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远行
太阳照常升起，晨曦柔和的光晕落下天斗帝国。
天斗城还没开始活动，整座城市都显得静悄悄的，突然一阵撕裂的尖叫声拉开了天斗城新一日的序幕。
天斗帝国的皇家护卫队以第一时间到达了现场进行封锁，连雪夜大帝都赶到这里，往常和煦的脸上面色发沉。
七宝琉璃宗向来和天斗帝国皇室交好，雪夜大帝刚坐上皇位，七宝琉璃宗的直系弟子就在天斗帝国的首都、天子脚下遇了害，更何况还是现任宗主的侄儿，于公于私他都必须给七宝琉璃宗一个交代。
咕噜噜的马车声从前面传来，车身上雕刻着一座精致华丽的琉璃塔，顶端嵌着一颗剔透的宝石——
宁琛到了。
雪夜大帝立刻迎上去站在马车旁，脸上堆满愧疚的神色。
宁琛后面跟着宁风致和暮云川，见到雪夜大帝时纷纷行礼道了声陛下万安。
“宁宗主。”雪夜大帝连忙扶住宁琛的手，声音铿锵有力，“这番宁小侄儿惨遭毒手，是我国的疏忽，我天斗帝国皇室定然会给你们七宝琉璃宗一个交代。”
尸体就在不远处，因为魂师身体素质的缘故，面色还宛若活人，年轻的脸上满是惊惧。
宁琛不忍地看了眼一边担架上的尸体，匆匆转开视线看向雪夜大帝道，“我这侄儿从小无父无母，我把他当亲生孩子，还望天斗帝国早日找到凶手，让他走得安稳些。”
宁琛这话一边是在告诉雪夜大帝，这人不仅仅是主脉，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血缘关系，一边在威胁天斗帝国给个交代。
这事天斗帝国不占理，雪夜大帝只得赔笑道：“这是自然，宁宗主放心，我天斗帝国”
后面的对话暮云川懒得听了，眼神飘忽着到处乱转，正好撞上那个暗红色的伤口。
伤口在脖颈处，像是匕首类武器划开的痕迹，细长且深，却没流出什么血来，伤口上丝丝缕缕的蔓延着些不明显的黑雾，黑色的纹路顺着皮肤纹理攀爬开来。
暮云川眼神一凝，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线。
宁风致比暮云川矮了半个头，站在他身边时把所有细微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最后停在了那个泛黑的伤口上，“怎么了，这个伤口有什么问题吗？”
暮云川闻言，低头看向宁风致，隐隐看见被纤长的睫毛遮住的琉璃色的瞳孔：“没有，感觉像是敏攻系的，你大伯家的人？”
“身上的联络弹早就没了，一路上却没有受到宗门一点救助。”宁风致轻轻叹了口气“训练有素，不像是。”
宁风致说完便没再多说，而暮云川想着刚刚发现的事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尴尬了下来。
“风致。”
沉下来的空气随着宁琛的呼声被打破。
宁风致抬头，“父亲。”
雪夜大帝和皇家护卫队已经走了，七宝琉璃宗的弟子正将担架往最后一辆马车走，宁琛站在中间看着来来往往的弟子，无声叹了口气。
“你和云川走趟星罗。”宁琛道。
暮云川有些意外，上次宁风致和自己说去星罗的事，他以为宁风致已经和宁琛说过了，这番宁琛的话听起来，竟然是不知道的。
“好的父亲。”宁风致垂着眼睛，目光定在地面。
宁琛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杖顶端，这个手杖七宝琉璃宗代代相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宗门权利的象征，为了这点东西，一家人闹成了这样，宁琛心底平白生出些疲惫。
“今晚就走。”宁琛道。
暮云川倏地看向宁风致。
夜里，暮云川随着宁风致到了七宝琉璃宗后门的小道，那里早就停着一辆马车，等到两人上车后，车夫一甩马鞭，车轮咕噜噜地向着星罗帝国的方向开去。
车子远离七宝琉璃宗后便是一派城市景象，暮云川大剌剌地躺在椅子上，眼神飘出窗外看着往后走远的景象，感叹：“星罗帝国诶，我还没去过。”
宁风致拿起一边温好的茶水倒进茶杯里，一团白雾氤氲地升腾起。
宁风致嘬了口茶水，慢慢咽下。
“那边挺有意思的，民风和这边不太一样。”
“哦？”暮云川一骨碌爬起来，来了兴致，凑到宁风致旁边听，“怎么，他们很凶？”
宁风致睨了他一眼，不明白怎么会关注这个问题，“嗯，凶。”
“？”
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的凶。
“皇室斗争几乎养蛊似的，怎么会不凶。”宁风致接着道。
这倒是皇室秘辛了，暮云川向来不关注这些，不过天斗帝国国力从古都比不上星罗帝国，原来是这个缘故？
宁风致看着桌上随着马车颠簸而晃动茶水，出神半天，“他们国王的选出是挑选最强的，而那些不够强的就废掉武魂后流放。”
暮云川撑着头，看着宁风致若有所思，笑，“那确实挺凶的。”
车子昼夜不停地行驶了五天，直到天斗帝国的一个繁华的边城才停。
马车停在城外，暮云川随着宁风致后面下了车。
城门巍峨，上书“璃城”二字。
两人走到城门口，面前大门的守卫两两□□交叉成一个叉，最前面的守卫走过来道：“哪里人？出示身份。”
宁风致摸出七宝琉璃宗的长老令给面前的守卫看了看。
“原来是七宝琉璃宗的长老，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不要介意。”那守卫弓着腰，抬手往脸上扇了一巴掌赔笑道，“咱们七宝琉璃宗那可是世界第一宗门，有这长老令就是最好的证明了。”说完又转过头对着后面喊道，“后面的干什么呢！还不快放行！”
面前的□□瞬间散开，后面几个守卫上前扫开几个百姓：“什么东西也敢在这挡大人的路！”
宁风致对着前面的守卫点了点头，带着暮云川进了城。
“看起来你们家在这里积威颇深啊。”暮云川看了宁风致一眼，调笑道。
“这里是我大伯在管。”宁风致想着之前的事情，不禁皱了皱眉，“七宝琉璃宗因为是辅助宗门的缘故，平日里向来待人和善，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看起来像”
看起来像暴君出行似的。暮云川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看这地方对七宝琉璃宗的敬畏程度，想来宁远那老狗作威作福时间不短。
宁风致说完那话之后就再开口说过话，暮云川也就跟在他身边在大街上亦步亦趋的走。
璃城经济在整个天斗帝国都排得上名号，但建筑却难得的保留了原始的风味，整体使用木材作为原始建筑材料，檐牙高高翘起，仿佛展翅欲飞，城市的中间有一座数百米的宝塔还未完工。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大概是风俗的原因，这里的人大多都穿着白衣。
宁风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暮云川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就觉得这里和七宝琉璃宗很像，对什么都感觉好奇，眼睛四下乱瞟，什么都要多看两眼。
一路走了数十分钟后，暮云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定睛一看，立刻转头看向后面刚刚走过的路。
果不其然。
“风致。”暮云川轻声喊了一声在前面闷头走路的人。
“嗯？”
“你看。”暮云川指了指旁边的店铺牌匾，“这是不是和你家那东西特别像。”
宁风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入目便是在店铺牌匾右下角的一座精致小塔，顺着街道往后看去，不出所料的，所有店铺的牌匾宛若复制粘贴一般的在上面刻了一座琉璃塔。
宁风致看着那一座座的琉璃塔，终于知道自己在进城的那一瞬间觉得有什么不对了。这里的人身穿白色长袍，样式和七宝琉璃宗宗门内的服饰至少有七分相像，而胸口上那个看不清的图案，无疑就是内门宗袍上的琉璃塔。
内门宗袍上的琉璃塔，在太阳照射下会流转着彩色的光晕，仿佛是真的七宝琉璃塔，但是这里的图案确实漆黑一团，这才让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宁风致感觉有些心惊。
因为宗门内斗的缘故，自己再如何工于心计，也从没想过有人会这么偏执，甚至把一座城市都硬生生改成了自己的偏执之物，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简直就是疯子。
宁风致纤长皙白的手指在身侧仅仅攥起。
“多待几天怎么样？”暮云川弯起眼睛笑道。
宁风致看着暮云川那双在阳光下愈发妖冶的红瞳，半晌道，“好。”
璃城虽说经济发达，但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外人前来，整个城市的旅店也堪堪不过一指之数。
两人又沿着主干街道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总算找到一家旅店。
这旅店在那座正在施工的宝塔旁边，一个时辰不扫地，灰尘能堆一指高，除了收费贵得离谱，别的简直毫无优点。
宁风致是七宝琉璃宗正牌少主，从小养尊处优，平日里洗手都要拿熏香熏一熏，洁癖更是严重到发指，交完钱拿着钥匙到房间门口后死活不愿意踏进这房间一步。
“我不去。”宁风致斩钉截铁。
暮云川头疼。
他也没想到这黑店居然只扫大厅，房间能直接放着生灰。
就离谱简直。
宁风致坚定地看着暮云川，雪白的靴子离房间门槛有半米远，衣摆缀了些浅绿色和绣着些精巧的银丝，微风从走廊吹过，带起了衣摆，也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宁风致瞬间退后。
大有种打算去买个宅子的样子。
暮云川看着纤尘不染的大少爷从头到脚无不精致得样子。
算了。
不就是扫地吗。
有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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