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心底冒起一股凉气
只要她本本分分的，当个瞎子，做个聋子，变个哑巴，就能安安稳稳地回家去。
周一亲自上门去请的九姑，这件事瞒不住人。
虽然他来去都做得隐秘，甚至还改换了面目。
但是这两日盯着王府的眼睛这么多，基本上是王府一有任何的异动，那些人也就知道了。
齐明作为一个极为热衷各种消息的人，竟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他当年是跟随着白寄云到上京的，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知会家中。
齐家也不以为意，因为齐明总是在外不归家，虽然有些不着四六，但行事还算端正，不像是那些纨绔子弟的做派。
因此齐家也没有将他离开的事放在心上。
直到时间一晃来到年关，齐明还没回府，齐府上下的人就开始紧张了。
于是齐明的兄长齐苇就包袱款款随着齐明的路线一路询问，一直到了上京。
齐苇进得上京地界先去的是城外白寄云的庄子。
他先打听到的齐明在那宅子里住过一阵，于是打了马就过去了。
齐苇到的时候正是风雪盛时，他一路奔袭而来，早就是人困马乏。
白寄云将人给请进了院子中，一番交谈，竟颇有些相见恨晚恨不得因为知己的意味。
于是白寄云在得知对方身份的时候就唤人去将齐明给请过来了。
亲兄弟之间相见，总要是交谈一番的，再加上白寄云和齐苇生性高雅。
二人围炉而坐，温着一壶酒，于那亭子中，入目皆是一片雪白。
饮酒吟诗，闹了个整整两天两夜。
待得都收拾得妥当了，齐苇领着齐明从白寄云的庄子告辞，两人骑着马往上京城中走。
齐明坐在马背上一边行一边絮絮与齐苇说起自己出门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
不知不觉间二人就进了城。
熙熙攘攘的声音鱼贯而来，齐苇看着上京城中的一切，深觉得天子脚下，与青州府果真是不同的。
“兄长，今日我们暂且先整顿，明日便收拾礼物上戮王府去，兄长以为如何？”
齐明兴冲冲地与齐苇说话。
齐苇回神，温文有礼地一颔首，“既是亲戚，合该上门拜访的。”
齐明已经与他说过了，有个苏家表妹，是许给了那戮王的。
苏家表妹身世孤苦伶仃，他们作为仅剩不多的亲戚，上门拜访倒也说得过去。
两人沿长街行过，一路行一路看，颇有种状元骑马游街的感觉。
齐明回味间觉得有趣，便朝齐苇玩笑道，“兄长何时参加科举入仕，弟弟都忍不住看你高头大马，胸前带红花，状元游街了。”
听得他的话，齐苇哭笑不得，“你以为那状元是我探囊取物，想拿便拿的吗？”
齐明嘀咕，“那本就是你探囊取物。”
说着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小院门前。
齐明翻身下马，院门前一个小厮便上了前来。
同往常一样齐明吩咐他，“将马牵到后头去，好生伺候着。”
小厮却没有同往常一样动弹而是用颇为沉痛的声线道，“公子，表小姐人没了。”
什么？
齐明霍然转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小厮，“什么表小姐？”
小厮一跺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苏家的二小姐，那位未来的王妃娘娘，她人没了！”
齐明身形踉跄了下，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苏乔，人没了？
什么意思？
齐明霍然转身，翻身上马，一气呵成，朝着戮王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齐苇见状，虽还有些不明就里，但担心着弟弟出什么状况，他并未犹豫也跟了上去。
于是，没多久，戮王府门前便出现了齐明与齐苇兄弟二人。
翻身下马，齐明径直进了王府。
那门房认得他是王妃的亲戚，来过王府几次的，同王妃的关系还不错。
便没有拦着。
齐明长驱直入，一脚跨进了戮王府。
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戮王府各处挂着的白练与红绸，交相映衬着，齐明心一瞬就沉到了谷底。
他径直去了苏乔的芳菲园，推开院门，又推开了正屋的门，会客花厅的门。
没有一扇门的打开会看见那个容颜秾丽的苏乔，微微侧头，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些微的不耐。
屋子里凉凉的，好像四处都灌进了寒风。
齐明一身的热血在瞬间就凉了，从头凉到了底。
齐苇站在院子中看齐明呆呆坐到那花厅的梨花木椅中去。
“齐公子。”
齐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他抬头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站着的除了齐苇还有周一。
他略略皱眉，撑着椅子起身走到周一身前。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我的小厮告诉我苏乔人没了？”
周一整张脸上都弥漫着浓郁的悲伤，像是化也化不开的坚冰。
“是真的，王妃出了意外。”
齐明呵了一声，眉眼间笼起了戾气，说话也很不客气，“什么意外？是戮王惹的祸患吗？我就知道的。”
周一绷着脸，“齐公子，慎言”
齐明狠狠啐了一声，“戮王在哪？苏乔的遗体在哪？”
“主子在守着王妃，”周一似乎猜到了齐明的意图，他那双眼睛直直地对着齐明的双目，带着洞察一切的透彻。
“主子不许任何人打扰，别说是你了，我们这些跟了他多年的手下一样被拒之门外。”
齐明拧着眉，像是低低骂了句什么，然后甩下周一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出得王府，回头看去，巍峨的匾额上一边挂着红绸一边挂着白练，两相在中间勾连，结成了一个同心结。
齐明看着看着，心底倏然冒起了一股子凉气。
“哥，你不知道，苏乔她很难的。”
随着声音一起落下的，还有齐明发热的眼眶中滚下的一滴热泪。
齐苇没说话，他这时候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倒不如让齐明捡着能发泄的说了。
其余的，往后再打听也不迟。
齐明没牵马，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前走。
“苏乔有个姐姐，苏家的大小姐，生在云端里的姑娘，娇滴滴的，真正的世家大小姐，同为一个娘胎出来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偏生苏乔就被丢在了庄子上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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