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没有权势
周蕴问一旁在给苏乔诊治的申神医。
闻言,申神医抬首,将手从对方手腕上离开。
“受了些皮外伤。”
周蕴紧拢的眉头略松了些。
他伸手过去,放在苏乔的脸颊侧边,感觉着她浅浅的呼吸。
这才明白了,苏乔应当是没问题。
想来是累极了。
这样的事,此前在北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周蕴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太大的问题就行。
“劳烦神医调配些药膏。”
他站起身来,朝申神医道。
碰上苏乔的事,周蕴一贯如此。
在场的人也都见惯不怪了。
申神医拱手道,“王爷宽心,药膏属下这就调配出来。”
而后申神医和周二一同退出屋门去。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周蕴和苏乔两人。
皮外伤,还有谁更能比周蕴知晓如何处理吗?
望着苏乔安静睡着的模样,周蕴叹息一声。
手指指腹终是忍不住轻轻捏起她凝脂一般的滑腻的肌肤。
似怨又似无奈地道,
“和平西侯打斗,可真有你的!”
尽管是知晓苏乔厉害,但周蕴也不曾想到苏乔竟然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单独对上平西侯。
捏完了,苏乔却安静睡着,半点没有反应。
倒像是周蕴在自作自乐似的。
他不免松开了手上的力道,仔细轻轻地摩挲着苏乔因为他方才的举动而微微泛着红的肌肤。
“下次可再不许如此赌了。”
他语气轻柔地道。
借用着这间屋子,周蕴给苏乔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
不将衣衫脱下,周蕴便也都不知晓原来苏乔的身上有那么多的伤口。
看着对方身上交错着对方淤青暗伤,刀割的撕裂伤,周蕴心下对平西侯的恨便也越多。
他手中拿着一只干净的棉帕,正仔细小心地给苏乔擦拭。
擦到最后,反而让他有些不敢下手,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叫苏乔觉得不适。
好在,苏乔并没有因此而醒来。
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干净了,那边申神医的药也调配好了。
周蕴绕开屏风,拉开屋舍的门。
申神医就垂手等在外面,身侧是跟随着他的药童。
申神医不过一个眼神,药童便将手中捧着的药粉抬高,好让周蕴拿取。
“药膏还需要些时候。”
事实上,这些药粉的作用和药膏是一样的。
只是药膏作为一种制剂,会比药粉更为方便一些。
周蕴点头,将药粉连着托盘一起接过来。
他一手托着托盘一手将屋舍的门关上,而后朝苏乔走去。
绕过屏风,在苏乔身前站定,周蕴放下托盘,将里面的药粉用小匙舀出来轻轻抖在苏乔的伤口处。
面对苏乔他显得更为细致更为小心。
这一上药就上了一个时辰。
周蕴将最后一匙药粉抖入,而后拿过一边准备好的干净的纱布,轻轻裹在苏乔伤口的地方。
因是浑身上下都有伤口,数量过多,程度密集,是以这纱布裹好了,苏乔跟穿了一件修身的纱布衣衫也没多大区别了。
上好了药,周蕴将自己的外袍取下,将苏乔完全裹在里面。
而后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穿过她的腋下将苏乔抱起来。
周蕴就这样抱着苏乔回的松涛院。
苏乔因实在过于疲累,是以并不清楚周蕴的动作。
将苏乔安顿好了,周蕴不放心她一人在卧间,便没去书房,而是在卧间的外间见的周二并一众手下。
周蕴和众人小声地在外商谈着事宜。
周蕴问周二道,“平西侯那里,王妃是如何打算的?”
周蕴对平西侯心中含怒,他心中虽已有对付对方的计划。
却也并不想自己专断,在这件事上,周蕴也想听听苏乔的意见。
周二便将这些天苏乔的打算与周蕴说了。
听罢,周蕴沉吟着道,“你且先照着王妃所说的去做。”
周二听出了周蕴未竟的意思。
不过是想在苏乔处置了对方后,自己再动手一次。
主子会这样做,周二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过于可以说,若是周蕴不这样做,周二才会觉得奇怪。
几人谈论了会儿,周蕴便打发她们出去做事了。
所有人小心翼翼地从屋里出去。
周蕴在软塌上枯坐了会儿,才起身拍拍衣摆,掀开帘子朝苏乔的方向走去。
按道理,此刻该到了摆饭的时候。
但苏乔还未醒来,周蕴便没有心思用饭。
他脱了衣衫,只留一身薄薄的春衫,脱了鞋袜上chuáng榻。
周蕴小心地将苏乔揽到自己怀中抱着。
此刻,薄暮侵染大地,夜色正缓慢地侵蚀着天边的日色和暮色。
周蕴虽没有这个时辰歇息的习惯,但倒有这个时候抱苏乔的习惯。
混杂着暮云夜色和日色的薄薄的光轻轻洒了两人身上一层。
周蕴唇角贴着苏乔光洁的皮肤,感受着怀中伏着对方人,呼吸浅浅,顿觉分外满足。
空荡荡的心,在瞬间被填满了。
周蕴陪着苏乔这一睡,直接将第二日的朝会时间给睡过了。
到了第二日日中午时,苏乔在睁开惺忪的眸子。
这期间,周蕴已经给她换了两回药。
见苏乔醒了,周蕴坐在床头,垂目看向她。
“终于醒了?”
苏乔点点,思绪仍有些纷乱。
她盯着周蕴看了会儿,又盯着轻纱似的床幔看了会儿。
屋舍的窗户洞开着,屋门的帘子也掀挂了起来。
白生生的光从外面透进来,这间屋子明亮爽快极了。
苏乔盯着落在床幔上日影看了会儿,侧头问周蕴,
“如今是中午?”
她轻轻拧眉。
周蕴嗯了一声,问她,“饿不饿?小厨房的灶上煨着饭食,随时可以传膳。”
周蕴这么一说,苏乔就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她捂着小声抗议的肚子,点点头,
“嗯,先用饭。”
闻言,周蕴当即吩咐下去。
不多时候,便有人端着热水和洗漱所用之物进来。
周蕴挥退下人,亲自将帕子沾水,拧干净小心细致地苏乔擦拭。
苏乔便只盯着他的脸看。
“你可真认真。”
看着看着,他忽道。
周蕴垂目看着她,另一只手抬起,捏了捏她秀丽好看的鼻子,板着脸道,
“下次还这样冒险吗?”
想到苏乔那浑身的伤,周蕴就生气。
“为何不知好好照顾自己?”
苏乔眨了眨眼睛,乖巧地像是被先生教训的弟子。
周蕴触及到对方莫名无辜的眼神,本还有严厉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周蕴叹息一声,将帕子扔进盆中。
登时,水被溅起一大片,溅落在周蕴的衣角。
他并不在意,坐在苏乔身侧,凝着她的眼睛,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道,
“下一次,不可再这样了。”
对方若是强硬些,苏乔倒还能应对。
可对方如此……
苏乔心头登时愧疚不已。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保全自己不仅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那些担心着自己的人负责。
今日的事,的确是她做错了。
周蕴生气的点或许是因为她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苏乔连忙指手发誓,“我以后坚决不这样了。”
她一边起誓一边伸手去握住周蕴的手。
“周蕴,别生气了。”
她声音软乎乎的,仰头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清澈透亮。
在这样的目光下,谁也不忍心说自己就是不原谅。
周蕴无奈地看着苏乔,“也罢,下不为例。”
周蕴松了口,苏乔忍不住喜出望外。
“昨日事出紧急,我便也只好事出从权。”
周蕴已经听周二说起过事件的来龙去脉。
他倒也明白一些苏乔的举动。
也就原谅了苏乔的无奈。
收拾干净,两人一同用了饭。
吃完了,周蕴也不许苏乔再多动,勒令她继续歇息,而周蕴则是在外间和诸人谈论事务。
苏乔其实睡过了之后便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周蕴不肯让她做什么,只能在床榻上躺着,苏乔未免有些无聊。
无奈之下,她一边听着外间传来的众人商讨的声音一边从多宝阁上翻开一本书打发着时间地看着。
周蕴商讨好了回来,看见的就是,轻纱之中,纱帐随风轻轻摆动,而坐在纱帐里的人,身姿绰约,手中捧着一卷书卷,眉目疏淡。
周蕴微微一愣。
虽早已经熟悉了苏乔顶着自己的脸,可此刻透过轻纱看过去,还是让周蕴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继而便只剩下可惜的情绪,可惜这不是苏乔本来的样子。
若是,该又是何等的绝色。
周蕴走过去,撩开轻纱,坐到苏乔的旁边去。
“在看书?”周蕴暼了一眼,随即皱眉。
“这什么书?”
“这个啊?”苏乔扬了扬手里的书,递给苏乔,
“是介绍了冥夜国的风土人情的游记”
周蕴看了一眼那书封上的字。
他当然能从这书的标题猜出来它大致的内容。
他只是想问苏乔怎么突然看起了这个。
苏乔笑了笑,“你不是回信来说北执得到的那一批兵器里同样有些尔玺的手笔在。
我琢磨着将党争的事解决了之后,这一趟冥夜国我们是该去一趟的,是以最近才看起了这本书。”
已经隐约猜出了苏乔意图的周蕴心下自是动容。
他忍不住轻轻将苏乔拥进怀中,下巴压着对方的颅顶。
“乔乔如此细心体贴,当真我之福”
被松开后,苏乔往里挪了下,而后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挑眉看向周蕴。
她的眼睛里藏着无边的笑意。
周蕴被她邀请着脱了鞋袜上来。
苏乔靠在周蕴怀中,将书放在他的手中。
便乖巧地不动了。
周蕴无奈,老实地给她翻书。
两人在春日午后静谧的时光拥在一处静静地看书。
戮王府内一片宁静,外头却因为苏乔从平西侯府出来的时候浑身沾染血迹而闹了起来。
再加上,苏乔的早朝缺席了。
这就像是一个暗示一个信号。
那就是,四皇子周瑾和平西侯之间的合作破裂了。
也不仅仅是破裂,而是直接反目成仇!
这些话周蕴知道,但有他在王府里坐镇,要想声音不传到苏乔的耳中污染了苏乔的耳朵。
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是以,苏乔还不知道外面的传言。
不过就算是她知道,或许反而会利用这些声音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过她不知道,便就是周蕴在做这件事情了。
周蕴做得很好。
有关于平西侯和四皇子周瑾关系破裂的声音传得很烈。
而与此同时,苏乔早朝的缺席,便是将这件事逐渐地推向顶峰。
也就在王府里隐约传出来四皇子周瑾重伤的消息后,这件事便直接被推向了顶峰。
外头的风风雨雨侵入已经千疮百孔的平西侯府。
平西侯同样是称病并未去朝会。
在听到四皇子“周瑾”同样也没有去早朝之后,平西侯并未有过多地表示。
他像是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斗志,整个人躺在廊下,随着摇椅晃动,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日头斜斜落在他的身上,暖融融的日光却衬得他暮气沉沉。
平西侯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与之相反的是,此刻斗志昂扬的容太师和永乐候两人。
两人虽并不是武将,可精气神看着却比平西侯要光彩许多。
从四皇子六皇子兄弟离间案以来,容太师和永乐候两人的关系就不再像此前那样联系紧密。
两人在有意地疏远各自的距离。
到了此刻,现今这样复杂的情势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更是肉眼可见地疏远。
四皇子周瑾和平西侯是不是真的关系破裂权且先不论。
容太师和永乐候之间关系破裂倒确实是真的。
当然了,在众人眼中,四皇子周瑾和平西侯之间关系破裂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事实上,苏乔也的确是和平西侯割席了。
在苏乔这件事上,容太师有自己的考量。
他乐于看见如今的结果。
周瑾和平西侯两者之间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岂不是妙哉?
永乐候的想法和容太师不谋而合。
下了朝会,两人越发地确定周瑾的确是和平西侯割席了。
于是乘着两人在相互争斗,顾不得其他的时候,容太师和永乐候默契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如今的情况,周瑾没了周蕴作靠。
此前就算是没了周蕴也还有平西侯。
如今却又是和平西侯闹翻了。
周瑾俨然只是一个空有嫡子名头却于实际上没有什么权势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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