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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返京


“是吗?”我惊的抽回首,凑近眼,果然如此,纯墨黑的戒指,果然在阳光照耀下,闪出淡淡一条白线,若隐若现。

        “它有驻的颜的功效,但绝不可能,让人就此停顿在某一时刻,还有其它的说法,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许真是妖孽,你不怕吗?”我自嘲一笑。

        “王爷不也知道吗。”他淡笑没直接回复。

        “也许,这答案,要问问你自己,你的来历。”他摸摸下巴,细眼处,已有深深的皱纹,我别过眼。

        “侧福晋,王爷一向理智,为何执意要将你接回,自是有了自圆其说出路,如同当年你变幻容貌一般。”

        我抿唇点点头,他傲视天地一切,此时,定是气吞山河般的,认定,这又是我属于他的一种预兆。如此的可笑。

        “我不会认输的。”我起身,望窗而立。

        “这是我的职责。”

        “年羹尧,你要什么?”你自然不是如此屈居人下的人,你的结局注定了,我有和你达成一致的可能性。就如同,我最终挺而走险,愿意从川而入的决定一般。

        他起身与我站到一起,肩膀与肩膀之间,无空隙,我皱皱眉,没有退开身。

        “我把戒指交给你那天起,就说明了一切。”

        “你要什么?”我仍执著我的问话。

        良久他才转过身,将我扶正,面对面。

        “你知道。”

        “我的命就在这里。”我眼里闪过不屑,讥哨的望向他,他真是太胆大包天。

        他挺身一笑,摇摇头咂咂嘴道“侧福晋说笑了。”

        “最好如此。”我转身,走回餐桌,继续吃饭。

        第二天,也仍如此。待我吃完饭,他并没有走,只是离开一会,便带了后山得道高僧与我谈佛。

        老住持和眉善目,与我谈经论法,不时流露敬佩之意,连续问了几次,我的师傅是谁。

        我摇头不语,人生几处,还能得清静安宁。

        “年施主说让我过来取一物。”

        我点点头,伸出手。

        他念叨几句,轻轻转悠戒指,脸色凝重。

        戒指转动退出间,那常年佩服痕迹那里,已是淡淡的黑紫,微微泛着光,随着戒指的慢慢除去,我只觉得身体里有些东西,慢慢有些飘离,身子,轻轻虚空轻盈,心里脑里,思绪慢慢干涸。

        触到指尖一刻,我勉力手指一勾,收回手,试验的结果,我已经知道了。

        “施主,休要逆天而行。”住持劝慰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逆天而行,既然上天让我得到它,便给了我自主的权力。”

        “阿弥陀佛。”他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

        我紧握拳,盘腿静坐。

        “施主还有未完之事,还是尽快的好,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极限,天意不可违。”

        我点点头,朝他恭恭身,让人送他出去。

        即日,我便在手头裹了厚实的布条,以慰心中的不安,上天究竟还能给我多少时间,我不知道。

        只知道,戒指咔嚓一声裂开时,便是我魂飞魄散之时。

        “如何来,便如此去。”

        “大师,我还能回来吗?”

        “看上天旨意。”他语意不明。

        月余很快便过去。

        我日日在秋水阁外院张望。年羹尧很快便发现我的异样。

        脸色也日益凝重,矛盾不堪。

        当夜,他便送我出了秋水阁,连亲信都没有带。

        “侧福晋,前面三里,便是四川行宫,你走吧。”

        我们策马走在空寂的街头。

        “是什么使你决定这么做。”

        夜幕下,他精明的脸,也有些柔和,浑身是作出决定后的轻松,慢悠悠带我走这一段。

        “侧福晋,我们是哪一年认识的。”他突然问。

        “康熙四十七年。”

        他点点头“哦,也有十三年了吧。”

        “我一生都想成就一番事业,秋千万载,永世存名,对四爷敬佩赏识,心从无二致。”

        我别过眼,没说话。

        “没想到,今日却要……”

        “亮工,我很感谢,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当日,你只带亲信找我,并且杀掉所有知情的人,是否当时便作了决断?”

        他苦笑摇摇头。

        “侧福晋,你太单纯,不止容貌不变,连心也如此。他是什么人?”

        “你怕吗?”我赞同他说的话,胤禛甚至都比早清楚,年羹尧对我……

        “他成大业,便是我功成身退之时,何惧之有?”

        只是这个功成身退,是以何种方式,他可有想过。悲天悯人,我心下悲凉。

        他扬扬鞭,狠狠抽了马背,一阵风似的,我就被带了出去,已不需要任何感谢的语言了。

        行宫就在眼前,我抛下身后的思绪,扬马奔进,侍卫持抢整齐一排拦住我。

        “舒舒觉罗侧福晋,要拜见九贝子爷,请通报。”

        他们一惊,看看我,马上有一人快步回宫报备。

        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宫廷侍卫,一股难言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竟让我红了眼眶。

        “若兰!”

        我飞身下马,小萨娜在我背后不安的呜咽一声。

        “九哥!”

        只消一会,满面冰凉,没想到,我还有见到这些旧人的一刻,这下,我的心都安下来了。

        只几年不见,他阴柔的面容,带些沧桑和稳重。

        “真的是你,若兰。”他激动握住我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含泪点点头。

        他欣慰拥我入门。

        “若兰,这两年间,京里已经一片翻天覆地。”

        深夜,我们仍然秉烛夜谈。

        “我知道,我最抱歉的是,胤祯因为我的过失,又去了西藏。”想到那一场变故,我自责不已。

        “是失了好机会,但若兰,是我,也会这样选择。”一整夜,他的眼都没离开我的脸。

        我点点头,但遗憾又怎么会比他们少。

        “皇父身子愈加不好了,希望十四弟赶得回来。”

        我轻轻摇摇头,已是绝望。

        “若兰,这两年,你发生过什么?”

        “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他脸上已然愤然与阴霾。

        “不,九哥,是我的错,当年我执意要去找胤祯。”

        小萨娜在我怀中不安的翻了个身,我们二人的急切,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她。

        “若兰,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便要启程。”他起身拍拍我的肩膀,显然连日的赶路,脸上仍然有些风尘仆仆,我眼有湿润,经这一场,胤禛对他的怨恨不免更加积深,他也同样如此。

        “这个小孩……?”他退下身时,不免多看了一下小萨娜。

        我低头轻轻点点她脸颊“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儿。”

        “嗯?”

        “为了我,她的家人……”想到玉贝儿她们的死,我不免有些呜咽。

        他理解的点点头。

        第二天,我们一早便上路,早点离开,对我们来说,总是更加安心。

        一路走,九阿哥提议慢走慢行,欣赏沿途的风光,我点头应允,一路的美好风景中,我们细诉几年中的种种,只叹年华流逝,年轻时的美好和冲动,已不复存在,前路如何,我们只是绷紧心弦,等待。

        也许,我在他眼中,便只是这个样子,这一路,漫漫半月,只字未提我的容貌,还犹如当年,我们从密云回京一般,一群义气风发的皇子们,一路侃侃而谈,当年的争斗心,虽然显露于前,但远不如如今这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这样的时候,如同沿路擦过我们眼角的风景一般,路过便路过,没有倒退的可能。

        微微的轻风中,偶尔一侧目,便可见隐约的银丝,参杂其中,诉说着别样的过往。

        在白哥返转回来找我时,一小队人马急促与我们对面相逢,看他们凝重的脸色,九阿哥忙迎了上去。

        “贝子爷,皇上病危,请速速返京。”

        九阿哥良久才转头看我,我咬唇朝他点点头。

        即刻便扬鞭快马离去。

        康熙六十一年的九月中旬,我们终于返京,一路急驰,我还及回府,便同九阿哥一同被康熙召见,此时离他病危已有半月,想来病情虽然来势汹汹,但现在,显然已经控制住了。

        宫中派来的华贵的软轿让我一阵恍惚,路过贝子府时,我掀帘看了一眼,又是这样的暮色,那贝子府的苍老力刻的字迹,一如既往,只是却看不到老管家的踪迹了。

        再看看策马陪伴在侧的九阿哥,猛然觉得,我的存在,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和诡异,逆天而行,逆天而行,我轻轻的呢喃着。

        这种感觉清晰的如同你在看一场黑白电影,不,原本是彩色的,有声的,只是半途,不知何故,除了你,你周末的一切,都慢慢的褪了色,失了声,原本真实一起存在的东西,忽然离得远了,慢慢的,竟然真的成了看一场古远生疏的电影,哦,为什么会有这种对比颇深的错觉,就如同,你本来也是电影中的一幕,慢慢的,竟然被推了出来,坐到了观众席上,或许手中还抱着爆米花,木然的,一颗一颗塞在嘴里,却又嚼不出声音,低头一看,竟然是放置太久,已经焉了,徒有形状罢了。

        雄伟高大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打开,更增添这种诡异的气氛,长长的白玉雕栏,一通到底,平坦如平原的笔直道路,远远可看见拨地而起的群群宫殿,亦幻亦真。

        哦,我的思想,我的头,我怎么会这样,我终于意识到我在想什么,我害怕这样,戒指纵然锁住我的魂魄,但思想,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在历史的长河中慢慢流逝。

        一路巨大的压抑与阴沉浓浓的罩着我,让我有力量拉回心神。

        “若兰。”

        几声带着疑惑的轻喊让我忙摇摇头,恢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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