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疙瘩
“兰儿……”
“胤祯，我病重时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抬眼朝他盈盈一笑。
他俊脸微微泛红，高挺的鼻尖紧紧抵住我前额“才好一点，就不忘调侃我了？”
我眯眸浅笑，微微抬头，鼻尖触上他的鼻尖，轻声道“胤祯，我早就应该同你说句话了”
他愉悦一笑，抬手划过我脸颊“什么？”
我眨眨眼，攀上他的紧，凑近他耳畔“我-爱-你”无声，却是无比清晰的节奏。
“兰儿，你说什么！”十四激动的微微推开我问道。
我皱皱鼻子，拉近他的脖子，微带嗔怪道“谁让你一直不肯相信我”
他声音微带呜咽，双肩却轻轻颤抖着“兰儿，你让我等得好苦啊”这家伙，明明是在笑，却还要逗我。
我轻轻捶他一下，脸埋入他颈脖子，咯咯笑出声。
他却是突地扶好我，严肃且认真看着我“兰儿，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吓我了，听到没有，否则……”
我斜眉一笑，弯起嘴角，挑衅道“否则……否则怎样”抬头不服输的看着他。
十四松了脸颊，哑然一笑，张嘴想说什么，突地眼神一冷，斜斜扫了过去“出去！”
我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尽管十四一直便如此对晴儿说话，可今天，我却觉得他太过于冷酷，不该，实在不该是在这种场合。
“侧福晋，咱们走吧”奶娘显然早便在一旁想劝她出去，这下十四一发话，忙低眉回了一声。
晴儿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双唇毫无血色，看向十四，眼底仍然有着一份深深的眷恋和期待，我心里长叹一声，怜惜的望向她。
她突地似乎浑然不自觉的哈哈一笑，扫向我，却是鄙夷一冷横，不服输的转过身去，直直踏出院门，原本就挺直的身子，这会腰杆显得更是傲然与不屈，我张唇愣目，好一个倔强的人儿，好一份气度。
当日那比试时从她晶晶亮的闪光大眼里，那份不屈，不服，由此便已经可见一斑了。
也算是一个将门之女。
错目看向十四，这个将来的大将军王，其实，晴儿当将军夫人，名副其实。
错的，不是我，不是她，是这万恶的制度。多少红颜便这样生生凋落。
十四转过我的脸，无奈朝我一声轻叹
“兰儿，你就是如此整日烦悠，身子这才承受不住的，我知道你此时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你放心，晴儿既然是我求进门来，我自是不会亏待了她，该有的例份，礼遇，少不了她，其它的，也不能强求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了一起，别再因为这些再生是非，好不好。”
我垂泪点点头“胤祯，既然是如此，别再辜负其它人了”
“那是当然，兰儿，这一生，有你，足够了”十四满足捧住我的脸，赞同点头，斩钉截铁道。
我仍然转头望着晴儿离去的方向，思绪万千。
“兰儿，其实我娶晴儿是……”十四有些犹豫转回我的脸，欲言又止。
我抬手捂住他的唇，微微摇头“胤祯，别说了，你有错，我，同样也有过错，过去的事，都别提了，让我们过好以后的日子，好不好？”
“好，那你要答应我，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十四孩子气的举起小指。
我掩唇一笑，嘲笑的看向他，却还是伸出指头与他紧紧勾住。坚定的晃了晃。
他满足的收回手，突地阴沉沉诡异一笑，我疑惑的睁大了眼看向他。
“刚才……你要是违反诺言，那我就……”
那你就怎样，我眨眨眼。
突地接住我的后脑勺，跟着覆上唇，我伸手不断推打着他，脸涨得通红，这家伙，存心想憋死我吗？
我双眼了睁大瞪着他，拳头越来越无力。
他这才轻笑一声放开我，满意看着我涨得通红的脸色，戏嘘道“那我就，让你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怎样，还敢不敢了？”
我嘟起红唇不悦看向他“胤祯，我可没有不答应你，也没有违反诺言，可是你已经惩罚我一次了，我不管，我现在有了一次犯错的机会了”
他瞪大眼，低吼道“你敢！”
我捂嘴，眯了眼，转过头，不吭声。
他攸地将我扑倒在床，我惊叫一声，忙拿起玩具嘻笑抵抗，躲闪。
床上顿时乱成一团，满床都乱洒着玩具，一些滚落下床，追赶嬉戏的笑声扬溢满屋。
胤祯，我们都好好过日子吧。
将来，还有更多的狂风暴雨我们要一同面对，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兰儿，今天身体怎样？”十四帮我将被窝掖好，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我闭闭眼，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胤祯，就今天去谢恩吧，顺便把春儿接回来，也不知道他在宫里过得怎样？”
“嗯，也好，彩霞，进来帮福晋更衣！”十四低头沉吟一番，朝外喊了一声。
我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坐直了身“胤祯，你去书房等我吧，这阵子为了照顾我，好久都没去早练了，这样可不好”
十四却闲暇的坐到桌旁，眼光闪了闪，等着冬香进来侍候“你啊，就是操太多的心”
我无奈一笑，任彩霞帮我着装“胤祯，你看，这阵子府里因为我的病，这马上大过年了，都没一点热闹的气氛，等过几天，我身子稳定下来，想在院子里请各府里的福晋和小阿哥们来聚一聚，你看可好？”
十四无谓的摆摆手，接过冬香的毛巾，往脸上一盖，模糊不清咕囔“这事让前院去办就好了，你身子刚好，别受这折腾”
我笑笑摇摇头，接过漱口水，转动几下吐出，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这身子整日不动，不见得就好；难得有这心思，这段以来，同各府里几乎断了来往，这总归是不好的，我也想带着春儿乐一乐”
“这样好了，也让前院分担一些，平日里各福晋聚会，她们也不是没办过，比你总是有经验些，到时你再有其它的，另外安排好了，就这样了，冬香，把早饭端过来”十四沉吟一番，不由分说的定了数。
我点点头，这样也不错，总归都是在这院里。
低头摆弄着首饰，随口道“胤祯，我想把十三嫂和昌儿也一并请来，这阵子她时常都到府里来看我，都被拒之门外，虽说如今这形势逼人，可也不该生分至此才对”
说到底，总归也是有着一层亲戚关系，她有那份心思，且不说，她来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十三，这日后，少不了有让她帮忙的时候。
十四低头不响，我知道他心里始终是有着那层疙瘩的。
我安静的任彩霞装扮，也不再吭声了，夫妻间虽说是该无话不谈，坦诚相对，可有些事，也不能太过执著了，成与不成，我言止于建议，断不可乱了这分寸，自作主张。
冬香已端来早饭，彩霞也停下了手，两人静静吃罢饭，一起出府。
路过书房门，碰巧见到晴儿落寞从里出来，见到十四，欣喜的抬了眼，就要迎上来，我愣住了步，心里涌上一阵阵酸涩，叹道，执著与否，岂能都如人意？
十四朝她点点头，拉着我直直走向大门。
晴儿停下步，扶住门，远远看着我们远去了身影，咬唇僵直。
我转头看向十四依然不变的脸孔，垂下头，直感概，这皇家，多情与无情，原在一念之间啊。在他们心中，妻妾众多是稀疏平常，为利益，为子嗣，为面子而娶也在范围之内。人多自是顾及不了各人的心意，冷落与忽视也是在料想之中的。
宠与不宠，天与地的差别。求得越多，失的，也一样。
九阿哥府里众多妻妾，过的日子，怕是比这里还难吧。时常福晋聚会，他府里总是占据着众多台位，侍妾们个个花枝招展，反倒显得九福晋有些落寞寡欢，偏生却要人前人后，维持着那份当家主母般的宽容与大度。
倒是胤慎府里的几位，个个却似中规中矩，言谈得当，一片平和与安生，许是受胤慎冷面影响，或是那拉氏持家有道，威严俱在的关系罢。
以胤慎的年纪与地位，却显得妻妾子嗣寡少，偏生又夭折的多，如今只得弘时，弘历，弘昼，年氏年初生了福宜，这孩子也活不长，年柔身子骨虚弱，生的三个孩子也尽数夭折，纵然得胤慎偏爱，也是苦命的一生，胤慎即位后，又陷于年羹尧与雍正的权力相争中，郁郁而死。可叹可叹啊。
一入冬，这京城便是满目的白，没一日消退，我自幼爱雪，这会让十四弃马，与我一同慢慢踩着细雪慢慢踱步。
听着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心情也缓和下来，我推着十四走在前头，自己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摇晃的跟在他身后，复踩上他的脚痕，捂嘴偷笑出声。
“兰儿，在乐什么呢？”十四也显得轻快，回头咧嘴一笑。
我依然低头认真合着脚印“胤祯，你看，我们走的是一样的路呢”
“我的步伐在你的脚印中，我的人生，也不出你左右”我轻声道。
十四愣了一下，停住脚，僵直了背，一动也不动，我紧紧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身，侧脸贴上他宽厚的后背，轻轻摩擦，胤祯，能得到你的爱，在这冰凉的皇城，我也算求得了一片安生之地，望向身后那幽远绵长的脚印，似乎这四周，全然的空白，只得我们二人驻立白雪中。
“兰儿，来”十四突然弓下身，回头朝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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