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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会


夜色笼罩,犹如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夜空坠着一弯淡淡弯月。

        萧寒踏着朦胧夜色来到书房,书房的灯烛还燃着,如此时辰易寒还在等他,这么多年有易寒在身旁,却是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萧琅知道他等得有些久了,他不过是想利用初云公主的身份,来完成计划。儿女私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手段罢了!

        幽深的瞳眸微微敛起,直接推开门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易寒拿起刚刚煮好的青茶放在唇边酌饮。

        见他眼底深处犹如一泓深泉沉静无波,今日之事未在他心头,升起一丝波澜。

        萧琅缓缓坐下,易寒亲自为他斟满一杯茶递了过去,“刚刚探子传来消息,九皇子已经从皇陵启程赶往京城,看来京城要热闹了。”

        萧琅接过茶盏,并未品尝,放下茶杯,似有所思,记忆里的九王还是整日跟在他后面的小孩子,如今乖张跋扈,已然成为夏侯宸与太后叶昭华的一块心病。

        太后叶昭华有心与秦家联姻,当初父皇还在世的时候,也曾经想要与秦家联姻,只是后来母妃遭人陷害,他被流放都是叶家所为,秦家也将此事脱得干干净净,树倒猢狲散,萧琅对秦家也有几分恨意。

        冷俊的脸庞散发冷冽,声音很低,“听管家说秦玉拂破了后院的机关闯进凤引轩,已经知道了初云国公主的秘密。不如斩草除根,破坏联姻,不能让太后遂了心愿!”

        秦家与萧琅之间的渊源,易寒自然了然于心,知道萧琅是动了杀心,他又何尝没有想过除掉秦玉拂,不过此女甚是聪明,懂得先下手为强。

        易寒从怀中将秦玉拂留给他的信笺,直接推到萧琅的面前,“宝相寺内的事情凶险至极,秦玉拂不会不知道绣衣使在查找初云国余孽的下落,她完全可以先人一步禀告皇上,为秦家立下大功,而非留下信笺直接挑明,将自己陷与危险的境地。”

        “她如此简单的破了悬镜阵,如此心思缜密的女子,一定留有后路,不如先看看她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

        萧琅接过信笺,看着上面的诗句,秦玉拂似乎另有目的,是在引易寒上钩,“难道你打算今夜夜探丞相府?”

        易寒扬起绝美的侧颜,眼光渐渐聚拢,看向窗外月上中天的月色。

        “嗯!也许可以将京城这趟浑水搅得更浑些,才好浑水摸鱼!”

        氤氲朦胧的夜暮,一抹玄色身影飞身上了丞相府的房顶,屏住呼吸,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揭开房顶的华瓦,长睫微颤,借着房间内莹亮烛火,见秦玉拂趴在书桌上睡意迷蒙,竟是在打着瞌睡。

        从腰间摸出一柄透着寒光的匕首,由房顶投掷而出,没入案几之上,秦玉拂身子昏沉,瞬间惊醒。

        她一直在等着易寒出现,是她高估了身子,大病初愈,身子还是有些虚弱,经不起熬夜,竟是睡着了。

        张开迷蒙的双眸,看着面前出现的匕首深深扎在楠木几上,匕首末端附带一张图,秦玉拂忙不迭将匕首拔出,将图纸展开,一副玄机图,大约两百字左右。

        按照八卦的排序,要在蝇头小楷中找到易寒留下的诗句。

        秦玉拂知晓易寒在试探她,是否真的可以破解悬镜阵,还好她早有准备。

        她要尽快的破解谜底,取了笔来勾画盘算,答案是七阙词中的一句,是让她去荷塘相见。

        秦玉拂剪剪水眸看着外面浓郁的夜色,浑浊不清,有些黝黑的夜。

        如今已是三更天,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独自一人前往荷塘,毕竟是一个女子,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夜黑风高杀人夜,万一易寒将她引到荷塘杀人灭口,心中有些恍惚不安。

        不过转念又想,易寒想要杀她易如反掌,如此大费周章,足以见得她对云梦霓身份的事情还有怀疑,也在顾及到她留有后路。

        或许易寒此时正躲在某处观察她,她若是胆怯,反倒让易寒心中的那份疑惑消弭殆尽,也便错失良机。

        心中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盘算一遍,她不够让易寒看出她有任何的心虚与胆怯。

        秦玉拂取了轻薄的披凤披在身上,将身子裹紧,虽是夏夜更深露重,总是要披上一件衣裳。

        敛了步子小心翼翼的朝着荷塘而去,夜色如水一般,弦月探出乌云,渐渐明晰。

        秦玉拂躲过府里的护卫,独自一人来到荷塘,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湿筹的空气中弥散着夏荷的幽香,若是闲来无事,信步而来,也是极美的景色。

        可惜荷塘并无人在等她,那玄机图她不可能看错,四目望及茫茫夜色,难道易寒只是在试探?

        更深露重,夜色漫漫,夜风吹透衣衫,还是有些冷意,不禁将身子裹得更紧些。

        秦玉拂站在荷塘旁,脚步滞重,踌躇不决,此时回去,又害怕错过时机。

        暗夜中倏然有一双手,从身后揽住她纤瘦的腰肢,秦玉拂吓得险些呼出声来,一双纤长的指尖已经抵在她的唇边。

        秦玉拂有些惊慌的眼眸,见到那半边镂空的面具,在夜色里泛着冷冽的清辉,彼此眸光交汇,幽暗月光下,未看清他眸中任何情绪。

        一瞬间,秦玉拂只感觉整个人凌空而起,被易寒抱在怀里,朝着假山后面飞去。

        易寒将她抵在假山的石壁之上,秦玉拂闷哼一声,石壁凹凸透过轻薄的纱衣硌得生疼,易寒根本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意。

        秦玉拂痛得有些皱眉,此时方才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异常的暧昧,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能够清楚的感知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热。

        秦玉拂只觉得一股暖热上颊,心间莫名的有些慌乱,已经忘了疼痛,她谨守礼数,前世除了萧琅,从未与其他的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易寒眸光如炬,看着夜色中渐渐走远的元脩,与他纠缠了大半时辰,终于将他甩开。

        暗夜里易寒也感受到,秦玉拂有些紊乱的心跳,以及她双颊传来的暖意,他并无轻薄之意。

        秦玉拂能够快速破解他的玄机图,独自一人来到荷塘,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还是有几分胆量,更加笃定秦玉拂是留有后路。

        既然她肯来,就不会出声喊叫,缓缓松开附在她唇上的掌心,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掌心抵在假山之上,秦玉拂依然在他的掌控之内,易寒才发现假山上凹凸不平,方才想起她刚刚闷哼一声。

        从腰间掏了药瓶送到她手中,不用讲秦玉拂也知道,那是同上次一样的白玉药瓶,此时她的背脊已经红肿。

        他几次救自己,有两次赠药,看上去似乎不是那般冷冽。

        耳畔却似传来易寒低沉幽凉略带沙哑的质问声,整个人似乎又恢复了原本的冰冷。

        “不知秦姑娘约在下前来,究竟有何目的?”凌厉的眼眸如剑刃一般劈开暗夜,浑身散发的凛冽,让人心中颤起。

        秦玉拂被她如此犀利的眼神看着,紧握着白玉药瓶,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眸,毫无一丝惧意,不能够被易寒吓到,有些话她必须说出来。

        “易先生肯来,就应该知道我留有后路,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就会有人将消息告诉江大人,到时候将军府有什么样的后果,即便我不说先生也能够猜得到。”

        易寒只想知道她的目的或者条件,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废话,眉间的寒意又多了几分。

        “所以呢?”

        秦玉拂终于将话锋转到对自己有利的时机,为了让易寒更加相信她的意图,不得不再啰嗦几句。

        “我自幼养在深闺,对奇门遁甲机关术情有独钟,无奈父亲与哥哥只准许读《女戒》《女德》,只能够暗自专研,苦无人指点,所学毕竟有限。”

        “那日去将军府向先生道谢,先生闭门不见,吃了闭门羹,原本只是由着性子想要找到书房所在,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先生布下的机关,心中自然暗喜,就猜到这后院里一定有秘密,没想到竟然藏着一个人。”

        暗夜中传来易寒一声冷哼,秦玉拂感受到一丝愠怒,还是耐着性子听全了,前因后果她必须讲清楚,她懂初涉机关术,经不起试探,会穿帮的。

        “只要推算出阵眼的位子破除悬镜阵并不难,难的是将军府的内院,似乎还隐藏了一副星辰绝杀阵,那是玉拂一直向往,苦无人教授。如果先生可以教授秦玉拂机关术,秦玉拂愿发誓绝对不会将将军府内的隐秘说出去。”

        易寒没想到秦玉拂的条件竟然如此简单,暗夜中见她明丽清眸,如朗朗皎月。秦家与九皇子即将联姻,他不杀她的目的原本就是想利用秦家破坏朝中格局。

        答应她可以说正中下怀,没有人愿意被人威胁,易寒唇角勾起冷意,“我见你也有几分天分,如果你明日午时前,到将军府烹煮一杯茶,若是易某人还满意,便如你所愿。”

        秦玉拂心中暗喜,易寒总算答应她出入将军府,只是经过今晚之事,怕是很难出离丞相府。

        呐呐道:“可是,刚刚先生惊动了暗卫,我又不会武功,想出府没那般容易!”

        易寒相信元脩回到绣楼找不到秦玉拂,一定会再返回来,他必须尽快离开,眼看着天就快亮了。

        “我并不担心你将事情说出去,江兖也不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怀疑将军府通敌卖国。所以这条件是不会改的,至于能否做到,那就是你的事情。”

        秦玉拂见易寒消失在茫茫暗夜,朱唇淡咬,紧握素手,难道她要插上翅膀飞出将军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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