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来一个？

草庐内。

“壮士此来，不知有何事相询？”

分宾主落座之后，王潜也是率先开口问道。

“敢问伯渊先生，如何看待江湖游侠？”王越也是直言问道。

王潜眼皮一抬：“壮士要听实话？”

“请先生赐教！”

“好吧，那在下就浅谈一下。”

王潜看了王越一眼，不疾不徐道：“世有四民，士、农、工、商。

依此四民，国家才能维持、人们才能获得吃食、衣物、钱财等。

而游侠者，却不在此四民之中。

战国之时，多为他人门下之客，受人供养，或护其府门、或为主杀人。

到了秦与本朝，无人供养之后，便开始行劫掠、盗窃乃至掘人坟墓之事。

太史公有言：藏命作奸剽攻、休乃铸钱掘冢，说的便是游侠……”

听到这话，王越胸中顿时生出一股郁气，只堵的他有些喘不上气。

一开始见王潜态度和善，只以为他对游侠颇有好感。

却不曾想，自己这个游侠的身份，在人家嘴里，于国无用不说，而且还是一群作奸犯科、恶行累累的破坏者。

王越虽有心辩驳，但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毕竟，王潜说的那些都是事实，而且还有太史公的史记为证，根本就辩无可辩。

此时的王越，心中也是生出一股恨意。

当然，他恨的不是王潜，而是那些四处作恶、坏了游侠名声的家伙们。

就在王越悲愤之际，却听王潜话风一转：“虽然游侠大多好勇斗狠、不遵律法，但也颇有可取之处！”

“哦？”王越神色一动，随即赶忙拱手一拜，“还请先生教我！”

王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侠者，最是讲究一个义字。

若遇辱其家人者，敢当街杀之。

若遇友人遇难，亦可舍命救之！

已诺必成，不惜其躯，赴士之厄困。

其行虽不堪，但其心却不弯。

尤其是那热血、义气，当为我辈中人效仿……”

这一番话，好似冬日一股暖流，让王越浑身毛孔炸开。

他身为游侠的一员，在过去的时候，遇到过太多的鄙夷和唾弃。

尽管他从未气馁，一心想要为游侠正名，但他又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坚持。

而今，听王潜这么一说，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一直驱使自己不曾放弃的的东西，正是游侠的那份热血和义气。

只见他一脸感激的看向王潜，“能得先生此言，实乃荣幸之至！”

王潜摆了摆手，“壮士客气，在这世间之上，无论人或事，都有其多面性，绝不可只凭一面，便对他人妄下定论。”

“好仁而恶不仁，是美德。”

“但是，如果疾恶如仇，只因旁人些许瑕疵，便弄得他事穷势迫、无处容身，那他必要泄其愤恨，逞凶肆虐，无所不至矣！”

“因此，吾等当时刻谨记，以一言而蔽他人者，必将为人所蔽！”

听得此话，王越顿时眼睛一亮，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感动。

他行走江湖，见过了太多的偏见，似王潜这般公允的态度，还是第一次碰到。

感动之余，王越也是朝着王潜拱手一拜，“先生之公允，古之圣贤亦不能及，在下替万千游侠，谢过先生！”

“壮士不必谢我。”王潜摆了摆手，“而且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侠之小义而已，热血也好、义气也罢，于他人而言，并无用处。”

“这……”

原本还一脸激动的王越，也是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王潜这一番先贬后扬，然后再贬的话语，着实让的情绪跌宕起伏，有些无所适从了。

“敢问先生，何谓侠之大义？”王越也是一脸凝重的问道。

王潜闻言嘴角一扬，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扭头看向窗外那悠远的晨光。

“君不见，三千游侠随李陵北征漠北乎？”

“持手中长剑，御敌于国门之外。”

“以一腔热血，洒敌国疆土之上。”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王越呆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王潜，脑海之中，不断的回响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八个大字。

恍惚间，他猛然想起了初学剑术之时，他的恩师对他说的那句话。

“剑乃双刃，即可伤敌、亦可伤己，御剑者，若无公心，定难精此道。”

过去的时候，王越一直无法参透此间之奥妙。

但是，王潜那一番话，却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触及到了某一个点。

如果自己能够将这个点吃透，自己的剑术，必将更进一步，达到真正的举世无双的境界。

当然，最重要的是，八个大字，好似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将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坦途。

王越激动了，看向王潜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敬仰。

王越也是读过书的。

古有一字之师。

教会一个字，便可为人师长。

在他看来，王潜今日的指点，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其恩情如同再造，比之父母尤有甚之。

只见其倏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直接跪了下去。

“先生的点拨之恩，在下铭感五内。”

“承蒙先生不弃，在下愿拜先生为师，为先生持鞭坠蹬，永世追随先生！”

说着，王越也是以头触地，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呃！

王潜见状，却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程昱拜他为师，倒还勉强可以接受。

可这王越，看起来都有三十多了吧？

自己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儿，收一个三十多岁的老人家，这说出去，也太那啥了。

不过，想到王越的本事，王潜也是心动不已。

如果真收下这么一个徒弟的话，自己的人身安全，将会得到极大的保障。

“咳！”

王潜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看向王越。

“拜师一事，非同小可，你可考虑清楚了？”

“请先生收我为徒！”

王潜再次以头触地，声音异常坚定。

“既如此，那为师就收下你好了！”

“徒儿拜见师父！”

王越大喜，当即朝着王潜行起了大礼。

倒是一旁的史阿，表情似乎有些郁闷。

这好么样的，突然就多了一个师祖。

而且看师祖的年纪，好像还没他大。

不过，眼看师父都跪了，史阿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哈哈哈，好好好，都快起来吧！”

王潜也开心的笑出了声，上前将王越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子的高呼：

“老师，您留的作业，学生都弄明白了！”

话落，小刘宏也兴冲冲的推开门跑了进来。

“小宏来了，来快见过你王越师兄！”

“啊？又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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