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坦白
“臣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叩见皇阿玛”
我与胤祯规矩的朝康熙下跪行礼。心却微跳。
康熙显得心情不差“这就是老十四媳妇？”
我看看胤祯，答道“回皇上，臣妇正是”
“可是四年没瞧见了，抬头”
胤祯鼓励朝我一瞄。我不安的抬起头看向康熙。
康熙闪过一丝诧异，微微沉吟，突地转头说“李德全，你来看看，老十四媳妇这模样可是与先前看到的大有不同？”
李德全显得有些老迈的身躯，微微上前走几步，眯起眼打量起我来，尔后走近笑笑对康熙道
“皇上，奴才先前倒是见过侧福晋几面，今日一瞧，果真是变化颇多，不过这眉眼还是熟络的，四年了，正是女子长开的年纪，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康熙看看我，微微点头“这声音倒是没变，否则，朕还真是认不出来”
“老十四，你这媳妇确实长得不赖，难怪你几年下来念念不忘，朕几次三番斥责你，如今你可是满意了？”
“儿臣叩谢皇阿玛，再一次成全儿臣”胤祯朗声道。
康熙赞赏的朝胤祯点头“嗯，这几年你的差办的不差，这兵部如今交给你，可得好好办好了，这次也算是你的奖赏，千万别让朕失望”
“儿臣定不负皇阿玛厚望”胤祯一脸的正气，慎重承诺，颇有些魄力。
康熙果真喜笑颜开“好了，你先退下，朕同你媳妇聊聊”
“李德全，你也退下”
我不安的看着退下的二人。
“你起来吧”康熙指指旁边的桌椅。
我惶恐的磕下头“皇父，臣妇还是跪着请您训示”
康熙微有不悦“虽说离宫四年，这宫里的先请罪的陋习倒是学得活灵活现”
额头冒出细汗“臣妇惶恐”好歹不过是他嘴皮一翻，心情上下决定，伴君如伴虎，要是不先请罪，指不定又要落下个什么罪名。李德全，我实在太佩服你的。
“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下来吗？”康熙苍老却不失威严与震摄力的声音传来。
我定定神，壮着胆道“臣妇斗胆想请问皇上，如果臣妇看破红尘，要离家出世该如何？”
不安的扫扫康熙的脸色，继续道“臣妇自知有罪，虽然四年前离宫是万不得已，可后来却是甘心所愿留恋佛门，以寻求清静”
闭闭眼，不敢看康熙怒气的脸色，却久不见声响，我轻轻睁开一眼微微抬头观望。却只见他挑挑眉。
“你想再回佛门？”康熙淡淡问。
我微一错愣，却是坚定点头“恳求皇上成全”想到刚一进门，便如此的惊心动魄，腥风血雨，这回到京城，面对晴儿，不知道还会怎样的暗涌。大战场，小战场，无一不令我心生退缩。
春儿的病，我是一定会回去看的。只要皇上答应，胤祯应该不会留难。
康熙却是微微一笑“你刚才也看到了，朕已经成全过老十四了，想让朕出口而反尔吗？”
“臣妇不敢”我低下头，只能如此回答。心中却是鄙视了他千遍，他自己做的出口反尔的事情还少吗，不过上下嘴皮一翻罢了。
“老十四媳妇，朕不是老眼昏花，你是灵慧之人，这点朕没有忽略”康熙静了半晌，却突然有点苦口婆心之意。
康熙这话，我却是没有多大的意外，十三，九阿哥早便暗中提示过我。我在康熙眼中，并非一无所知之人。
“臣妇惶恐，皇上缪赞了”我低眉低眼答道。一动也不敢动。
“朝中之事，朕也不必跟你多说，总之，这出家离世之言不许再言，你安生留在老十四身边，许有用得着的时候”康熙开口便是高深莫测。
我却是心猛地一紧，当手绢是康熙的脖子，紧紧拽紧，这个狐狸，这个冷血的老人，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为了这皇室的冷酷心冷，为了他的儿子们而悲哀。更为了自己的身不由已而悲凉。
撑跪在地，久久不能言语。惆怅之情溢满我的胸。
“怎么了，老十四媳妇……”尽管他是关怀开口，听到我耳里，却只是虚情假意，戏弄人罢了。
“请皇上明查，臣妇只不过一介愚钝妇人，万万不敢担当皇上此言，贝子爷府里福晋众多，无一不比臣妇明慧，还请皇上思量”我冷然开口。心中尽是愤然。
“朕今天谴开众人，便只是想和你坦白开了讲，如此这般也是未雨绸缪”康熙竟未理会我话中的嘲讽，开口而出，反倒是显得有些老态锒钟。
“恕臣妇直言，皇上既然如此想，为何……”我吸口气，停顿下来，直望向康熙“臣妇的意思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康熙见我如此大胆，微眯的眼突然睁大，显得很是愤然，我不怯的回望着他。
对峙半晌，他闭上眼，缩回身子，朝我摆摆手“也罢，也罢”尽显无奈。
心中却是没有半分的同情，他的皇位稳妥，要他以儿子的互相争夺，死的死，囚的囚来作为保证的话，他现在如此不过毫无诚意的作作样子罢了。
“你来”他疲惫向我招手。
我看了他一眼，迟疑起身上前。
他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香囊，微微颤抖地递给我“你好生收着，朕希望有用不到的时候”
我疑惑的接过。
“这是历来皇帝的贴身信物，朕百年之后，你再打开”
我颤抖退下几步，跪下身“皇上，难道您已经决定好了吗？”我问的自然是立储之事。虽然此言大大让人敏感，极易让康熙厌恶不快，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却不得不让我有此一问。
真是如此，那么，十四，就太无辜了，太不幸了，尤其是在同母的亲兄弟之间，作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
康熙深叹口气，低头看我“老十四媳妇，连你也问出这愚蠢的话？”
我高举香囊“皇上，臣妇实乃太过于平钝，心性懦弱，断断经不起大风大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行家离世确实乃臣妇真心实愿；恕臣妇担当不起如此大任，还请皇上将此物交由府里的大福晋保管”
半晌没有动静。我心忐忑不安。
“老十四媳妇，可知是谁打探出你的下落？”康熙突然出声。
我错目看向他，微微摇头。
却觉得不妥，忙低头恭敬答道“臣妇愚钝，大胆妄测，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如果真的是的话，我还真是要重新考评康熙了。却为九阿哥那句，皇上并非没有将放在心上，心惶惶不安。
康熙却只是疲倦摆手，打了个哈欠“你可以退下了”
我仍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他微微摇头，定定看向我“朕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了解的，如今不过是想找个值得托付的人来办这件事罢了”说完便不再看我，只摆手让我退下。
简单一句，却是让我心惊肉跳，再不敢问下去，也明白了他那份担心。
既然他能交由这份东西给我，证明他对十四还是有着父子之情的，我不愿去想这是利用后的回报。这样太让人伤心。
只是这东西交由我，真的合适吗？胤慎看到我拿着此物将来求他，是恨上加恨呢，还只是恼羞成怒，气过便罢，还是未知。这是一招险棋，康熙到底知道多少。
我静静看着他老态的身躯，叹口气，终是退下身来。
胤慎继位后，八阿哥，九阿哥相断被杀害，头脑显得有些简单的十阿哥，幸运逃过一劫，只是终生圈禁。那么胤慎在这种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放过胤祯的，可是历史为何写，在朝廷百官，众人向雍正上奏折要求将胤祯正法时，胤祯却没有同意，在雍正王朝，尚未稳定之时，执意只是将胤祯派去守皇陵呢。
比起当时的八阿哥，九阿哥来，胤祯显得更加的危险才是。
唉，看着手中的东西，难道，这历史关键的一幕，意是由我来创造的？？胤祯的命，真的如康熙如今所预料，是掌握在我手里吗。
无语望苍天，皇家的一切都如此复杂纷乱，扑朔迷离。真真假假，乱入其中。绞尽脑汁还是未能参透半分。
康熙没有问我原先想到的，我为何会离开皇宫，是何人指使，也未派人追查，却是只字未提。这未免显得太宽容。
胤祯却也未问，这让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途中想过千万种解词，如今却是半点也用不上？胤祯，我摸摸发胀的头，这一切，太让我糊涂了。想想刚才在康熙面前，胤祯一脸的自若，悠然，父子俩竟是如此的相似，直让我一人深陷其中。
胤祯，果然也是不一样了。这三年来，他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这样的。
从前一眼能让我望透的他，如今，却深暗不见底。时时会让我心慌。
该怎么办呢？
唉，胤祯，我该怎么去爱你，接下来的，我该怎么去面对京城里的众人？
带着这些满腹的愁绪回了房。
心就像这飘摇的落叶，不知魂归何处。
只是这半途却已经是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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