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心都被剜去了一块
这个时候,苏乔带领着的人马早就已经东出了城门。
容明匆匆忙忙离开,身形可以说得上是有点踉跄。
他的侄子容铭坐在屋中,看着自家小叔叔离去的背影,终于从心头升起一股不妙之感觉。
四殿下周瑾带着人马从东城门出去,和容明有什么关系?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小叔叔似乎在东郊有一个庄子。
莫不是这庄子有什么问题?
容铭立马从椅子上起身,快速地朝容太师的院子走去。
来往的人先是见了容明匆匆离去,再又见容铭匆匆而来,未免有些纳闷。
容铭一路到了容太师的院子,纵然是如此紧张的时刻,他也不忘先行晚辈礼。
容太师看见是他,让他起身,“过来,我考校考校你的课业。”
容铭是容太师孙子,今年十五岁上,但已生得十分挺拔。
他直起身来,走到容太师身边,“祖父,孙儿前来是有要紧事。”
容太师诧异挑眉,“你有什么要紧事?”
容铭回道,“祖父知道四殿下周瑾带着诏狱司的人出了东城门吗?”
见容铭是为这个而来,容太师脸上的神情霎时严肃起来。
他目光微冷,瞥了一眼容铭,态度很是坚决,“此事与你无关,你以后少掺和这些事情。”
容铭摇摇头,神色未免有些委屈,“祖父,孙儿不曾掺和这件事,只是从外回来的时候听路过的百姓说过一嘴罢了。
回来后在小叔叔跟前随意当做一个玩笑话提了一回,谁知听了这件事,小叔叔方寸大乱,茶水泼了一手,而后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孙儿瞧着不放心,便过来禀给祖父。”
闻言,容太师眼眸不由睁开,暗棕色的眸间流动着更加锐利的芒。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容明很在意?”
顶着自家祖父迫人的目光,容铭点头,心忽然就此悬起来。
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吧?
容太师皱着眉,他就算是容家的掌舵人,对家里的子孙们性子都有些了解。
但也并不清楚他们每个人在暗地里都做了哪些事。
容明如此慌张,莫不是他在外闯了什么祸事?
思及此,容太师立马唤来自己的心腹,让对方跟出东门外去瞧一瞧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吩咐完了,容太师眼一扫,见容铭还在屋子里坐着,不免沉下了脸,
“还坐着干什么?你的课业都完成了?”
容铭却磨磨蹭蹭地走到容太师的跟前,捉住他的袖子摆了摆道,
“祖父,孙儿担心着小叔叔,心下不定,如何能安心学习呢?且让我将这件事弄清楚了,才好安心课业啊。”
容太师冷着脸没说话。
容铭便继续道,“祖父,孙儿答应你,弄清楚了这件事后便认真课业,且求学一事,学海无涯,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成效的,就算孙儿此刻逼着自己去学,恐也学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说完,容铭朝着容太师讨好地笑了笑。
容太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学会一两个句子就拿出来乱用,正是因为学海无涯,才更应该端正自身,投身学业,而不该有所懈怠,而不是以此作为借口。
还未真的翻开书本就给自己找借口,如此,你是永远也不会有所进步的。”
容太师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容铭,你再以这样的态度应对课业,容明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这话是真的有些重了。
容铭比起来他那个纨绔小堂叔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只是,若是要和他亲小叔叔比起来,那就完全地不够看了。
容铭的父亲在外地任上,母亲则是跟随着他父亲去了任上。
容铭则是留在上京,因着就在自己眼前,容太师对她难免就要上心一些。
这话虽重,却也是为着容铭好。
容铭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了,只觉自己握着对方袖子的手僵硬得很。
他从善如流地放下手,拱手道,
“祖父说得是,孙儿不应以这样的态度应对课业,孙儿这便回院子攻读课业。”
听容铭认错认得这么诚恳,容太师的脸色这才好一些,他摆摆手,
“你下去吧。”
另一边,苏乔在左狱司令的带路下,来到了容明位于东郊的这个庄子。
这庄子距离上京城的距离倒是不小,是一座建在深山中的宅子。
而在宅子外,正巡守着一层又一层的人马。
见苏乔带着诏狱司的人过来,这些人面色大变,他们不是不认识诏狱司的装扮。
他们在慌神过后,迅速抽出手中的刀,面向着苏乔他们。
苏乔见状,一手握住马鞍边上挂着的弓,一手抽出箭羽。
她沉着脸容,箭羽搭弓,拉弓弦如满月,咻地一声,箭羽激射出去,径直穿进前方最快抽出武器的那位守卫脖颈。
皮肉撕裂的声音传来,箭羽力道被阻了一下,力道却未曾全部卸掉。
剩余的力道带着此人仰面往后,直直地倒在宅院的门楣之下。
血腥味在一瞬间就灌满了这片空气。
苏乔再搭箭再拉弓,沉声吩咐看呆了的一众人,“还看着做什么?上!”
话音落下,一支箭羽再一次飞射出去。
这像是一个信号,在苏乔之后,诏狱司的众人纷纷搭弓射箭。
而前方,容明的守卫们与诏狱司对抗的勇气尽数被苏乔的第一箭给震散。
败兵之象,已成定局。
苏乔放下手中的弓,高声呼喊道,
“诏狱司办案,你们也胆敢拦?放下你们书中的武器尚且还能留一命,否则等到了黄泉别怪诏狱司不近人情。”
这句话落下,前方颓势更显得。
这些人对容明是有衷心。
但是他们此刻性命即将不保,且即便是死,死相也称不上好看。
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能记住要守住这个宅院命令的人寥寥无几。
从第一个扔下刀跑到侧边站着的人发现诏狱司的人果然不再对他动手之后,陆陆续续扔下刀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宅院外面反抗的守卫们无一例外全数丧命。
苏乔翻身下马,走到扔刀投降的守卫们跟前,她浑身带着煞气,身后跟着一众狱司卫们,气势催人。
众人只觉眼前之人的目光只是落在自己身上就已经叫人心魂不属了。
“这座宅院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苏乔迫人的视线落在众人的身上。
再没有比守着这座宅院的人更清楚里面的情况了。
守卫们既然已经投降,为了性命此刻再多说一些似乎也不算什么。
况且看眼前人的情况,他们也害怕自己不说的话,等待的就是诏狱司的非人的刑罚。
于是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口道,
“知道,这里面容家郎君藏了一个女子。”
看众人的模样,似乎并不知晓那位女子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大周的三公主。
苏乔对后吩咐道,“将这些人都捆起来,剩下的人与我一同进去。”
说罢,苏乔转身踩着地上的血迹走到宅院的门前。
她伸手推了推,门却是纹丝不动。
有人在后面大声道,“门从里面栓起来的,外面打不开。”
打不开?一个小小的门还想拦住她的脚步?
苏乔从台阶上下来,退开了些许距离。
她借着助跑的力道翻越院墙,不过是瞬间,便灵巧地落在了院子里。
她落地之后朝门边看去,只见四个身材壮硕的妇人正趴在门后,似乎在打量着前面的情况。
苏乔将刀抽出来,发出飒然的声音,
“你们在看什么?”
听见不属于这个院子的,少年清朗的声音,这四个妇人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来。
在发现苏乔只是一个身材单薄的人之后,她们脸上惊怒的神情一改,变得凶恶又狰狞起来。
“你可知道这是哪里吗?”说话的人朝着旁边的人一记眼神。
她身旁的人立马会意,忙从边上捡起重重的木棍来。
四人手中掂量着木棍,嚣张地看着苏乔,“也不好好地打听打听你几个姑姑都是谁,小子,别以为你会翻墙拿着刀就了不起,姑姑们收拾你跟收拾小鸡仔似的。”
在四人看来,眼前的人不过是身形灵活一些,所以能翻墙过来。
但是,他生得如此单薄,力量应当是比不过自己四人的。
她们这么想着,举着棍子就冲了过来。
很显然她们虽然是看了外面的情况,但是却没有看完。
并不知晓方才苏乔以一己之力拉弓射箭。
那可是需要不少的力道。
苏乔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找死的。
但她不得不提醒一下这四人,
“你们现在投降的话,还来得及。”
见她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四个本就自认自己胜券在握的妇人只觉得苏乔乃是在侮辱她们的尊严。
不蒸馒头也要争一口气,更何况,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们几人的对手。
于是,苏乔就见四人越显愤怒,她们叫喊着冲向苏乔。
只是还未等真的靠近苏乔,眼前就已经失去了苏乔的身影。
四人还未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再定睛一看,只听得细微咔嚓的声音响起。
继而,他们手中的棍棒纷纷落在地上。
发出咚咚的声音。
苏乔一记扫堂腿,将其中一个还在愣神的妇人踢开,只听得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
苏乔不管另两个如何,手中的刀径直落在了剩下一人肥硕的脖颈上。
冰凉的刀刃贴着皮肤,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尾椎骨的地方上升。
“不知道你的脖子和木棍比起来,谁更好削一点?”
话音落下,苏乔发现眼前的妇人一个哆嗦,而后鼻尖传来一股腥味。
苏乔另一只手抬起,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她冷眼看向旁边傻站着的两人,恶声恶气地道,“不想死赶紧去开门。”
话音落下,两人扔掉手中只剩下一小截的棍子,转身朝门跑去。
中途踩到滚落在地上的棍子,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身后迫人的视线如同厉鬼索魂,妇人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连滚带爬地跑到门边去,拿下了门栓。
于是,诏狱司卫们一股脑儿地涌进来,冲得这两个妇人瘫软在地上。
门开了,没有了阻隔,她们这才看清楚了外面的情景。
最近的那名守卫首领脖子只见插着箭,身下留了一滩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们。
两个妇人见状,尖叫着又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奔到院子里。
左狱司令上下看了苏乔一眼,询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苏乔摇头,“我没事”
她看向那位失禁的妇人,“说,那人在何处?”
妇人就知道,这些人闯进来,定然是为了那位女郎。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奴才这就带郎君过去!”
直到这时候,妇人才发现,眼前的郎君五官之间似乎与那位女郎颇为相似。
而方才那位官夜是唤这位郎君四殿下……
她不敢细想下去。
只匆匆地朝着后院走。
这一处宅院其实并不是很小。
绕过了影壁,便进入了小花园。
此刻春意融融,一路过去小径边花团锦簇,蝴蝶竞飞。
沿着小径,走到长廊底下,沿着长廊一直走,尽头处便出现了一间上着锁的小院门。
在苏乔冷气腾腾的目光中,妇人哆哆嗦嗦地掏出来钥匙。
哆哆嗦嗦地怼进去,却因为紧张手抖几次都歪了。
越是如此她越是紧张。
苏乔不太耐烦,朝左狱司令给了眼神。
狱司令即刻会意,上前去,强了妇人手中的钥匙。
他手脚麻利地打开锁,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同样花团锦簇的院子。
院子左边角落处一树梨花开得正热闹,风一吹纷纷扬扬地梨花如雪一般落下来。
苏乔的目光却被正中间洞开着的屋门攥住了心神。
她抬手,对身后的众人做出制止的动作。
“都站在别动。”
他尽量小声地开口。
苏乔沉吟了下,小心地走进了院子。
而与他清浅脚步声一同响起的是,屋子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锁链滑动的声音。
间或传来低低的哀泣声。
苏乔脸色一变。
不管了,她加快步伐冲进了屋子。
洞开的屋门处投进暖融融的光,而屋子里被锁链锁住的女郎却只能被迫缩在阴沉的晦暗的角落里。
她穿着单薄的中衣,浑身上下都带着伤痕,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在与苏乔对视的时候,那双大大的空茫的眸子里流下晦涩的绝望的泪水。
但是她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瞬间,苏乔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剜去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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