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陈蕃的用意
刚一进入将作府衙，王潜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偌大的厅堂内，阴冷潮湿不说，四周围的地面上，还摆放着一堆不知名的木制品，腐朽、陈旧的味道，险些让王潜吐了出来。
一旁的马陵尴尬道：“朝廷已许久不曾拨付钱粮，府衙连个火盆都生不起了，还请王大匠多多担待才是！”
闻言，王潜皱了皱眉，他知道这将作府是个烂摊子，但没想到会烂到这种程度。
堂堂一个两千石高官的府衙，居然连个火盆都生不起了。
这传出去，谁敢信？
“这将作府衙的名下，不是有自己的作坊吗？为何还过的如此凄苦？”
唉……
马陵叹了口气，道：“您有所不知，那些作坊的产出，主要是用来供应内廷的，只有在满足内廷需求之后，剩余的东西才能拿出去售卖。
可是，在先帝时，不是打仗、就是赈灾，要么就是有人中饱私囊，以致内廷需求巨增。
那些作坊的产出，连内廷都无法满足，哪还有多余的东西进行售卖？
时至今日，那些作坊，因为没有收入，已经全都关闭了……”
说到最后，马陵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他在这将作府里当差，已将近小二十年了，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将作府从过去的辉煌，一步步走向了今天的没落。
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到的。
王潜见状，也不禁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第一要务，还是得抓紧搞钱！
没钱，这将作府便无法运作，将作府无法运作，那自己的一系列设想，便也无法完成。
王潜看了马陵一眼，道：“去，把府衙内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喏！”
马陵答应一声，随即快步朝着后堂跑去。
很快，四名署吏，便跟在马陵身后，一同来到了王潜面前。
跟马陵一样，这四名署吏，除了头顶的官帽之外，无论是破旧的衣着还是消瘦面相，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儿官员的模样。
王潜皱眉看了几人一眼，“这偌大的府衙，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吗？”
马陵面露苦涩道：“以前是有不少的，但因为许久不发俸禄，许多人都辞官自谋生路去了，如今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了！”
“唉，罢了，先这样吧！”
王潜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你们几个，分别去实地查看一下各个作坊，将其主要产出、规模、基础设备等情况，全都记录清楚。
还有，顺便再招募一批工匠过来，人数不限，越多越好……”
最后，王潜又补充道：“记住，是花钱招募，而不是免费征召！”
“这……”
马陵迟疑的看了王潜一眼，到：“王大匠，咱们府衙的库房内，如今只有不到一千钱了，招募工匠的话，怕是……”
王潜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吾乃当今陛下之师，钱粮自然不是问题。
只要你们将差事办的好了，本官保证，不出十日，便可将过去积欠的俸禄，给你们一并补齐！”
马陵几人顿时眼睛一亮，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将作大匠，来头居然会这么大。
随后，几人便神情激动的退了出去，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
就在马陵几人离开后不久，陈蕃派出的管家便找了过来。
“这陈蕃，到底想干什么？”
看完信笺的内容，王潜顿时有些迷糊了。
原来，在这封信中，陈蕃不仅将自己与一众清流合谋诛杀宦官、弹劾王潜一事如实告知给了他，还希望他能够保举李膺重新出仕。
一边传信说你们要对付我，一边还要我保举被你们踢出去的人重新出仕。
咋的，这是生怕我挡不住你们的攻击，准备明牌跟我玩儿吗？
陈蕃的这一番操作，着实让王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只能说，这老头是真会玩儿！
当着管家的面将陈蕃的来信焚毁之后，王潜也急忙赶回了张让家中，并将程昱、张让、曹操等人全都找了过来，然后将陈蕃信中的内容说与了几人。
“陈蕃这老贼，怎的如此狠辣？侯览、王甫之流罪有应得，我曹何罪之有？他竟要全部诛杀？”
“还有，他既然已经准备弹劾老师，却又传信告知，这分明就是挑衅，瞧不起老师！”
听完王潜的两束，张让第一个怒骂出声，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那陈蕃为官多年，还不至于以这种方式来挑衅为师！”
王潜安抚了张让一句，然后看向程昱问道：“仲德，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老师，在学生看来，陈蕃给您传信，应该是为了向您示警，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程昱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凝重，“如果学生没有猜错的话，他恐怕是想利用您，来压制并打击那些清流党人！”
“程师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咱怎么听不懂呢？”张让忍不住插嘴道。
程昱笑了笑，“张师弟，你可还记得，当初那李膺，是如何被罢黜的吗？”
“当然记得，当初因为您杀了李膺的学生，那些清流党人便纠集到了一起，打着匡正国法的名义，想要处死您，结果 却被先帝利用……”
张让点头回道，毕竟这件事情，也有他的参与，自然记得很是清楚。
“那你觉得，凭当时李膺的名望和地位，他若上书为我辩解的话，结果会如何？”程昱又问。
“这个……”
张让迟疑了一下，而后回道：“如果他真那么做了，不仅不会有事，反而还会博取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名声。”
程昱：“不错，当时的情况，对于李膺而言，可是有着很大的好处的，但他最后偏偏选择了请辞，并与清流党人划清了界限，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张让神色一动，“他那么做的话，不符合其他清流党人的利益？”
“说的不错！”
程昱深吸了一口气，“由此便可以推测出，早在那个时候，那些清流党人与李膺，便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所以他们才迫使李膺请辞，并将其踢出了清流一派。”
“而今，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再次上演到了陈蕃的头上。
要知道，那陈蕃与李膺之间，可谓是生死之交。
李膺的下场历历在目，他自然不想重蹈覆辙。
身为清流党人首领的他，面对一帮已经失控的手下，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和地位，其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只有借他人之手，来压制打压那帮家伙了！
而身为天子之师的老师和全体宦官，无疑是最好的利用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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