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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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宣泄,颠鸾倒凤,拼命折腾摧残于她,翌日晨早,裴炎兴的疯病总算过去,韩娇给他盖好被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出了帅帐。
真好,她还能走着出来,而不是抬着、抱着亦或者头颅坠地。
她回屋,倒床蒙头大睡,不晓得过了多会,被噩梦突兀的惊醒,耳边传来丫鬟的呜咽啼哭声:“夫人,夫人,侯爷传话说,让您醒来,即刻便去赛马场找他…”
“即刻…?”她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很不想去,鬓角凸凸直跳,脑袋昏沉沉的,还沉浸于昨晚难挨的画面中。
煞面阎罗让即刻去就即刻去?她偏不。
韩娇腹诽心谤,却不好表露,更加不敢出言顶撞,隐晦难言的托辞道:“许是侯爷又不高兴,想拿我消遣,让我好好想想,今日,该怎么讨他欢心,才能活命。”
良久,她去了厨房,想着天天给他熬糖渍樱桃吃,想必侯爷极爱吃甜食,便熬了碗雪莲燕窝粥,穿的淡雅清新脱俗些,在丫鬟的陪同下,去看疯病过去的裴炎兴。
侯爷极恶女人,但他的疯病上头,偏偏需与女人缠绵下泻方能好起来,与他行过房事的女人,翌日晨早,无一例外被一剑封喉草席裹尸抛于乱葬坟喂狼,只有她是意外,与他房事一年多,还好端端活着,军中上下,都说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奇迹也有可能被碾碎,韩娇要想活命,需得不断讨侯爷欢心,顺他心意,每日战战兢兢,生怕他吃腻了她,想换口味,与之前那些女人般,一剑封喉草席裹尸扔去喂他在乱葬坟养的狼。
去赛马场的路上,韩娇满脑都是她那青梅竹马的郎哥哥,她被这疯子纳入房中,与郎哥哥失去联系,她摇了摇头,不能在想郎哥哥,被侯爷知晓,该将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侯爷最恨,不贞洁又狐媚骚气的女人,红杏出墙更甚。
群狼啃噬的滋味她不想尝,左右逃不出疯子的掌心,激怒他只会换来暴戾血腥的折磨,还不如去顺意讨好,换得安宁。
韩娇观察着,他喜吃糖渍樱桃、爱策马扬鞭,不疯时大将风范,杀伐果断,犯疯后暴戾血腥,杀人如麻。
她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雪莲燕窝粥,长长舒了口气,愿他喜欢,别折腾她,毕竟疯子每次与女人同房后,都会郁结寡欢,大开杀戒,这次叫她去,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军营中号角震天,士兵们葛布黑铠腰跨长刀,迈着气吞山河的步调巡逻,路过韩娇时,皆颔首低眉问候:“夫人。”
“夫人。”
“夫人!”
韩娇礼貌回礼,往赛马场而去。
远远望着,赛马场上雄鹰般矫健的将军们骑着黑棕烈马疾驰狂奔,英姿飒爽拉弓射箭命中靶心,刀光剑影的比试马上功夫,儿郎们望着擂台之上高悬挂起的宝剑彩头,急红了眼,都想在大帅面前长脸,拿下彩头,升官加爵。
坐于黑蟒王座上的男子,蓝袍墨氅,神色厌厌,浓眉紧蹙,玉簪般白皙修长的手指撑着脑袋,眯眼打瞌睡,指骨分明的右手放于膝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男人听着前方传来女子独有的不疾不徐的小碎步声音,狭长猩红的眼尾眯起,嘴角弯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凉凉道:“耽搁了这么久,总算来了。”
“让本侯久等,娇娇儿,你说,该怎么罚?”裴炎兴说着,撩袍起身,取下搁置于兵器架上的玄铁□□,拉弓搭箭,对准韩娇的胸口,歪了歪头,恶作剧般粲然一笑,好似在想,她不是最怕死吗?那他就成全了她。
小姑娘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腹诽心谤,送死与伴虎狼谁会投胎似的上赶着去?说话要凭良心的侯爷,军营里谁人不知,您犯疯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冷酷无情斩杀枕边人,显然今日,她便是他摧残的开胃菜。
心里如是想,嘴上不敢如是说,韩娇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侯爷极恶狐媚子,会不会爱傻白甜?
她换上痴恋天真的纯情邻妹妹模样,指着自己的胸口,杏眼弯弯笑的憨态可掬:“侯爷,侯爷,往这里射,只要您能开心,不皱眉头,别说是射穿奴的心脏,即便是将奴万箭穿心,奴也心甘情愿。”
“是真的,侯爷,侯爷。”韩娇迈着小碎步往他箭头上靠几步,指着心口,深情款款的道:“奴想来,您一夜未歇,听这声音,嗓子都喊的干咳沙哑了,心疼的紧,特意熬了雪莲燕窝粥来给您润润喉。”
“侯爷。”小姑娘黑羽睫毛颤了颤,学他的模样歪了歪猫儿般可爱俏皮的小脑瓜,玩味轻笑着道:“侯爷,您尝尝,比糖渍樱桃,还要去邪火攻心,您多吃几碗,疯病好的快些。”
听得小姑娘那句“一夜未歇与去邪火攻心”,男子被气的颇为咬牙切齿,她话未说完,裴炎兴手中的箭已离弦,直射女人的心口而去。
侯爷又要大开杀戒,丫鬟们见状,不敢躲又骇得要命,听夫人的话,为了活命,装作晕厥躺尸,全部软塌塌的倒于皑皑白雪地里。
韩娇瞧着那支离弦的箭杀气腾腾朝她射来,并未惊恐害怕,银铃般甜脆糯软的嗓子咯咯直笑,侧身避开,于雪地中踩下一排调皮可爱的猫爪印,方转头,觉着后脊发凉。
裴炎兴三箭齐发,瞄准小姑娘的背,好似在猎杀一只胆大妄为的麋鹿,他神态自若,嘴角勾着冷笑。
小姑娘被射来的箭逼迫,走投无路,上蹿下跳,狼狈不堪的于长青松枝头摔下,掉入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她着身淡雅浅绿袄裙,四仰八叉的吃了满口雪,惊慌失措的想着:死了,死了,这次真要死翘翘了。
她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雏鸟闭着眼睛躺尸,半晌,未曾感觉有利刃刺入胸腔的绞痛,皱巴着整张脸,试探性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
入眼,是一双徐步走进的云纹黑靴,她仰起巴掌大的小脸来,刚巧对上他那双阴鸷深邃的寒潭冷眸,男子折腰,右手背于身后微屈,玩味轻笑着道:“没死呢,再不起来,本侯可真就下死手了。”
小姑娘闻言,一股脑的爬起来,弹了弹斗篷上薄霜般的积雪,迈着小碎步,讨好卖乖的道:“既然……侯爷气消,奴先告辞,告辞。”说罢,她僵着身子,转身欲逃。
韩娇并非奴仆婢子,不是他从青楼带回的瘦马娼妓,还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他却要她已奴自居。
韩娇本是监察司韩栋之女,算起来,也算一代名门贵女,满门被屠,随郎哥哥来燕云督战,不晓得发生何事,被迷烟呛晕,一觉醒来,便失去贞洁,居然爬上了定远侯的床榻……
他将她迎娶过门,封为夫人,却对她肆意戏弄侮辱,让她已奴自居,时常玩虐杀游戏。
不知为何,他并不杀她,每次在关键时候放她一马,韩娇对他的态度,讨好乖顺又刻意躲避,毕竟,谁都不愿整日陪着一个残暴狠辣又冷酷虎狼的疯子。
韩娇越走越快,逃也似的脚底生风,路过躺尸丫鬟们时,藏于玲珑袖中的手指勾了勾,示意:赶紧走人,溜之大吉!
丫鬟们收到夫人暗示,惨白着脸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小腿骇得酸软,全数站于她的身后低着头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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