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论东汉幼儿园之由来
待刘宏走后，程立却是留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程立随即朝着王潜拱手一拜。
“老师，您刚刚说到了人的私心，让学生推测出了一件可能。”
王潜眉头一动，“哦？说说看！”
“学生以为，本朝之所以出现外戚、宦官轮流掌权，表面上看，是因为自和帝之后的历代皇帝年幼，无法行使光武皇帝留下的权力所致。
但您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正是因为光武皇帝留下的权力太大，所以才使得后来的临朝太后们，故意选了一些小皇帝来继承皇位。”
“因为皇帝年幼，太后才得以临朝，然后外戚做大，后来皇帝长大夺权，便又出现了宦官。
皇帝早崩，新任太后为了掌权，便故意选了小皇帝，然后小皇帝又依靠宦官，如此循环往复……”
“换句话说，本朝之所以出现外戚、宦官掌权轮流的情况，全都是私心作祟，全都是出自人祸……”
此时的程立，也是越说越兴奋。
通过王潜的一番讲解，他只感觉自己一层层剥开了本朝动乱的表象，一点点靠近了最真实的本源。
这一系列看似荒诞的表面，其背后却隐藏着极其合理的运行规则，可谓是互相关联、环环相扣。
“仲德果然大才，一字一句，尽和为师所思！”
看到程立如此模样，王潜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到底是名留史册的一级谋士，其才智果然非同凡响。
要不是自己靠着后世的超前眼光，及历代史学家的见解分析，怕还真就在程立面前露怯了。
“老师谬赞，若无您的点拨，学生便是到死，怕也无法学到这些东西。”
程立一脸恭敬朝着王潜行了一记大礼。
此时的，也是真正的心悦诚服，彻底承认了王潜在其心里的地位。
“对了老师，学生还想知道，您之所以对师弟讲那些，是不是已经预测到了什么？”
程立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眸，紧紧盯着王潜。
“怎么？你也推测出来了？”
王潜淡淡一笑，看向程立的目光倒是非常平静。
“不瞒老师，学生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大胆的猜了一下而已，但现在却很是确定了。”
程立目光灼灼的看着王潜，脸颊也微微有些红润。
王潜眼皮一抬：“是吗，那你说一说，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程立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老师刚才，虽然是在讲解光武帝制度之遗祸，但却在讲解之中，先后提到了几位先帝的年龄，并刻意引导师弟以他们的身份进行回答。”
“还有就是，您还在外戚、宦官轮流掌权之中，提到了关于太后防备新皇的事情。”
“依照老师的说法，当皇帝驾崩、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临朝太后选择新皇的时候，首选便是年龄问题。”
“年纪太大了不好控制，年纪太小了又容易夭折，会引来其他的外戚。”
“所以，新皇的年纪，便确定在了七岁到十五岁之间，而师弟今年刚好八岁，恰好符合这一要求。”
“再加上，师弟他又是当今陛下之堂侄，血脉亲近。”
“所以，学生如果没推测错的话，师弟极有可能登临皇位？”
说到最后，程立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了。
“不愧是仲德，为师的心思，又一次被你看透了！”
王潜却是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
“真……真是这样？”
程立也是猛然睁大了眼睛。
虽然他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但这个推测实在过于大胆且疯狂了些。
毕竟当今陛下可还在呢。
当然，最让他震撼的，莫过于王潜的远见。
提前预测出未来新帝人选，并亲自加以培养。
这才真正的图谋天下。
单就这布局能力，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震惊之余，程立的内心，也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因缘际会之下，自己成了刘宏的师兄。
有了这份情谊在，日后必定一飞冲天。
程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问：“老师，依照您的预测，师弟他何时能够登基？”
王潜故作沉吟道：“也就二到三年之间！”
“哦？”程立微微一怔，“老师何以如此肯定，万一当今陛下，在这两年之间，诞下其他皇子呢？”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王潜摆了摆手，凝声说道：“当今陛下，登基已有十八年之久，后宫当中的嫔妃宫女，更是有五千人之多。
如果他真能诞下皇子的话，早就子嗣充盈，何至于等到今日？”
程立眉头一跳，“老师，这会不会起梁冀做的手脚，暗中给陛下服用了什么绝嗣的毒药？”
“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历代先帝都是英年早逝，且膝下无子，这实在太“巧合”了些。”
对于程立的推测，王潜多少也是比较赞同的。
毕竟，东汉一朝，短命皇帝之多，在中国各个朝代之中，堪称第一。
不然也不会有“东汉幼儿园”的说法了。
而且最为巧合的是，皇帝短命也就罢了，皇帝的那些皇后们，突然也都齐刷刷的不生育。
细数东汉一朝，除了刘秀之外，在十几个皇帝之中，只有明帝刘庄和后来被董卓废黜的刘辩，是皇后所生，其余的都是外藩入继。
如此多的巧合加在一起，真的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阴谋论。
“老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师弟他……？”
见王潜也认同了自己的猜测，程立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担忧。
如今，刘宏可成了他最亲爱的师弟，更是他日后登堂入庙的保障，他自然不希望刘宏也步了历代先帝的后尘。
王潜却是自信一笑，“仲德也无需担忧，咱们只要帮助你师弟尽快解决外戚之患，定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程立眉头一拧，“可是老师，当今邓皇后已于三月，被陛下废黜，邓家已然失势，他们还能有威胁吗？”
王潜摇了摇头，“为师口中的外戚的不是邓家，而是窦家！”
“窦家？莫非老师认为，那窦家之女，会被选为皇后？”程立惊讶的问道。
“不错！”
王潜点了点头，“在过去的几年之中，以“五侯”为首的宦官集团，先后被士人击垮。以士人为首的陈蕃，又在今年被拜为太尉。
如今的朝堂之中，士人可以说是一家独大。
皇帝想要选后，士人必将插手其中，那窦武与陈蕃乃是至交，在士人当中，又颇有声望，他的女儿，自然会成为下一任皇后。”
“老师，如果是这样的话，学生自请去投靠窦武，以备后用！”程立也当即说道。
王潜笑着摆了摆手，“哎，此事不急，你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跟你的师弟，好好增进一下感情再说！”
“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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