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此子，可为天子乎？
第二日一早，王潜便带着刘宏和曹操，依照掌柜的指点，直奔范阳而去。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师徒三人也来到了一处草堂前。
只见堂前的空地中央，一名中年男子，正手持长剑在那舞兴起。
这男子身穿粗布白袍，身高八尺有余，阔脸浓眉，浑身上下，竟透露出一股威武之气。
在男子身后，还有着六名学生，小的七八岁，大的也不过二十。
空地周围，还摆放着武器架、箭靶、石锁等！
“老师，这怎么看着像是武馆呐？”
刘宏怔怔的看着空地，只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王潜笑着摆了摆手，“不会错的，那一位，定然就是卢子幹先生无疑了！”
此时的卢植，已名传海内，与大儒马融、郑玄、许慎三人，并称“四大名儒”。
不同于其余三人，除去经学上的造诣之外，卢植还精通领兵、内政之道，属于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人物。
毫不夸张的说，卢植绝对是后汉末期，最牛的人物之一。
所以，在看到空地上那些用来练武的器材之后，王潜也更加确定，那中年男子绝对就是卢植了。
毕竟，对于卢植来说，那不过是常规操作而已！
“有客人来了？”
就在这时，卢植也停下了舞剑，看向了王潜三人。
王潜也赶忙上前拱手一礼，“在下河间王伯渊，见过子幹先生！”
“原来是伯渊兄，失敬！”
听到王潜的名讳，卢植也一脸客气的拱手还礼。
“子幹先生真是折煞在下了！”
听到卢植竟称呼自己“伯渊兄”，王潜也是有些受宠若惊。
卢植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哎，伯渊兄奉行的务求真实、待人公正之态，倒是与鄙人相合，你我当以平辈论交，切莫如此多礼！”
“承蒙子幹兄抬爱，那在下就冒昧了！”
王潜笑了笑，也不再过多客套。
随后，二人一同进了草堂，并互相介绍了双方的弟子。
当听到刘备与公孙瓒的名字之后，王潜也不由神色一动，将目光看向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此时的刘备年仅七岁，虽家境贫寒，但一身衣着，却颇为光鲜，身上那份跳脱轻浮之气，倒是与之前的曹操不相上下。
公孙瓒看起来差不多有十五六的模样，标准的帅哥，虽看起来比刘备要成熟一些，但眉宇间那股傲气，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
就在王潜打量刘备和公孙瓒的同时，卢植也是一脸赞叹的打量着刘宏和曹操。
“伯渊兄真是好福气啊，观你这两位弟子，皆面露贵气，将来必成大器呀！”
听到卢植的夸赞，刘宏与曹操也不禁嘴角微翘，看起来很是受用。
毕竟，这位卢子幹，可是连他们老师都非常敬重的人物，能得到他的夸奖，自然非常难得。
王潜也一脸客气道：“子幹兄谬赞了，您这几位高徒也非同一般，或可成为我大汉之栋梁！”
听到王潜的夸奖，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公孙瓒、刘备等人，脸上也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伯渊兄一路走来，想必也是见识到万千百姓的苦难了吧？”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卢植也随即开启了此次谈话的主题。
听到卢植的问题，王潜幽幽叹了口气，“不错，单是在下遇到的流民，便已不下两万之数。”
“那伯渊可知，是何原因造成此景？”卢植又问。
王潜：“一切皆因土地税太低所致！”
此话一出，却是让众人有些愕然。
便是刘宏的脸上，也满是诧异的神色，有些不太理解王潜此话的含义。
反观卢植，却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伯渊兄果然真知灼见，只一语便道破了其中之原委！”
“老师，先生，这到底是何意思？土地税低了，不是好事吗？”
刘宏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其余众人虽未开口，但也满是不解的看向卢植和王潜。
卢植看向王潜，抬了抬手，“伯渊兄，还是由你来解释一下吧！”
“好！”
王潜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众人解释道：“我朝的税制，乃是三十税一，一百石谷子，只需缴纳三石多一点儿即可。
如此低的税率，表面上看是百姓受利，可实际上，却有着另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我朝的土地政策非常宽泛，允许自由买卖。”
“在这个政策之下，百姓一旦遭遇不好的年景，便只能将土地出卖，以求能够活命，如此便形成了兼并。”
“那些没了土地的百姓，想要继续活命，就只能成为佃农，靠租种地主的土地为生。”
“但地主的田租可是高的，有良心的只取十分之五，遇到黑心的，甚至会收到十分之七八！”
“如此一来，也就造成了一种怪像，土地税越低，对地主豪强就越有利。
面对利益，那些家伙，自然会不择手段的去兼并更多的土地。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造成了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的情景……”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谁也没想到，朝廷为了百姓而制定的低税率，最后居然会成为一条残害百姓的恶政。
王潜见状，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通往地狱的门，往往都是由善意铺就的！
有时候，你做的某件事情，自以为是为了对方好，但殊不知最后却会害了对方。
所以，有时候做人做事，需得从实际出发、从长远考虑才行！”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也不由点了点头。
“好啊，说的好。”卢植也是忍不住拍手称赞，“伯渊兄见解独到、鞭辟入里，真真是让吾眼界大开啊！”
王潜谦虚的拱了拱手，“子幹兄过誉，这些问题，想必您也早就想到了吧？”
“唉，便是想到了又能如何呢？当今陛下亲小人、远贤臣，真不知我大汉日后，将如何自处啊！”
卢植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他来说，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明明知道国家出了问题，自身却又无能为力。
看到卢植如此模样，王潜微微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扭头看了刘宏一眼。
“子幹先生，在下有些话，要单独跟您谈一谈，您看……？”
“哦？”卢植神色一动，随即冲着自己手下的弟子挥了挥手，“你们今日且先回去！”
“小宏、孟德，你们两个也出去等候！”
“是！！”
刘宏、曹操，刘备、公孙瓒等人齐齐答应一声，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卢植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王潜，“不知伯渊兄有何话要讲？”
王潜微微一笑，“子幹兄，看我那弟子刘宏如何？”
“眼露慧光、面露仁色，却是难得的一位少年俊杰！”卢植实话实说道。
王潜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卢植，“那子幹兄以为，此子将来，可为天子乎？”
嘶……
卢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怔怔的看着王潜，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卢植脸色一沉，“伯渊兄意欲何为？”
“子幹兄切莫多想。”王潜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在下只是听说，当今陛下龙体不善，恐怕……”
卢植：“这种事情，你是从何得知的？”
王潜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那另一弟子的养祖父，正是那费亭侯曹腾！”
听到曹腾的名字，卢植的脸色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当今天子，早年还在地方当侯爷的时候，便是曹腾向梁冀举荐于他，并最终将刘志扶上了帝位，因此获封了费亭侯。
这曹腾在宫里的地位，自然非同一般，能知道一些事情，也无可厚非。
“这么说，那曹家已然将宝押到了伯渊兄的弟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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