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苦恼
他的手移过去，将将要碰上苏乔的面颊的时候，忽然顿住了，手指微微蜷缩着。
想起自己的手还裹挟着凉气，他将手微微抬起了些，远离对方的面颊。
然后他将手往下移动，移到苏乔的肩膀边，隔着锦被轻轻地拍了拍。
其实苏乔处在睡眠中的时候并不会很熟，周蕴轻轻一推，她就睁开了眼睛。
没有起床气，她睁开了眼睛，极为平静。
她目光落在周蕴的脸上，略略一顿，哈了一口气，问对方，
“什么时辰了？你今日不是要上朝？”
一边说着她一边绕过对方的身躯去看被挡住了的窗户。
冬日的天亮来得格外地晚，此时外面还是一片昏暗的。
苏乔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周蕴，她反应过来了，周蕴应该是有事。
“有件事我想问询你的意见。”
苏乔为他会想到问自己这个伴侣意见而觉得诧异。
毕竟，周蕴手头的事情很少会有需要苏乔直接参与决策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有这样的心思，总是对她看重的一种表现，苏乔点点头，问他，
“你说。”
“我此前打算找个替身代替周宸进宫，这事你还记得吗？”
苏乔当然还记得，她是一个很关心自己伴侣的人。
这几日困扰着对方的事情，她还是上心了的。
况且那代替之人需要易容，少不得需要她出马。
她肯定地道，“记得，然后呢？”
周蕴小心地打量着苏乔的神色，将下面的话继续说出，
“这事不知何时为新麦知道了，她央求着周宸教导她行止坐卧，现在两人求到了松涛院的门口。”
苏乔本还因为他缓慢的语速有些昏昏的思绪一下子就醒了。
她眼中绽出精光，凌厉的，首先就射向了周蕴。
“他们都在外面？”
苏乔一时间想起了许多，想到她三日前兴致冲冲地询问自己关于易容术的事情。
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这样大胆的想法了？
苏乔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坚决不能让对方去冒险。
可在这念头横亘在脑海中的片刻，忽然又不确定了。
她真的可以替新麦做下任意的决定吗？
她深吸一口气，问周蕴，“你没答应吧？”
周蕴没点头也没摇头，苏乔这才想起来，对方既然来找自己商量，那自然是因为拿不准主意。
苏乔道，“我很高兴你来问我，可同时我也很苦恼，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她坐起来，掀开了被子，一边去找自己的衣裳穿上一边急急地道，
“不能去问全丰，问了也白问。”
想起全丰此前对她的态度，苏乔也有些头疼。
她侧头去问周蕴，“这件事，你的把握中，它的危险度高吗？”
周蕴大概明白了苏乔的偏向，他答，“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凡事都会有意外。”
而意外并不会为人所掌控。
这苏乔当然是明白的。
说话之间，苏乔已经穿好了衣裳，周蕴伸手去拉她，她便反手一握住周蕴的手就往外走。
苏乔急急地掀开帘子，推开门，出院子，终于见得在寒风中还规矩站着的两人。
苏乔打眼一看，恍然惊觉新麦不同了。
她和周宸站在一起，两人气质仿佛，神态动作一般无二。
新麦哪里还有她从前的影子呢？
苏乔面色复杂地看着两人。
而两人从发现她的瞬间开始，心下就已经惴惴不安了。
苏乔没有梳妆，她垂散着头发，虽然仍显得清丽。
可到底会有些不礼，着足以说明她在知道这件事的之后的紧张于着急程度。
新麦和周宸都不敢说话。
苏乔的目光只略略地一扫过周宸便落在了新麦的身上。
她看着新麦道，“周宸留下，你和我进屋。”
说罢，折身就往院子里走去。
看看，这话多熟悉，周宸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目光不由看向了周蕴。
新麦老实地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之后，苏乔坐上软塌，凝了会儿，抬头问新麦。
“你想要代替周宸回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新麦本以为苏乔会直接回绝自己，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她十分激动又极是坚决地地开口道，“是，我已经想清楚了。”
苏乔怀疑的眼神瞥着她，“那你知道万一你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新麦回答，不见半点怯怯的意思，“我知道！”
“困于年龄，你觉得你真的已经想清楚了吗？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真的不会因为自己不成熟的决定而后悔吗？”
苏乔凝视着她，声如惊雷，一句一句地蹦出，直接砸下对方的脑门。
“新麦，你没有必要非要这么做，虽然我的确是帮助了你，但是我们之间的付出是不对等的，我帮你兴许只是搭了一下手而已。
没有必要你要用自己会失去性命的风险来回报我，而且，代替周宸的人选我们也不是没有。”
听着苏乔有拒绝的意思，新麦顿时就着急了，她连忙开口，
“不是这样的，姐姐待我就像亲的姐姐这样好，新麦真心的喜欢姐姐，真心的想要帮助姐姐，我只是真心地觉得自己可以。”
苏乔看着她的神情，叹息一声，“是啊，你是真心地想要帮我，但是新麦，我只希望你烂漫地，无忧无虑地成长，变成你自己想要变成的那样的人，而不是想要你帮我做什么。”
新麦都快哭了，她急切地上前捉住了苏乔的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对方，小嘴微微扁着，
“苏乔姐姐，我现在的决定就是我想成为的人，我要成为能帮助姐姐的人，我跟着周哥哥学了很多，已经有了成果，我定然能将周哥哥假装得很好！”
苏乔沉默了，就算是一个小孩子，她下意识地也觉得自己应该尊重对方的决定。
说什么这件事很危险，这件事是有些危险不假。
但是有皇后皇帝还有周蕴在保驾护航，即便是被发现了，要保住一个新麦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乔犹豫的点也在这里，这件事和当初不答应全丰到底是不同。
她那时候朝不保夕，完全没有依仗，且，她本就没有什么收奴仆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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