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病情
我迷茫看向他,只是微微摇头,你们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我的痛楚和计较,不会明白我的恐惧和不安。我的丈夫已经不全然属于我了,现在连我的孩子,她都不放过吗?不,春儿是我的,是我十月辛苦怀胎产下,他是我的,谁也不能碰。他只能喊我额娘。
心剧烈起伏,京城里,面对我的,又将是什么。
“九哥,你回去吧”
“若兰,你不要想多了,毕竟四年,咳咳……许多事情,还是要慢慢来”
我点点头。
看他调转马头,我终是颤抖启唇“胤祯和他……”这一刻放弃了我那仅剩的自尊。
他回头深深睃了我一眼“若兰,你要记住,她终究不是你。这点,我们都知道”
我蹙眉看他杨身离去,一个人慢慢踏在前面。
满脑子都是春儿,晴儿,胤祯……
这些关系,这些矛盾,该怎么处理。
四年了,我抬首望天,四年不短了啊,一切都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能回到以前吗。
马步声临近,我烦燥朝后摆手“孙泰,不要靠近我,在后边跟着就行”
“兰儿……”
“你来干什么?”我冷冷出声,杨马急走几步。
“给你送样东西”娴熟策马靠近。
“我不要你的东西!”
“哼,是吗?我建议你看完再说”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
我心潮起伏看着那久违的翠绿玉蠋,接过,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词。
是该说声谢谢,还是痛骂一顿。
哪样说都不合适。
套在手上,别扭望向别方。
“你的伤不碍了吧”良久才淡定出声道。
他自嘲冷笑“你该遗憾,它未砸到我的头上”
我微微颤粟,张张嘴,却是未置一词。
他与我之间,任何言语,都不合适,矛盾,爱恨,早已纠缠不清。
“不过你放心,撑着最后一口气,我也会拉你一起,你休想逃脱!”幽冥般令人不寒而粟的声音让我心烦意乱,如坐针毡。
“兰儿,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做出类似的事情,否则……”
“还能让我不记住吗?”已然被那温热的血吓得心胆俱裂,亲手埋葬一个人的一生。
过程如果复杂抛去不谈,这结果的一下,却是我亲手划下。
“兰儿,你太自以为是,太自不量力,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好生的等我!”
我张嘴想要问,只见他粗鲁的调转马头疾驰离去。
摇摇头,用力甩了一下头,铃声乱响,双手捂住头,嘶声力竭叫了一声,我快要疯了。
快要被这一切折磨疯了!
扬起马鞭,刷刷几声,飞奔而去,扬起阵阵尘土,划破这心悸的沉闷。
一路疾驰,孙泰一直未能赶上,浑身像要被撕裂般的疼,骨头似被散了架似的。
“侧福晋,您骑慢点!很危险!”孙泰在后大惊失色高喊,马蹄声渐近。
原来需要整整一日路程,却在不眠不休赶路下,在下午的大约三四点便到达。
汤泉行宫近在眼前,我哇了一声,真的是好壮观,看这阵势,真的是有一百六七十间的大大小小的宫殿。
气候也显得湿润和暖和多了,这行宫靠山背水,灰瓦白墙,风景独美,秋日的苍凉在此却看不到踪迹,不过这短短的距离,却有着如此的天差地别,真让人感概。
这行宫平时也就是康熙南巡或木兰打猎,中途休息的地方,却也如此的豪华与气派。比起畅春园和紫禁城,不知道多了多少的意境和精致。
空气清新无比,不时从丛林中散发出热气,浩大的行宫,因为有了康熙的经过,也有不少的人影,正在紧张的排场。
时不时见人影穿过。
翻身下马,明明已是累极的身心,这一会,倒是奇迹般有了些安慰。
我们这一路低调而来,我阻住孙泰的传报,让个小太监带我去找八阿哥,他则带那些待卫去安顿休息。
孙泰犹豫一阵,还是点点头,即刻吩咐一名侍卫回去送信。
我停身转头“孙泰,已经快要傍晚了,明天再去送信吧。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晚”
“侧福晋,贝子爷还在等您的消息”
我蹙蹙眉,叹口气“你安排另外个人去,这一路大家都辛苦了,都下去吧”
“侧福晋,奴婢先送您回去梳洗一番才去见贝勒爷吧”彩霞询问道。
我心急如焚想知道八阿哥的病情如何,看看混身的尘土,还是点点头。
“奴才叩见十四侧福晋,侧福晋吉祥!”我看着这殷情的上了年纪的太监,出宫这么多年,太监的变数又大,仔细瞧了瞧,却是没认出来。
“啊哈,原来是陈公公,侧福晋,陈公公这次是负责行宫大小事务的”孙泰了然上前抱拳道。
“陈公公免礼,我这次先来一步,是想看看贝勒爷,我的住处,你就近安排吧”
抖袖恭敬起身“奴才这就去安排,侧福晋,请您先跟奴才来,打理妥当后,奴才派人带您去看贝勒爷”
将马交给一旁的小太监,一路观赏的这行宫的设置和景色,穿过回廊,路过花园,行过池糖,一路还见到一些不大不小的沏好的泉眼正潺潺冒出水,一阵阵水气,浮浮荡荡,丝毫看不出秋冬的身影。
我被安置的叫怡和殿,大小三进三间,同兰苑的面局十分的想象,小巧且精致,打开房门便是假山与花园,院正中央,还有一个不小的泉眼,清澈的往外冒着水,顺着一条水道,慢慢汇入一个小池糖,池里的水清澈见底,显是花了些工夫,还置了些奇特的小鱼在里面。游得十分的欢快。
已快进京,所有置办都得按规矩来办,这行宫里,宫女太监尽是从京城调拨而来,不能出任何差错。
淋浴一番,彩霞细心帮我干发,我无聊的摆弄着桌上的首饰细软,多年未见,倒是有些生疏起来。
房间生了盆火,显得十分的温暖,我向来睡不惯古代的硬床,一入府,便在床下多垫了床棉被,这一习惯一直被延续了下来,彩霞显然也是被细心告知过,一入屋,收拾妥当,便先从柜里搬出一床厚实的棉被来细细的垫在床上,最后才铺上细滑床垫。
任彩霞烘着发,我轻点着桌面,四年了,八阿哥可还好吗?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我时常便抑止不了的心酸,他的细心细腻,体贴温雅,一个如玉般晶莹透彻的男子,从未见他发过脾气,冷过脸,一向都是如此的温文尔雅,完美得像尊佛;
他的温文细腻却又不同于十三,他更加不显山,不露水,一切都平淡得像水,温和而无害。而十三时会从温文下看到热烈与浓情,时而又十分的灵动和幽默风趣,透着那股风雅与潇洒。
脑中显现出一幅画面,身着无束白衣,站在高高的山崖,束手驻立,遥望远方,尽是干净与温柔,却透着无限的动感,衣袖飘飘,似要随风飞去一样。这才是十三,浓时烈如火,淡时温如水。
而八阿哥,却像那幽静深山中,抚琴的高雅风士,透出敦实的才气和聪敏,纹丝不动,同那山那树那水浑为一体,抚出那高山流水般的琴音,永恒且韵味十足。时刻透着那份稳重。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真的他,可我确实没有见过别样的他。
发已哄干,木梳轻滑划下,带些静电,丝丝发丝散开,粘上我的脸,彩霞忙伸手抚去,细细的绾起发来。
心灵手巧,利落的将发缠上扁方,造出弧滑的角度,镶上珠坠,在扁方中央别上一朵□□。
一串晶莹的细小珠串掠过前额,在发间固定。一丝丝冰凉浸入头脑。
后脑则梳成小辫,扎成燕尾状。
止住她给我上铅粉,只微微抹上一层润肤膏,肤如凝脂,光滑细透,已不需任何妆扮。
低头摸摸食指,真是它的功劳吗?
依然是如此的墨绿墨绿,发着幽幽的青光,不管春夏秋冬,一样的凉丝丝,从未变过。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连一个小小的首饰都能让我身不由已,何况是人,何况是这诺大复杂的皇宫呢。
伸手任彩霞套上淡紫旗袍,围上小白巾。踏上花盆底鞋。
四年未穿,这突然的高度,让我有一刹那的眩目。抚住头,珠坠哗哗作响。
彩霞打开门“有人在外面吗?”
一个小太监忙从一旁窜了出来“奴才小德子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我小心翼翼地踏出门,伸手递给彩霞“小德子,带我去见八贝勒”
咔咔一路走过廊子,转了几圈,到了一处院子,抬头一看是霜梅殿。
千霜万雪,受尽寒磨折。
赖是生来清硬,浑不怕、角吹彻。
清绝,影也别,知心惟有月。
原没春风情性,如何共海棠说。
我止身,看这牌匾轻轻念出霜天晓角。
轻叹一声,如此的贴景,如此的适宜,似是专为八阿哥而作一样。
抬脚轻声踏入殿中。一路奴才甚少,偶有传来煮药的味道。
比起外面的热闹生气,这里显然空寂得多。
“侧福晋,贝勒爷这会怕是吃了药睡着了,您看?”小德子跟八阿哥的小太监小兆子低头耳语一番回来同我说,犹豫看着我。
我立住步,低头沉吟,还是踏近身去。
小兆子轻声磕下头,压低了声音“奴才小兆子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我点点头,朝他们挥挥手。
轻声慢慢推开了门。
床幔间,那赢弱无光的脸庞缥缈的蒙着一层颓败之色的人,便是往日那温雅如玉,风度翩翩,容光焕发的八阿哥吗?眼眶顿时湿润,悲痛欲绝。忧伤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
缓缓走近,双手微微颤抖,走近轻轻坐上床沿,苍白得有些发青的脸色,那圆润的面容,已然瘦下一大截,静静看着,眼泪潸然落下,双唇微启,不可置信。
这还是那个云淡风清的他吗,还是那个侃侃而谈,尽是智慧与聪颖的他吗?还是那个陪着良妃容光焕发的他吗?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看着他,随之,迎来了良妃的恶耗。
也是这般,连在睡梦中也紧紧蹙蹙眉的他,在梦里也未松懈过啊。
抽出手巾,轻轻拭去额头唇角的细汗,轻触额头,却只是发凉。
吸吸鼻子,用力吞下那份肿痛,细心拉上掖好被子。
头有些微微的发晕,回头一看,这窗子却是关得个严严实实,房里还生着火,摇摇头,这帮太医是干什么吃的,起身轻轻推开在床拐角的窗户的一角,就是有风,也吹不到床上。
站在窗边,狠吸了几口凉气,才缓过劲来。
重新坐回床沿,看他有些进气短,出气长,呼吸竟是有些微弱,似是透不过气般。
倒过一杯温水,轻轻沾湿了手指,湿润他干涩得发裂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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