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冤家聚头（9）
山林掩映的古堡，宴会厅里早已聚齐了安德里亚星球的各界名流、权贵。
下午六点，落雪集团董事长，秦望疏携丈夫钟惟琅出现。秦家祖上有大半的西方血统，代代都是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美人，秦望疏得长相很有攻击性，纤长眉毛入鬓，嘴唇用大红色勾勒出锋利的形状，正如她的行事作风，杀伐决断、冷血无情的商业帝王。
她的丈夫是一位典型的omega，温润如水，交谈时镇静澄澈的双眼、轻柔的微笑，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人们围上去恭维，秦望疏举起高脚杯一一回敬。
“怎么没见着小姐和公子？”
秦望疏把手搭进丈夫的臂弯，提高音调，“哦？他们大概是到哪儿玩去了吧，二十多的人了还像孩子似的贪玩，等等吧。”
那人走了之后，钟惟琅低下身子，不自觉换上撒娇的口吻：“阿梨不肯来的，我都跟她说好多遍了。”
宴会厅里人们各自攀谈、敬酒、欢声笑语不绝，秦望疏挟着丈夫一起，两位主角一起离开人群中央，悄悄移到角落的甜品区。
然后佣人就看见——
“快吃一口，等会儿又闹胃疼。”家主往先生嘴里塞了块糕点。
“唔……”先生双手捂住嘴巴，怕被人看见失礼，眼睛往四周流转一遭，润得能挤出水来，面色染上绯红，好不容易就着家主手里的气泡水咽下去，小声娇斥：“你怎么这样？”
家主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气泡水，“我心疼自己的丈夫，不行么。”
钟惟琅压下不够端庄的笑意，搜寻自己爱吃的糕点。
“先别吃了，”秦望疏撤下他手里的盘子叉子，“洛宁川来了，我们得过去接待一下。”
洛宁川，前任联盟远征军指挥官、安德里亚星球执政官，十年前退位，洛家也逐渐低调，但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
传闻秦洛两家近期走得很近，这次秦望疏生日宴，洛宁川一家四口出席，小儿子正是最近绯闻闹得满城风雨的大明星洛明斐。
不愧是网民高票选出的“足以勾魂夺魄的美貌”，他没有化妆，只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青春少年感削弱了电视里锐利的美貌。但在洛家其他人的映衬下就显得平平了，他们从没有一起出席过活动，围观群众不禁感慨，这家人站在一块真叫一个风华绝代。
“洛明斐真的是洛家人？”有菜鸟记者问前辈。
“你才知道呢？这都不算秘密了，不过杂志上可别乱写。”
“那阮灵灵出来说那话……她怎么敢的呀！”
“阮灵灵背后，可是‘那位’撑腰呢。”
人群窃窃私语、各有算盘，秦望疏越过人群去和洛宁川握手。
alpha们谈论天下大事，钟惟琅也和谢礼枝寒暄起来，洛明斐作为一名omega，在妈妈身边乖巧陪笑。
钟惟琅不关注娱乐圈新闻，只觉得洛家的小儿子好看得不得了，忍不住夸：“我活了这么些年，没见过比明斐还俊的孩子，你把两个孩子教养得真出色……听说余歌这两年就要升上将了吧？”
“哪有板上钉钉的事，还得看她自个儿的努力呢，”谢礼枝谦逊，“秦家的俩孩子呢，小儿子倒是常常见，你家的大女儿呀，我好像就你们婚宴那年，见她过一面吧，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洛明斐闻声抬起眼睛，不自觉往人群里搜寻，目光所见都是精致到无趣的头发和衣裙、一模一样笑意的面目模糊的人，乱糟糟的香水味钻进鼻腔。
他再次垂下眼睛。
“不管她，她是老天派来气死我的，望疏什么时候不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主动提起好多回，让她进落雪集团，她怎么说都不同意，还说什么，养育之恩，以后会还给我，她和秦家就再没有关系了……”
“孩子还小，慢慢教吧……”
洛明斐漫无目的的眼睛一亮，聚焦到甜品桌的桌底。
“妈妈，我去吃一点儿，你们聊。”
“去吧，多吃点儿，别老怕吃胖。”
洛明斐走过去，身旁不乏想找他攀谈的人，都被他冷脸劝退。
精巧的糕点展示架、香槟和气泡水整齐林列，大红的丝绒桌布下，露出一小块紫色的高跟鞋尖，正在循着某种节奏，轻点铺了地毯的地面。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鞋尖倏地缩回去，桌布恢复平整。
他蹲下、撩开桌布，一气呵成。
墙角处倚靠着一个人，精心打扮的妆发都乱了。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香槟，然后甩了酒杯，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撑起身子凑近他，像努力地辨认他是谁。
礼服短裙下两条长腿在深红地毯上交叠、磨蹭，低胸前襟展露大片莹白，她丝毫没注意到，也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宣梨。”洛明斐冷静地叫出她的名字。
他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你在哪儿吗？真是蠢啊，这种场合，能喝成这样。”
宣梨“嘘”了声，哥俩好地攀住他肩膀，探出去半面身子，神神叨叨往外看一眼。
然后把他猝不及防地拖进桌子底下小小的空间。
洛明斐想让她当众出丑的想法烟消云散，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宣梨双手抱住来人的脖子，觉得他身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很舒服，还用头顶蹭了蹭他的脸颊，像狗狗一样撒娇。
“嘘，你别出声，”她抬起眼睛，睫毛痒痒地刮在他脸上，“外面，都是怪兽，会把你吃掉。”
空气很闷，整个空间都是宣梨身上白茶香水的味道，洛明斐被浸润得聒噪不已，“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干嘛要告诉你，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洛明斐捏住女孩的下巴把她扯远。
“啊……痛痛痛……”宣梨拍不掉他的手，下意识不想用力，委屈地说：“我知道了，你是渣a。”
“我不是。”
“你是。”
洛明斐也来了两分气性，一字一顿：“我不是a，也不是渣a。”
“你是，我说你是，你就是。”
“你……”
桌布再次被撩开，宴会厅明亮的灯光射进来。
“每次晚宴都躲在这儿，姐姐能不能有点新意呢。”
秦家小公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维持撩起桌布的姿势，盯着桌子底下骤然分开的两人。
他把宣梨抱出来，对洛明斐充满敌意地说：“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洛明斐：“……你怎么不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两人总算知道要先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很快又变成人模人样、长身玉立的两位贵公子，除了带着一个醉醺醺的宣梨。
秦诗宴用手把宣梨发髻边上活跃的碎发压下去，“姐姐，他怎么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他……”宣梨脑子转了很久“他”指的是谁，迷糊着瞥见头顶白炽灯光晕的洛明斐，她指着他像被强抢的良家妇女，瘪嘴嗷嗷哭起来，“他，他强吻我了，是我的初吻，初吻啊！本来，这个世界我只能给男神尹留风的，呜呜呜……”
他们周围聚拢了一波围观群众。
洛明斐的脸色越来越臭。
“你是alpha。”两排牙齿碰得咯咯响。
“alpha怎么了，alpha就不能有少女心吗！”为了印证她自己的话，宣梨提着裙子优雅地转了一圈。
洛明斐：“……”
“他还借发热期，对我……进行性骚扰！”
宣梨石破天惊的话还没说完，洛明斐捏过一杯香槟仰头一饮而尽，欺身上前，捂住她两颊，把酒给她渡过去。
秦诗宴和在场众人：“……”
洛明斐的耳根红到脖子，他本来，好像，发现宣梨一杯就倒，只想把她灌醉，让她别再乱说话——又觉得比起直接灌还是用嘴更快一点。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情走向啊！
但是宣梨果然更醉了，水润的眸子终于闭上，慢慢躯体像被抽干力气，跌进他怀里。
脑袋往他脖颈间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乖巧地舒一口气。
世界安静了，也变糟糕了。
秦诗宴刚想把宣梨从洛明斐那儿抢回来，一根手杖敲上他手背。
来自笑意盈盈的秦望疏，她的笑里欣慰里夹着不少商人的油滑与算计，看向拥抱着的一对璧人。
“洛先生，咱们好像从没为这两个孩子牵过线吧，他们倒自己黏在一块儿了，这就叫，姻缘天定吧！”
洛宁川也老怀欣慰，“明斐啊，难怪你今天同意来参加秦姑姑的生日晚宴，原来啊，是有惊喜要给爸爸妈妈！”
钟惟琅按住秦诗宴的肩膀和手臂，“你姐姐怎么醉成这样，真是太丢脸了。”
谢礼枝已经走到洛明斐身旁，把宣梨挡脸的鬓发挂回耳边，“比我印象里的小姑娘还要可爱呢。”捏了一把她的脸，“不像alpha，倒像个香香软软的omega。”
抱着烫手山芋的洛明斐：“……”
好不容易求助的目光投到他姐身上，“姐姐！你快帮我把她挪走！”
一向不近人情的洛余歌却像要哭了，“绯绯，你终于想通了！说真的，这个时代，omega不结婚会很艰难的，你不肯结婚，非要去混什么娱乐圈，我和爸妈都愁死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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