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宾主尽欢
白寄云的神情告诉周一这个故事的结局应该不会很好。
周一忖度着,然后在白寄云娓娓道来的声音中果然破除了所有的防备。
他的忧伤与遗憾随着故事中的主人公一起在心口蔓延。
像是到了那个满天黄沙飞舞的边关,到了那个将军和小姐初遇的日子。
夏夜长而静谧,煌煌灯火下,小姐侧脸姿容绝色,她浑身都带着江南烟雨的气息,像是笼罩在悱恻的雾气之中。
她的一颦一笑都如笼烟霞,恭敬有礼地唤他将军。
只是,他们有缘无分。
小姐暗中爱慕着将军,她将自己的一腔心事都藏在了这只灯笼中。
在将军又一次出于差遣送小姐回府的夜晚,在那个星星稀少,月盘明亮的夜晚。
小姐叫住了一如既往回营的将军。
她说,夜深了,回营路途艰难,将军拿上这一只灯笼再去罢。
将军回头,小姐的面容藏在灯笼后面,因着灯笼的映照而显得更为绝色。
将军的心弦在那一瞬是被拨动了的。
将军看着那只明显和普通灯笼不一样的灯笼,他神色涌动,深深凝望着小姐,在小姐因羞怯而不得不低头的瞬间,终于还是将灯笼给接了过来。
回程的路上,将军一直在想着小姐,想着他的军功他的官职不知配上小姐,能够还是不能够。
但这个问题终究没有得到答案。
营地被袭,将军带着士兵们浴血奋战,最终还是不敌。
他死在了他最热爱的战场上,到头来也没有向那一位小姐说上一句喜欢。
而敌军入得边城,小姐的下场可想而知。
战乱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幸免。
周一的心情沉重极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灯笼上的点点血迹上,眼神中满是悲伤。
“在最美好的希冀开始的时候,将一切都辗毁掉,这个故事,果然悲剧得可以。”
合着这灯笼上的点点血迹,便更显得悲剧了。
白寄云见他神色动容,叹息一声,
“这只灯笼送你吧,希望你会遇见故事里的小姐,也希望你不会成为故事里的将军。”
周一抬头,有些惊讶于白寄云的行为。
他想了想,欣然接受下来“白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灯笼他的确有了收藏的心思,为了这背后的感人肺腑的故事。
“算着时间,也该开宴了,我先上楼,周小将自便。”
白寄云说着,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周一收拾了一下心情,联合灯笼拎着回去放在了自己的房间。
他今天暂时是和全丰住在一起。
他到的时候全丰正准备出来。
两人打了照面,全丰本不好奇周一手中的灯笼。
只是见到周一郑重其事地将灯笼里的灯灭了,然后放在床头,似乎那是极为宝贵的东西似的。
他因此而不禁好奇起来这灯笼到底宝贵在哪里。
周一放好了灯笼,回头来看见全丰的神色,明显是在好奇他的灯笼。
于是他解释着道,“此乃白先生所赠,这灯笼的背后帮着一个极为感人肺腑的故事。”
周一的神色带着动容,问全丰,“你想听吗?”
全丰是知道周一哥的爱好的,虽然他很少和周一哥打交道,但是他常给周二哥和周四哥打下手。
跟着他们混得也够久了,他本人又是极为聪明活泛之人,自然不会连周一的爱好都不知道。
如果是因为背后的故事,这只灯笼而被周一哥珍视着的话。
那还真是一点也不令人觉得奇怪呢?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出于礼貌对他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听听。”
周一便拉着他将白寄云所说的故事说了。
他说来比白寄云更具有波折的凄恻的意味。
就是白寄云并没有说清楚的战场的细节他都根据自己的经历将其给完全地补全了。
而战场细节的增加,使得这个故事越加地悲壮。
说完,周一再次不由得抹了泪,但全丰却是反应平平。
他反而对战场的部分比较好奇。
“周一哥,战场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认真地询问道。
很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周一通过故事说出来的就是真实的战场的景象。
虽然全丰很明显是对这故事不太感兴趣。
周一归咎于对方年纪还小,且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爱好。
他很是豁达地并没有多在意他的反应。
而对于全丰的询问,作为一个前辈,他显然是很喜欢全丰这样求学的态度的。
他想了想,将自己的打仗的经历挑拣了一些说了。
全丰也虚心求教,那求知若渴的目光看得周一觉得后生可畏。
说罢了,他问他,“你打算从军?”
全丰却有些迷茫,“不知道。”
他是想从军,但是看现在跟随着王爷的人员构成,他去从军,很明显是不能帮到王爷太多的。
于是全丰便摇了摇头,“都说人不应因眼界低而困于浅浅池塘,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若是可能,我还是想走书院求学的路子。”
周一拍拍少年挺直的脊梁,“说得挺对的,后生可畏,你比我当年,认真多了。”
他对他进行着赞赏。
说着,两人一同往楼上走去。
因两人今夜的多次交谈,已然拉近了距离,周一便勾着他的肩膀,捡着自己从前的事与他说笑。
因着他的话语,全丰跟着开朗了许多。
两人到顶层的时候,果不其然宴已经将要开了。
因是游玩性质的小宴,周蕴直接让所有人都围拢坐成了一桌。
这菜也是很普通的家常菜,白寄云在这亭阁的不远处围拢了一间小院子。
里面养着些许鸡鸭,辟开了一块用来种菜的地。
这些菜就是出自这间小院子。
平常的时候,他自己都会带着人到这亭阁上游玩些许,顺便便在此用饭。
厨具之类的物品一应俱全,所以他今天才能安排得如此妥当。
美酒倾觞入樽,琉璃一般的液体在白玉瓷杯中流淌,其上氤氲着些许热雾。
酒是热过的,尚且冒着热气。
酒气随着雾气挥发开来,还不曾满饮而下,就已经微醺了。
这一夜注定了是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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