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喜事
三月底，熹慧封和硕敦恪公主，也指婚科尔沁台吉多尔济。
忙完熹琳熹慧的婚事，已经六月底了，最近德妃也常常抱憾，一下走了两个，心里也自是不好受，她自己的小公主早夭，对熹琳熹慧，也是发自真心对待，所以欲发关心起十四的子嗣来。
十四妻妾四个，至今也未看到谁有消息，我和玉兰每次进宫，都免不了被提到。不过这种事却是没法子勉强。
十四对玉兰却是毫不上心，除了初一十五按规定在她那留宿外，其余基本都在我房里，德妃借故也说过我几句，自此，我常借身子不舒服让十四多去其它房走动，可惜效果甚微，十四向来也吃软不吃硬，德妃一说他便撒娇混过，只得我在中间难做人。只差没让皇上批得一个专宠妒妇的名称。
以往那些流言菲语自是不攻而破，于我却真是冰火两重天了。
“梅香，你今年多大了？”我一边看着书，一边看着在旁侍候的梅香。
“小姐，奴婢今年十七了啊，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我在想，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女大不中留，否则要留成仇了。”
我笑着打趣。说真的，也舍不得梅香离开，我这院子还真是少不了她。不然我哪如此逍遥。
“小姐，不要拿奴婢开玩笑，我还多想留在小姐身边侍候几年，就是终身不嫁奴婢也甘愿。”梅香说着说着，便要掉下泪来。
我忙打住，“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有中意的，别忘了同我说，这么好的姑娘，真是留在身边一辈子，老天爷也不会放过我。”
虽是这样说，心里是打定注意往后哪家府里有合适的人。
正说着，十四进房来了，直嚷着累。
我示意，梅香忙上去替十四更衣，梳洗。
我摇摇头，继续看手上的书。
见差不多了，便唤道“梅香，你下去休息吧。”
我起身，拿起扇子，也坐到床边，替十四扇着风。
十四一脚踏在床头，歪着头问我，“哟，今天吹什么风，我们兰儿竟然没有赶我出去？”
我微微一笑，“你要是早点给额娘个大胖孙子抱，我哪用得着天天做这恶人。”
十四一把抱过我，一手不断轻揉我的肚子，“是我不够努力，还是你这肚子不争气。”
我呵呵直笑。看着他显得疲倦的脸，“最近都干什么了，天天这么晚。”
他拉过我的手在他脸上磨蹭，轻叹口气，“还不就那点事儿，你别管了。”
我沉下脸，我自是知道哪点事，看他们频繁相聚，行动怕真是要开始了，这次针对的怕只是太子。
他抬起我的脸，仔细端详。
“大夫总说你思虑过甚，你这小脑袋瓜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多想想怎么让我尽快当爹要紧。”
我拍掉他的手，“少贫嘴，你要当爹，还怕没人做你孩子的娘啊。”
心里却是十分烦燥，天气越来越热。我不住飞快的扇着风。
十四接过我的扇子，轻轻扇起来，“你知道的，兰儿，我只想要和你的孩子”。
“不说这个，从明个开始，我同你一起去书房好不好？”
十四怪异朝我看了一眼，“怎么突然转性了，你啥时去过我的书房啊。”
“让不让我去啊？”我心里自是知道，他不乐意让我去的。
他拉开我，往床上一倒，“女人家去书房做什么。”
此时离一废太子也不一两个月的光景，这次牵连甚多，我一点都不敢放松。九阿哥还不知道会挑出什么乱子来。
我也趴了过去“你不是总笑我满文一窃不通吗，往后我跟你到书房把他练回来。”没想到到了古代还得多修一门语言。
他哈哈大笑，一个翻身压过我，“我说兰儿，你明明是满人，却偏偏不会骑马，不会满文，这事说出去谁信啊。”
“谁知道一场大病，把不该忘了全忘了。”我不理他的嘲笑。
“还真是怪了，难怪九阿哥说……”却是古怪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下去。
我心一沉，这九阿哥背地里，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偏偏十四还真的句句上心。
十四见我不吭声，自动投降。
“好了，不就是学满文嘛，明天开始跟我去书房，我亲自教你。”
我卟嗤一笑，“娘子这厢先谢过夫君。”
“那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夜正长……
这日正在书房练着字，梅香有一下没一下扇着扇子，尽管如此还是心绪不宁，弯弯纽纽的满文可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北京的夏天实在太难熬。
离八月的出塞行围只有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十四在府里的时间极少，晚上回来也是深夜，自然不及教我满文，毕竟是一群少年皇子，行事太过急燥，贪功冒进，殊不知，这样反而会引起康熙的反感，还是四阿哥沉得住气。
众多阿哥中，我最不担心的便是他。十三有他在旁提点，我也比较心安。
倒是八阿哥，我每每见他，觉得心中疼痛万分，虽然在现代对他的印象，无论是历史小说，还是古装戏剧中多为反角，皆以结党谋私、暴戾悖逆、不忠不孝、奸险阴刻之言冠之
可我知道，这些并不属实，在我眼中的他亲切随和，极其孝顺，聪慧，通晓世故，年少因为良妃地位卑微，在众阿哥中，颇受冷遇，但长大后，他并未自暴自弃，反而在朝中广结善缘，这些努力，康熙也是看到的。
确实康熙在对太子彻底失望之后，是有意于倾向他的，只是造化弄人，一连串的事故，让他彻底与皇位无缘。他付出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却唯独少了那百分之一的幸运，直叫人抱憾。
我轻叹放下笔，轻轻抹了抹汗“梅香，近日可有各府的拜贴。”
梅香放下扇子，端过冰镇的酸梅汤。
“小姐，往日各府里的贴子，都是看都不看就放一边，怎么今个问起这事来了？”
我盯着碗里的冰块“可有八嫂府里的贴子？”
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啊，近日总梦起良妃，想到她临终前的托付，我每每睁眼难以入睡，明明知道，却无所作为，让我如何躲得过这煎熬，不知者不罪，可惜我并没有这个权利。
总之要去尝试一下，任我的一番话，能不能改变历史是未知，能给八阿哥提个醒总归是没错的，他身边谋士不少，每一步自是听闻诸多意见的。
对他，始终怀着一份惜才和欣赏之情，缘之我与他们母子的一段情，我也无法做到坐事不管。
“小姐，八福晋那边怎么可能还有心情来操办这种事。”梅香一脸的不以为意。
“哦，这话怎么说？”我挑挑眉问。
梅香一脸受不了我的表情，拿起扇子不住扇风
“都说小姐不问世事，前阵子只顾忙着两位公主的婚事，现在闲下来了，也天天闷在府里，自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少贫嘴，有话快说。”
梅香压低了声音。
“外人都在传八福晋性格泼辣，嫉妒行恶，远的不说，早几日还被皇上责骂呢，可能真是恶有恶报，她肚子至今也没有消息，反倒是府上的两名侍妾现在都有了身孕，据说天天在府上发火，一府子人都不好过，别说她这个时候没有心情请各福晋聚聚，就是其它福晋府里的拜贴，她也推辞没去呢。”
“你倒是打听得清楚。”
我听到这些，心里自是不好受，虽然她三番两次对我不满，但心底里，我对她是极佩服的，敢作敢为，虽说性子泼辣些，但对八阿哥那真是真心真意，不然也不会不顾这名声。
只是这子嗣单薄却是皇子的大忌，倒是没法用单一的标准去衡量她是对是错。希敏自小承欢于岳乐膝下，颇受宠爱，现在受这份委屈，她心里又哪会好受呢。
“小姐就是这样，自个儿不着急，总是为别人操心，我看咱们爷，倒是急得快火烧眉毛了。”梅香见我一脸的不快，怏怏地说。
我轻口气，“这皇家的媳妇，表面看似风光，哪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呢，又有几个是真心为自己活的，顾虑这顾虑那的，我倒是羡慕八嫂的那份本性。”
见梅香一脸的不解，我也便不再说下去，只是总要想办法见上八阿哥一面才行。
一阵阵倦意袭来，我不由得打了打哈欠，看看外面的天色，强光射目，偶尔传来几声知了叫声，更增添这夏日的闷热，这种天气只适合呆在屋子里，舒服舒服地睡上一觉。
收拾妥当，便退出了书房，心里想着，等十四回来问问看出塞行围的事情，如果能去自然是好，不能去也得早做打算。
正打算躺下，不料却又被唤到前厅去，我与玉兰及其它几位妻妾甚少往来，十四知道我的性子，允我无事便不用去前头凑那份热闹，她们也甚少来找我，十四的霸道在这府里，倒是让我可以安然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这会唤我过去，是什么事。
我强打精神，和梅香起身离去。
到了厅堂，玉兰，海蓝，吴氏全都就座，行了礼，我也坐上我的位置。
“好了，人都到齐了，今天要说两件事。”玉兰扫了我们一眼。缓缓开口。
“第一件是我们府的喜事，我入府也有一年有余，一切总算打理得宜，只是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吴姐姐（吴氏比玉兰早入门几年，平时玉兰以姐姐相称）刚查出喜讯，有了身孕，总算没有辜负爷的期望，往后，吴姐姐的饮食起居都按侧福晋的名例操办，我另外也会多派人手来照顾她，往后姐妹间也要互相关照。”
玉兰话里听不出是喜是悲。不过心酸总是有的吧，好歹她是嫡福晋，却仍然没有任何音讯。
我一愣，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还真是心里像打翻五味瓶，十四要有孩子了，瞧着吴氏那一脸的兴奋，想到刚见十四时，吴氏总跟随在身边，宠爱那自是不言而喻的。不免心中阵阵失落。
胃里极是不舒服，摸摸额头，阵阵发凉。
“若兰，你没事吧，瞧这大热天，怎么还出汗哪。”吴氏的位子就在我旁边，她揶揄地问我。
我回过身，梅香低头在我身边说些什么，我才回过神来。忙侧了侧身，“吴姐姐，恭喜你了。”
一抬头，丫头嬷嬷，连对面的海蓝看我都是鄙视和取笑。我忍住胃里阵阵发酸，强自镇定。
玉兰轻咳了声。
“这第二件事，皇上定了日子下月初便要出塞行围，这一来一去一二个月那是少不了的，如今吴姐姐有了身孕，自是去不了，免不了要留些人手在府里照看着，出了什么事，还有个人照应，今个儿也是同你们商量一下，看这人手怎么安排，当然这事也得看爷的意思。”
我心一惊，果然是这事，没想到这么快，我不管如何总是要想办法去的。只是这样便要留海蓝在家里了。这差事摊谁身上都不乐意，如果我一坚持，肯定是要得罪人的。
海蓝看了看我，转向玉兰说，“福晋，这一去可得花不少时候啊，这一路去自是比家里事情多些，平日里都是我同福晋一起，知根知底的，路上也有个照应。”
说完看着我说，“就是不知道若兰怎么想，我瞧着妹妹平日性子稳，做事也把握得宜的，府里有她看着，福晋倒是可以放心，海蓝怕是不敢居这个功。”
一番话，有条有理，我倒也一时无话，这时把十四抬出来，只怕会群起而攻之。
无奈只能回道“一切听凭福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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