废，前半生受尽荣宠，下半生却郁郁而终，老死在这深宫里的人，谁能评断说他究竟是可怜还是可恨呢？

        太子长得极是白净，长相倒是不俗，年岁虽然不小了，但似乎还是缺乏一丝沉稳，儒雅却又带着一丝傲气，想必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表现。

        他笑笑地抬了抬手，“今个儿是十六弟的生日，又是在宫外，不必多礼了，都就坐吧。”一幅未来帝王相自居。

        我不禁抬头看那几位阿哥，他们脸色微恙，四阿哥脸色还是刚毅，嘴唇抿得紧紧的，此时却是看不出不甘来；八阿哥眼里闪过一丝仇恨，是的，仇恨，但很快，只是一闪而过，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没有看到；九阿哥脸色阴沉，带着一丝不屑；十阿哥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十三还是老样子，淡定自若，看不出什么情绪；十四，我不敢看胤祯，他太容易表露自己内心的感觉，太直率，太利落，伤了人却不自知，现在除了太子，最受宠的怕就是他了吧。

        近年来，太子的表现越来越不如皇上的心意，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居功自占，也正是由于他的无知和无能，他的这些弟弟们还有大阿哥胤禔，雄心壮志般的期待和幻想渐渐在在心中扎了根，此时八爷党已经形成，四爷党目前还处于太子的阴影下，胤慎和胤祥此时明着还是拥护太子的。但心底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正胡思乱想间，众人都已落座。

        我也静静站到十六阿哥身后。太子命人送了礼说了些恭贺的话，席间浅谈几句，喝了几杯酒，便扬长而去。

        皇帝的儿子们太多，自己的孩子都疼不过来了，又何况是差了一层的兄弟关系？这便是皇家的悲哀吧。太子此趟前来，也不过是形式罢了，表现太子礼贤下士，爱护兄弟之意。

        太子这走，这席面又热闹起来，我也松了口气，如今太子地位还稳固，这些阿哥之间的争夺并不那么显现，但暗地里其实已经慢慢白热化了。

        只是太子此时还不自查而已，仍然过着自己奢侈的生活，太子生性风流，对待下人残暴等说法即使是在封闭的咸福宫，我也是时常听到的，我也时常会发出感概，太子啊，你要是强大一点，优势一点，你的哥哥弟弟们便不会都落得如此下场，心中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康熙原本早立太子的心意也是为了避免皇室兄弟的自相残杀，只是没有意识到，如果立错了人，结果仍然是同室操戈罢了。

        看着眼前把酒言欢的阿哥们，感叹美好事物的易逝，唉，最近总是想得太多，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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