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幽花偏解语
“泉儿要跟朕说什么?”明帝从榻上坐起,拍拍冷清泉的脸颊,她心中烦恼,自寅初醒了就再睡不着了,便想着干脆在常朝前先去趟睿思殿把紧急的奏折处理了,但冷清泉显然不想放她离开。睡眼惺忪的冷清泉亦从榻上坐起,伸开嫩藕一般的胳膊从后面抱住明帝的玉颈,把丰瘦适中的下巴搁在明帝的肩膀上,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原本清莹如瓷的声音此刻娇糯得像是新煮熟的珍珠莲子:“妻主有半个月没在麟趾殿留宿了吧?”他这阵子私下里相处都喊她妻主,这称呼让他有一种跟明帝只是普通妻夫的亲密感。
明帝听了,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朕今个儿会去的,泉儿几时这般关心皇后了?”今日是十五,按祖宗朝留下的规矩,十五这日天子定要在皇后殿里留宿的,她此前虽然从不冷落安澜,但也不是很守这个规矩,这两年却觉得凡事有规矩,会少很多争竞,每逢十五,必宿在麟趾殿里。
冷清泉就着明帝的玉颈打了个吊环,双手吊在明帝的脖子上,整个身子勾在半空,只有双足踏在榻沿上,但怕明帝感到吃力,他暗暗地用了几分内力,把身子的重量全压在足尖上,就着这个仰躺在半空中的姿势,抬眼望着明帝的眼睛,表情娇媚诱人可是眼神中却透着真诚的关切:“臣侍一直都很关心皇后啊,虽说以前臣侍和皇后常有个争啊斗的,可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就捐弃前嫌了,看他受冷落,臣侍这心里怪不落忍的。”
明帝闻言就笑了,他不落忍,这话她不大信的,他上个月承了半月恩宠的时候,怎不见他心疼宫里无意中被她冷落的人呢?不过她也不想挑明了责备他,只将右手从他半敞的宫袍领子口探了进去,在他胸前有意无意地按抚,见他在她的按抚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完全是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就不由得起了使坏的心思,手上用了几分力按抚变成了轻拧,果不其然听到美人带着痛意的娇呼:“妻主,妻主又欺负臣侍。”不待痛苦的表情结束,他就飞了她一个带着几分缠绵媚意的眼刀。
明帝见状,心中大为受用,在方才轻拧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满意地看到冷清泉眼梢的媚色越发地足了些,方才轻声道:“朕不会冷落皇后的,朕只是,哎。”
明帝说到这里,就止住了,她不知道应该怎样讲自己心里的矛盾,况且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也不知道应该轻描淡写地说还是深入透彻地讲。
冷清泉见她犹豫,声音中就有了一丝受伤:“妻主明明有为难的事,却不跟臣侍讲,妻主是信不过臣侍吗?”
她信不过他吗?明帝沉默思索,他是她即位后所纳的第一个御侍,这些年一直安安分分地在宫中过日子,又给她生了个女儿,她没有理由不信任他的。此事又确实无人可讲,而他是一个擅长处理各种争斗的人,或许他可以给她出个主意也说不准。
明帝垂眼看了看挂在她脖子上的冷清泉,把心中的苦恼拣明面上能说的讲了出来:“朕想让皇后安抚下悦儿,皇后不同意反而要求朕管管悦儿的脾气,悦儿那个脾气岂是好管的?朕也想过让悦儿去给皇后道歉,但悦儿的性子向来耿直,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他就绝不会认错。你说他们俩这么僵着,朕怎么办才好呢?”
冷清泉听了,眨眼轻笑:“就这么点子事,妻主都搞不定了?妻主还是臣侍认识的那个无所不能的的天子吗?”
明帝听了烦恼地道:“什么叫就这点子事?这事还不够严重吗?”她这半个月一想到安澜和薛恺悦闹矛盾,就烦躁得很,她既怕两人的矛盾影响了女儿,又怕消息传到前朝,引起朝堂不稳,毕竟朝中有实力的大臣都知道她有意让奕辰做太女的事,可是奕辰并没有外家助力,除了是长女之外,最大的优势就是养在皇后膝下了,若是这养父和生父失了和,那臣下们怕是就要重新考虑站位了,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事。
冷清泉听了,腰腹用力,把上身探了起来,鼻尖抵着明帝的鼻尖轻声道:“妻主不是搞不定,妻主是不舍得让他们两个受委屈罢了。可是这种事,妻主要么两头哄,要么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拿出妻主的范儿来逼他们俩让步。除此之外,再没别的法子。”
“怎么个两头哄法?”
“他们两个一个是六宫之首,一个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君卿,妻主随便赏点东西、送点小礼物或是多宠上三夜五夕的,怕是根本起不了作用。”
“那怎样才能起作用?”明帝认真地询问,冷清泉却似乎在斟酌措辞,没有及时回答。
明帝在等待中低头看了眼,见冷清泉身子虚浮在半空中,她的脖子上却没感觉到一丝重量,瞬间就明白了,怜惜地嗔道:“这么累着自己,当朕不心疼吗?”边说边双手扶住他一丝赘肉都没有的纤腰,微微用力,让他侧坐在她的腿上。
冷清泉顺势靠在明帝怀里,媚语如丝:“就是要妻主心疼,妻主心疼了才能多宠臣侍一阵子啊。”
明帝听了心里就越发地柔软,冷清泉这几年在要她心疼上真是下足了功夫,同样是生育后身形走样,陈语易放任自流,冷清泉就想尽了法子让自己瘦了下来,同样是老妻老夫,别人都随心所欲,冷清泉却是与以前一样费心费力地取悦她。她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冷清泉的后背,下巴在冷清泉保养得极好的秀发上蹭了蹭,温柔至极地下旨意道:“这么多年了,泉儿不知道朕是什么样的人吗?以后不可再这么辛苦自己讨好朕。”
冷清泉在她颈窝处娇娇软软地“嗯”了一声,明帝只觉心尖颤了一颤,她稳了稳呼吸,方才继续问道:“皇后和悦儿的事,以泉儿看,朕要怎样才行?”
“妻主要想哄动他们两个就得从他们两个眼下最想得到的东西或是最在意的事情上着手。皇后富贵已极,没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可他有在意的事,以臣侍看他最在意的莫过于乐安皇子的终身大事,妻主若能将乐安皇子的未来妻家定下来,皇后心情一好,就没什么不能做的了。”冷清泉谈论正事的时候,声音就恢复了清莹,语气也端肃正经,极易让人接受。
明帝听了,深觉此言有理,安澜的确不放心乐安皇子的婚事,时常跟她念叨要把乐安的大事早些定下来,只是乐安上面还有长乐呢,姚天便是普通人家嫁儿子,也会讲究长幼有序,何况是皇家呢?可若是连长乐的婚事一起定下来,却有些麻烦,长乐这两年长得胖乎乎的甚是可爱,人却极为老实,一看就是那种长大了之后没有任何心机的男孩子,这样的男孩子许嫁给豪门世家,将来多半要受气,可若是许嫁个门第次一点的,她又觉得委屈了儿子,而况顾琼也不会同意。
把两个儿子的事搁置在一边,明帝复问道:“悦儿处朕要怎样?”
“小悦最想得到的东西,臣侍大胆猜测,应该是孩子。宫里如今除了小云,每个人膝下都有孩子,只有小悦没有,白天还好,他在武馆里晃上一圈,时辰就打发过去了,可是到了晚上,别人都有孩子忙活,他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宫殿岂不寂寞?”他并没有问过薛恺悦是否觉得寂寞,但薛恺悦已经二十几岁,以常理而论,这个年龄的男儿正是父爱满腔之时,身边没有孩子,怕是难以真正欢喜的,当下便把自己的推测直接讲了出来。
明帝听了,暗暗点头,但薛恺悦没有孩子的事,却比两个儿子的婚事更让人头疼,明帝吸了口气十分坦诚地道:“奕辰宝贝没有外家,养在皇后膝下,将来的事才顺畅。倒也不是朕偏心奕辰,向辰、景辰、应辰,都是朕的女儿,朕岂有不疼她们的?可是这承继之事,自古以来就讲究嫡长二字,一旦乱了规矩,那就是你死我活的腥风血雨。朕如今把事情控制在规矩之内,不让她们来日手足相残,这才是对她们最好的爱护。”
虽然如今谈立储还太早了些,但纵观古今,女儿们的野心大多数都是做父亲的启迪引导的,她为江山社稷考虑,也为女儿们的性命着想,自林从诞下皇三女就开始有意地告诫冷、林两个莫起夺嫡的念头,后来赵玉泽诞下了皇四女,她就越发地警惕有可能出现在女儿们之间的竞争,跟冷、林、赵三人把话讲得越发地明白,像今日所说的这段话,皇四女刚出生的时候她就给冷清泉几个讲过了。
冷清泉在明帝的颈窝上蹭了一蹭,双足轻轻地移动了下,以更为舒服的姿势倚在明帝胸口,十分体贴地道:“这个道理,妻主之前就给臣侍讲过了,臣侍是极为赞同的。为了将来计,大公主只能养在皇后膝下,那小悦怎么办呢?依臣侍看来,妻主要么让尚公子给他开个方子再多宠他几回,让他再得个凤胎,要么从别的殿里接个孩子出来给他养着。”
明帝听了,皱眉思索道:“别的殿里,也都是一个殿一个孩子,哪有能够接出来给悦儿养的呢?”
“也不是没有,筠华殿里如今不就是两个皇子吗?”
明帝断然否决:“小语不会同意的,再者说,小皇子是澄之的孩子,眼下孩子小,澄之顾不过来,只好养在小语殿里,等过两年孩子大点了,自然是要搬回丽云殿的。”
“那陛下就只有让小悦再得个凤胎这一条路了,这可得抓紧,小悦今年二十六了,这个岁数虽不算极晚,却也到了必须服药才能有孕的年龄了。”
明帝听了,也觉得的确如此,当下打定了主意,今晚先去麟趾殿陪安澜,等薛恺悦回来,就开始着手凤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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