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黎明终将来临

她通常起的要比我晚，她陷在棉麻色的柔软被子里。

        她的上下睫毛太长了，扇动起来的时候像两只灵动的蝴蝶。麦芽和她比起来都逊色三分。

        她的嘴巴轻闭着，时不时地动两下，看起来睡得很香。她每每醒来都会和我分享她的梦境，这是早晨我最喜欢的环节。

        那些莫名其妙的，奇思妙想的梦都会变成一个又一个绚丽的泡泡在我们的卧室漂浮。

        我一个接着一个地去戳破，看到满满的爱意泄了出来。

        我已经听到了走廊的尽头传来了麦芽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的眉头微皱，我知道她不愿意醒来。

        她的手在被子里开始活动了起来，她在找我。

        我也伸出了手，想要让她一下子就能找到我。

        我知道她又要说什么了，：“早上好，老公。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早上好，芮蕊一。遇到你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在做梦。

        睡觉的时候窗户没有关严，芮蕊一是被一阵风给喊醒的。

        窗外的雨随着风，喷进了房间，湿了一地，白色的窗帘还在胡乱飞舞。

        芮蕊一从床上爬起，踮着脚尖，踩着湿漉漉的地板，想要去关窗。

        书桌前的电脑突然闪着蓝光，发出了一连串叮叮叮的声音。

        鼠标轻点下绿键，屏幕中便跳出了画面。

        另一头。一位金发美女在摄像头面前大声疾呼，“loraine,wedidit!”（蕊一，我们做到了！）

        “好久不见，nancy。你总是这么大呼小叫，说吧，又有什么事！”芮蕊一打着哈欠说道。

        “别这么说！这次真的是正经事，我们得奖了！”

        芮蕊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似乎有些疑惑。

        “eudaemonia！professorwes（wes教授）去申请了诺汉奖，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消息来的如此之快。你的故事，你的经历终于被其他人看到了，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金发美女激动到，已经站在镜头前疯狂蹦跳。

        eudaemonia是芮蕊一在留学期间与wes教授的团队一起合作的项目，一直在不断致力于女性的受教育权。

        在aurora，一张张美丽姑娘的脸庞，一双又一双清澈的求知眼睛，似乎让芮蕊一的这条路走的更加坚定。

        芮蕊一曾在最后的致谢中写到：“无论头上是怎样的风暴，我都准备好承受任何风暴。”

        摇摇欲坠帐篷里，人间冰天雪地中，昏暗摇曳灯光下，芮蕊一都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与坚持。

        此刻窗外的狂风暴雨，芮蕊一都已不在意，屏幕的蓝光变成了世界的唯一光源，映射在漆黑一片中的渺小身影上。

        芮蕊一挂断电话，冲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了一瓶气泡水。

        开盖的那一刻，一瞬间二氧化碳气泡释放的声音似乎才终于将芮蕊一拉回了现实。

        冰凉的水缓缓流进嘴巴里时候，她才正在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成功了。

        客厅里一直摆着一幅贝壳画，无论芮蕊一搬到哪里都会带在身边。周往一直以为是芮蕊一在国外结识的帅哥送的，芮蕊一一直都是一笑而过。

        那天在aurora的西边海岸，emma蹲在沙滩上，她的背后是铺满天际的夜晚彩霞。她低着头，在细沙中摸索着。小小的手穿过一片又一片的黄色沙子，细心挑选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彩色贝壳。

        芮蕊一看到芙蓉轩向父亲苦苦哀求的女孩时，她看到了emma的影子，那个渺小但又倔强的声音。紧紧地抓住父亲的衣角，跪坐在地上，恳求着一个简单的愿望。

        “我想要读书，爸爸。”

        也是那一晚，席璟秋知道了emma的故事。芮蕊一与席璟秋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松，芮蕊一娓娓道来那个在aurora的故事。

        那段回想起来都异常艰苦的日子在芮蕊一寥寥数语中却显得如此风轻云淡，她还在继续说着，深怕落下哪个细节。

        席璟秋摩挲着芮蕊一的头发，一双大手穿过她长长的发丝，希望可以抚慰到她。

        “阿彻，我不想承认我的无能为力。但是，无论是今天的那个女孩，还是emma，都让我明白了我的渺小。”芮蕊一的头静静地靠在芮蕊一的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凌晨三点，观澜湖的门被芮蕊一打开了。

        她几乎是冲进席璟秋的怀里，顾不上矜持，顾不上仪态，不顾一切。

        “阿彻，光照进来了。”芮蕊一短短几个字似乎道尽了一切。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昏暗的客厅里是相拥的两人。

        芮蕊一作为z国唯一一个荣获诺兰奖的人，她的名字，在本地时间早晨7点，准时出现在了各大社交软件和新闻广播中。

        一时间，“美女教授勇夺诺兰”的字条瞬间充斥着各大平台。

        郁江报评芮蕊一的努力是怎么歌颂都不为过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呢？现如今信息速度传播得如此之快，那些偏远之地的孩子们似乎也开始知道，山的另一段是大海，是春暖花开。

        但距离她们千里，遥不可及。

        这似乎对她们来说更加残忍，明明是触手可及的事情，明明是时代发展的红利，但距离他们却遥不可及。

        而芮蕊一的努力就是为了告诉这些在失学边际徘徊的女孩们了，我们在乎。

        人类之所以能够在这浩瀚银河脱颖而出，靠的就是这所谓的“共情”。

        这与生俱来的，体会他人之痛苦，他人之喜悦之情。

        一早上，s大教育学院办公室的电话就没有停过。

        但此时的芮蕊一却仿佛置身事外，坐在望江阁外的露台上，望着面前翻涌的郁江，一口又一口慢慢咀嚼着手里的酱香饼。

        “你倒是悠闲？怎么，是决定领完奖以后，退隐江湖吗？”手机公放着令陶的吐槽。

        “你懂什么？越是在这种尖峰时刻，就越是要淡定。”芮蕊一慢悠悠说道，“不然显得我多没见识似的。”

        表面波澜不惊的芮蕊一实则双手微微颤抖，从今早天刚亮开始，芮蕊一就接了不下20个电话。

        professorwes也打来了越洋电话，他激动地告诉她，他们的纪录片thecallofthewomen（女性的呼唤）也将择期再次上映。

        三年前professorwes被通知，thecallofthewomen被下架各大网站，勒令停改。芮蕊一在wes的办公室收到一封又一封的恐吓信和投诉信时，她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s大于院长的一封email似乎成为了支撑芮蕊一走下去的决心，于是决定毅然决然地回国。

        郁江的水还在不断翻涌，两岸的船只还在来来往往，时间不会因为人的努力而驻足。

        背靠着藤椅，芮蕊一知道黎明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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