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过如此的戮王妃
惹得众人开始怀疑他的意图。
工部尚书小心地朝着景帝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见得在冕旒阴影的映照下，景帝的面容更显得阴沉。
叶岚心重重一跳，连忙为自己找补，“原来一直都是臣下矫枉过正了，倒是我性格过于古板了，不像是礼部尚书，向来是心思活泛之辈，今日听了谢大人的话，倒是令臣下醍醐灌顶。”
工部尚书继续给礼部尚书谢云下眼药。
你谢家作为在这一次的盘剥案子中的既得利益者，竟然还在此标榜自己关爱灾民？
这可真是“心思活泛”啊，普通人可没有这样的想法，竟可以两头下注，两头都不耽搁的。
处在朝殿中的灾民们听不懂两人话中暗含的意思。
但是朝殿中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们，谁不是浸淫了许久的狐狸？
除却那与二老走得近的官员们，剩下的都在看好戏呢？
而且还是极是津津有味的好戏。
白寄云看着这朝堂上，工部尚书叶岚和礼部尚书谢云你一眼我一句，暗戳戳地给对方上眼药的样子。
只觉得分外的烦躁无趣，这也是他选择不入仕的原因。
朝中没有能帮助他一展抱负的人便也就罢了，这朝堂之上的氛围实在是称得上是乌烟瘴气。
没有一个干实事的，全是一些谋取自己利益的人，个个都打着冠冕堂皇的好听的旗号。
但是真正做的事却是不忍直视。
白寄云小心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倒也不是没有那种干实事的人。
只是因为在大环境之下，在三老的影响之下，即便是有人想要为百姓做一点事，所遭遇的困难也是不计其数的。
这窒息的环境会将他们强硬地同化，然后变成大致差不多的人物。
那些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不愿意向着权贵们低头的，多半还在冷板凳上坐着呢。
白寄云眼神中藏着细小的不耐，从这一场争论开始，像是拉开了某种序幕。
官员们开始陆陆续续为自己发声，试图将自己身上的腥味都抹除。
在事实已成了既定，不能更改的前提下，大臣们开始极尽全力地夸赞着苏乔。
争先恐后地想要在苏乔的眼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就像是，因此苏乔就不会将他们的错处揪出来似的。
真是有够可笑的，苏乔如果是听了几句好话就晕乎乎找不到真相的人，那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
苏乔这辈子听到的好话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今天听到的那么多。
从朝殿上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头昏脑胀了。
但是好在，她捧到了景帝的圣旨，有了这圣旨，她可以在这件事上随意行事。
出了朝殿，站在那天子登闻鼓的面前，灾民们回头想想自己这一个早上的经历，对身前这个带领着他们走到这个地步的人，心中藏着的感谢与激动便再也忍不住，如火山一般早喷薄而出了。
他们看着前方拿着圣旨的苏乔的身影，忍不住喉头哽咽，泪眼朦胧。
“王妃！”
他们呼喊着，然后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他们捧出了自己一颗质朴的纯粹的真心，在他们最为一无所有的时候，似乎除了这一腔的真心他们也再拿不出什么东西了。
“王妃千古，王妃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们必定不会忘记！”
说完，他们齐刷刷地，以头抢地，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苏乔因为这动静而回头，看着众人的反应，她也有一些惊讶。
她从没想过要做谁的英雄，为谁带来希望。
她一贯做事只是讲究随心所欲，她也并非是圣人。
当不得他们这一句千古。
苏乔并非是出自谦逊，她实在太明白自己了，她的内心并不纯粹，她实际上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恰恰这一件事情能为这些人带来好处而已。
她沉默地看着这些人向她传递而来的沉甸甸的情感，沉吟了一会儿，道，
“诸位，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过誉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血肉之躯，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差别。
顶多是因为生得比较好，所以才拥有了一些你们没有的权利，能完成一些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就是一个值得被铭记的人，我并不完美，大概你们还没听说我的经历，等你们听到了，大概会觉得被称千古的戮王妃也不过如此。”
苏乔看着众人笑了，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绚烂迷人。
“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过如此的人，大家都起来吧，把类似于感谢我的这样的力气收一收，用在你们生活的重建上，相信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把握住光辉灿烈的未来。”
苏乔对着还跪着的诸人轻轻鞠躬，她的声音很淡，也很轻，但是却精准地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白寄云站在苏乔的侧边，因此他更加地能够看得清楚苏乔在面对这一场感谢的时候最为真实的反应。
她说她是一个不过如此的人，但是这样一份坦诚的不过如此显得她更加地难能可贵。
她不愿意被供上神坛上去，灾民们也不会将她供上神坛上去。
但是大家也都会记住这个，真诚的，不过如此的戮王妃。
白寄云相信她如此反应不是真的要从百姓们的身上获取什么，但正是这样一份心思，才更加令人觉得可贵。
白寄云忽然替周蕴觉得庆幸了，庆幸他能有这样一位妻子。
灾民们都起身了之后，苏乔对众人道，
“很感谢你们今日前来帮忙，现下也无事了，你们快些回营地吧，午饭的时辰快到了，小心回去晚了，饭食都已经凉了。”
苏乔说着轻佻的话，将此刻严肃的气氛给带动得轻松起来。
在她的话语中，灾民们不由得露出笑容，纷纷回应说，“王妃放心，不会的。”
但是，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该回去了。
灾民们依依不舍地和苏乔道别，苏乔几人就这么看着众人离去。
“苏乔妹妹，你以为这件事应该作何处理？”
几人一边往马车的方向走一边小声地说话。
听见齐苇的询问，苏乔也很头疼，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回答道，
“现在直接将矛头对准二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我既然接下了这件事，定然就会与他们产生冲突，左右早就已经站在了不同的对立面上，现在不从他们的身上拿一些好处回来，好削弱二老的势力实在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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