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海阔天空(二)
不觉中,王慎已经占领了后世的大武汉地区,这可是湖北的膏腴之地,一座金山银山啊!
王慎极为满意:“子馀兄你继续说下去。”
事实证明这里果然是一座金山啊!
陆灿:“军使,张用这人倒是个人才,不像是别家大寇走一地吃一地,他前番来江汉还真有住下不走的企图。自进占荆楚之后,此人将各州现的户籍文牍资料都收到安陆,属下先说每年各州府的财政收入吧。据以往以往的帐目来看,荆楚一地,襄州每年的各项赋税加一起有五万五千贯;黄州二万五千贯,当然,黄州在经过战乱之后这笔收入可以忽略不计;汉阳军一万四千贯;江陵府,三万六千贯;安州三万三千贯;鄂州一万二千贯。”
“这么多?”王慎抽了一口冷气,所谓的财政收入,除了夏赋秋粮之外还有其他个项入项,简单说来就是这几个州县的GDP。想不到江汉的财政收入竟然高到这等程度。要知道,在宣和年间,苏州府的赋税收入也才五万一千贯,已在排在全天下州府的第十位了。
他又问:“人口呢?”人才是一切的根本,此刻的江汉有的是肥沃的土地需要开荒耕作。将来无论是征兵还是征粮,都需要大量的人力。所有的物质基础都建立在人口基数上。
陆灿回答:“禀军使,安陆城有人口四万,再加上我军光复的几个州县,大约有十万左右。”
“才这么点?”王慎大为失望。
陆灿:“军使勿恼,我说的是城市居民。就安陆一县来说,确实,城中只有四万居民,可地方上的非城镇人口却有四十万出头,加上前一段时间跑到这里来的求活的流民,应该有五十余万。”
“什么!”王慎惊得筷子上正夹的那块驴蹄筋都掉到桌上:“这么多?”
“对,就是这么多。”陆灿长着一张清水脸,不苟言笑,说起话来一字一句:“一般来说,非城镇人口是城镇常住居民的十倍以上,甚至还超过十倍。按照我手上的户籍资料,再加上流民推算,军使辖地的人口应该在一百四十万到一百六十万之间。这还是开始,如果整个拿下江汉,估计会在三百万以上。”
“噗嗤!”呼延通也惊住了,将一口米酒喷了出来,然后不住咳嗽。
所有人都一脸凛然,他们也知道三百万人口究竟意味这什么。三百万人口,以二十人为一户,每户抽一丁,那就是十多万人力资源啊!
王慎也是恍然大悟,是的,在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农业社会,城市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口。就富庶的大宋而言,举全国之力支援中央,开封城居民也就一百万。第二大城市南宋首都杭州,三十二万人;第三大城市成都,二十万人,更多人口都被束缚在土地上。
他早就知道荆楚富裕,却不想富裕到这等程度。将来拿下整个江汉地区,十多万人力资源且不说了。光农户每年交纳的夏秋两税,就足够十万大军吃用。
难怪真实历史上的岳家军不拿朝廷一文钱一匹布,就能组建一支十万人马的大军对北伐。可见,我王慎当初选择来鄂州,重走岳爷爷的道路是走对了。
心中有是感叹:某大热天的调动手头所有力量西征,手头的可用军粮不过十来日,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场危险的军事冒险。现在看来,这次下赌我赢了。
王慎笑起来:“子馀,你光顾着说地方政务,怎么不说昨一日战我军斩首缴获如何?”
陆灿:“军使,我这人一向报忧不报喜的,先说我军的损失吧!昨日一战,我军阵亡六百三十二。伤一千四百三十三,其中重伤无法服役的有二百二十六人。这其中伤亡最重的是胜捷军,吴宪法将军所部两千人马,伤亡五百零四十四,可谓是伤筋动骨。另外,各军的战马损失一百一是一匹。”
王慎点点头:“吴宪法的功劳甚大,牺牲也大,得优先补充。好了,你报喜吧!”
这个时候,陆灿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昨天一战,斩首两千七百余级,俘虏一万二千三百。张用中军在军使亲领踏白冲阵之后瞬间崩溃,只带了一千余亲信侥幸逃脱,余部都散到各处。无论怎么看,经此一役,张用也算是全军覆没了。”
“一万多俘虏你们下来甄别一下,若有老实本分身体健壮者,可经过整训编入军中效力。其余的人,都就地安置,充实户口。”王慎:“缴获几何?”
陆灿:“此战缴获的甲杖兵器无数,一时间难以统计。”
王慎不悦:“怎么难以统计,这不是扫兴吗/”
陆灿瞪了他一眼:“军使你急什么,容我把话说完。有个好消息你听了之后一定会高兴的,此战我军抄了张用的三龙河老营,共得了黄牛三百头,水牛六百头,羊四千只,驴两百头,骡子三百二十。”
“这么多牲口,他张用是开牧场的吗?”旋即,王慎又明白过来。士卒行军打仗,体能消耗大,需要高蛋白的食物补充。特别是宋时的军队,几乎人手一具二十来斤中的铁甲,阵而后战,尤其辛苦。营养若是不能跟上,过不了多久,士兵都废了。而补充营养可不是给几碗米饭吃就足够的,还得让他们粘荤腥。
所以,这个时代的军队长途行军,不但还带上粮草,还得赶上大群牲口,边行军边放牧,然后斩杀了犒赏士卒,确实跟开牧场没什么两样。不然,在没有冰箱保鲜的时代,肉放不了几天就怀掉了。至于咸腊肉,也只能应应急。
王慎哈哈大笑:“好好好,好得很,牛可是好东西,杀了吃倒是可惜,可由官府借给农民饲养使用。羊和驴子、骡子咱们养着,如此也算是有一个可靠的肉食来源。可惜啊可惜,就是没有战马。对了,说说粮食的事情。”
“三龙河大营中的粮食和安陆各处的大仓中的存粮堆积如山,难以计算。”
“你又来……”王慎一阵无语
陆灿:“属下大概估计了一下,足够五六万人吃上一年。”
王慎的酒终于醒了,他拍案而起,长啸一声:“天不负我,天不负我!”
丰饶之土,人间乐土,大概说的就是江汉平原吧!
整整一夜,王慎都沉浸在咬下这块大肥肉的兴奋之中,竟失眠了。
虽然一晚上没有睡好,又起了个大早,他还是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浑身通泰。战争对于他这个领军统帅身心的摧残已经成为过去时,此刻,心中除了喜悦还是喜悦。
不经历过艰苦、担忧、郁闷、愤怒、失望和痛苦,又怎么品尝得出胜利果实的甘美呢?
清晨,王慎骑马出了城,身后是秦斯昭和二十骑卫兵。
和蕲、黄两州的赤地千里不同,安陆却是一片欣欣向荣景象。密密麻麻的水田在眼帘中直铺的天边,田里积满了水,倒影着青天白云。秧苗都已经生到三尺高,再过得半月就要扬花、抽穗,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一场大丰收。
田野里已经以后农夫在耕作,有人挑着粪桶将一瓢瓢肥料泼进田里,有人则俯下身除草。
远处是一片又一片人烟繁盛的村庄,小河边上,风车在轻轻转动。
停下来,下了马,站在田埂上,耳边只有微微的清风掠过的声音,还蚱蜢扑腾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让人心中宁静。
“斯昭,封长青已经去接你娘了,再过得十来日,她应该就会回来了,你高兴不高兴?”
秦斯昭道:“娘要来,儿子自然是欢喜。儿子出征以来,无日不在思念母亲。”
王慎伸出手想去摸这个孩子的脑袋,却看到他头上带着一顶插着红缨的毡帽,显得威风凛凛,这才想起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就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斯昭,大家都在做什么?”
秦斯昭:“事情实在太多,甄别整编俘虏,安抚百姓,计算缴获,论功行赏,休憩军营,出兵抢战各处战略要地,事务实在太多,没十天半月闲不下来。”
“打仗是其他军队的事,战斗这一大摊子事不少都是你们后军的,你不去军中忙,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秦斯昭:“听人说爹爹前一阵子食少事繁身子欠安,儿子放心不下,过来侍侯。爹爹要多保重啊,你的身体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还是母亲和孩儿,和这一万多将士的。你若有个好歹,又如何了得。”说到担忧处,这个大孩子眼眶湿了。
王慎吐了一口气:“都过去了,我现在能吃能睡,不用担心……都过去了……你也好好休养,除了练习武艺,读书的事情还得继续。我下来之后会给你再请一个教书先生,书本也不能丢下。”
安陆到手,天气炎热,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战事,总算可以得到两三个月的休息。
可是,两三个月以后呢?
王慎忍不住抬头朝西北方面看了看。
秦斯昭是个机灵鬼,忍不住问:“爹爹可是在想拿下襄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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