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师徒二人唱双簧
德阳殿外。
张奂、董卓等将，神情紧张的整理着各自的衣着。
这些日子以来，尽管天子对他们这些武人关怀备至，可面对关东士族们连续不断的攻击与弹劾，却依旧让他们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尤其是张奂，更是每日都处在煎熬之中！
当然，他倒不是怕了那些关东士族，他更多的还是担心天子的情况。
当今朝堂之上，几乎全都是关东士族的人，而这些人，又都聚集到了一起向天子施压。
要知道，就连当年的先帝，在面对这些家伙的时候，都不得不数次妥协。
而当今天子不过才十二岁，其所承受的压力，固然可想而知。
深吸了一口气，张奂冲着身旁的董卓等人低声道：
“诸位，一会儿见到陛下之后，你们记得跟老夫一同向陛下请辞，咱们还是尽快回并州去吧，也省的陛下为了我等而继续为难！”
听到这话，董卓等人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他们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可想到天子为他们承受的巨大压力，他们却也实在心有不忍。
他们只是一群武将而已，虽然仗打漂亮，但对治国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一旦天子为了他们这些武将，而与那些关东士族闹的不愉快的话，整个国家势必会陷入动荡之中。
谁叫他们关西没有足够的人才为陛下分忧呢？不然的话，那些关东士人又怎么可能如此猖獗？
想到就连他们关西许多的地方官，都是关东士族出身，众将不禁感到一阵无奈！
就在这时，张让走了过来：“诸位将军，您们都在此整理了好一会儿了，放心，咱家都给您们看着呢，都挺好，不会君前失仪的！”
“嗯，走吧！”
张奂点了点头，随后领着众将，朝着殿内走去。
远远望去，只见天子身旁，还坐着另一道身影，并对着天子说着什么。
见此情形，张奂等人，也是立马便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当今天下，能够坐在天子身旁的，除了那位帝师王潜之外，怕是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待一行人靠近，王潜也随即停止了对刘宏的交代，并端正了身形。
“诸卿都来了，快坐下说话！”
不待张奂等人行礼，刘宏也让人取来了一些坐席。
“多谢陛下！”
张奂等将朝着刘宏俯身一拜，随后便规规矩矩跪坐了下去，待坐好之后，还不忘朝着王潜微微点了点头。
对此，王潜也笑着一一点头回礼，倒是让众将对其好感大增。
就在这时，刘宏拿起那封急报，看向张奂说道：“朕今日接到了破羌将军传来的一封急报，你们先来看看！”
“喏！”
张奂恭敬的接过急报，细细翻看了起来。
当看到段颎的计划之后，张奂不由脸色微变。
虽然他与段颎、皇甫规都是凉州出身，且被人并称“凉州三明”，但他们几人的关系并不太好。
尤其是他与段颎之间，因为对羌人的不同处置态度，在过去的时候，也没少互相攻击、弹劾，双方可谓是结怨颇深。
而在这封急报当中，段颎言辞之间，更是将羌人反复叛乱的主要原因，全都归咎到了他张奂的头上。
因此，在张奂看来，段颎在这个时候上这样一封急报，分明就是见他得到了新君的赏识，而心有不服，想要借平息羌人之乱，来向新君证明他段颎的能力。
想到这些，张奂随即朝着刘宏俯身一拜，恭声道：“陛下，破羌将军的这个计划实不可行！”
一旁的王潜插嘴道：“依张将军的意思，依旧沿用你过去招降之策？”
张奂踌躇片刻，凝视回道：“正是！”
王潜眉骨一抬，“鄙人听说，张将军与破羌将军，素来不和？”
听闻此言，张奂顿时脸色一变，当即俯身道：
“眼下东羌新败，正有投降之意，倘若我军将其剿灭，定会使其他羌众惊疑，届时东、西诸羌，定会再次里应外合！”
“到那时，战争规模扩大，损兵折将不说，其耗费的钱粮辎重，也定会难以计数！”
“某虽不问政务，但也知我大汉如今财政困难，想要支撑这场战争，就只能继续向百姓加征赋税、摊派徭役。”
“届时，百姓不堪重负，万一引起内乱，其害将胜羌人十倍！”
“承蒙陛下看重、对臣委以重任，臣虽与破羌将军有私怨，但却绝不敢以私怨，而误国家大事，还望陛下明察……”
说到最后，张奂的声音也不禁颤抖了起来，并俯身朝着刘宏拜了下去，似乎生怕天子会对他有所误会。
听到张奂这番言辞恳切的肺腑之言，刘宏不由大为触动，当即将其给扶了起来，并安抚道：
“张卿拳拳之心，朕自是明白，可朕既为天子，一言一行都备受世人瞩目，朕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也都会引来无数人的揣摩和猜测。
在卿看来，朕拒绝破羌将军的提议，是为了国家安定而考虑。
可在其他人看来，朕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在厚此薄彼，眼里只有张卿而没有段卿。”
“到时候，若是有心之人，再趁机抹黑、挑拨的话，卿等武将，又该如何自处？”
“这……”
听到刘宏的顾虑，张奂也不由神情一变。
他知道，天子口中的“有心之人”，自然指的就是那些关东士族。
“你张奂不过是击溃了羌人的进犯而已，就得到了天子如此厚待，那段颎倘若彻底平息羌人之乱，届时又该如何封赏？”
“天子拒绝段颎的提议，是不是在防止段颎会功高震主、封无可封？”
这些流言一旦传出去的话，不仅会加深他与段颎之间的矛盾，还会彻底分化了关西一众武将的关系，更严重一些，甚至还会使关西武将与天子之间产生隔阂。
可若是同意段颎的提议，那带来的财政危机，又该如何避免？
“段颎啊段颎，你真是糊涂啊！”
张奂心中也不禁埋怨起了段颎这个家伙，并隐隐有些后悔过去与段颎之间的矛盾了。
毕竟，如果不是他与段颎不合，那段颎也不会为了争功，而发来这么一封急报，天子也不会为此进退两难。
这时，一旁王潜突然说道：“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压下这封急报，并传信破羌将军，使其重新再上一份奏疏。”
“师父此策甚好。”刘宏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疑惑道：“只是这信的内容，该怎么写呢？”
“这个嘛……”
王潜微微一笑，抬眼看向张奂，“这就需要张将军委屈一下，跟破羌将军服个软了！”
听闻此言，张奂微微一怔，目光在刘宏与王潜身上掠过，顿时明白了这对师徒的用意。
好嘛，这师徒二人绕那么大圈，原来是搁这唱双簧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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