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疏疏辨来客,头巾指去路
刘二婶儿刚安慰好自己,暂且放下了追出去的念头,进屋却看到二狗子歪歪斜斜地躺着,一条腿搭在板凳上,两只胳膊在地上摊开来,明明人是睁着眼睛的,却一动不动仰着头,好不吓人。
刘二婶儿着急去扶二狗子,不经想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好在她伸手扶住了板凳,稳住了身子。
李拾虞上前查看二狗子的情况,还好,三魂七魄都在,看来是那狐狸精还未及动手,便被撞破逃离了。
要是他们晚来一步,就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那狐狸精怎么会在今天找上二狗子,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按照刘二婶儿的描述,二狗子今日清晨于城北砍柴,又捡到了刘姑娘的头巾,那狐狸精必定是有备而来,认准了要取二狗子的魂魄。
事情暴露,不知道狐狸精怪们会对被抓走的人做什么,万一打草惊蛇,再想找到他们的老窝就困难了。
“二狗子,二狗子?还有气儿,还有气儿……”刘二婶儿不停地拍着二狗子的腮帮子,生怕他昏死了过去,一连经历多次刺激,她已经快没有力气了,抬起胳膊都有些费力。
“让我看看,”李拾虞从褡裢中翻出一颗药丸,掰开二狗子的嘴硬喂了进去,“只是受了惊吓,好在人没有什么事儿,缓一缓就会好了。”
刘二婶儿紧皱眉头,轻微点了点头,她已经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不停叹着气。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们与那狐狸精无冤无仇,怎得就招惹上了呢?”
那些狐狸精怪有什么目的,李拾虞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抓人取魂,他也不知道。
但是李拾虞知道的是,目前这些人都只是浑浑噩噩一段时日,后又能缓慢恢复,说明狐妖们的目的不在索命。
突然,二狗子猛地蹬了一下腿,手忙脚乱地坐起来,手上还不停拍打着。
“妖怪啊!妖怪!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妖怪……妖……”
李拾虞一边尽力按住二狗子的手腕,一边轻声哄着他:“走了走了,妖怪已经被打跑了,现在你是安全的,没有妖怪了,没有了。”
刘二婶儿也跟着抚慰:“二狗,是二婶儿啊,已经没事儿了,别怕哈。”
二狗子挣扎了一会儿,眼见着屋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妖怪,只有刘二婶儿和一位道长,他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二婶儿,那妖怪,那妖怪,”二狗子一边按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大口喘着气,一边紧紧抓着刘二婶儿的衣袖,“有好大一条尾巴,嘴里的牙有筷子长,爪子比针都尖,她一下就抓住了我,说要挖了我的心……”
二狗子越说越害怕,仿佛刚才的狐狸精就在眼前,下一刻就要扑向他一般。
挖人心?据刘二婶儿的描述,以往失踪的人复又回来时,除了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损伤。
如果是同一批妖,应该不会凶狠到要挖人心才对,会不会是二狗子被吓傻了,以为那狐妖是想要挖他的心呢?
刘二婶儿没有过多思虑,她轻轻拍了拍二狗子的头顶,念叨着:“二狗二狗,魂儿上身儿呦,二狗二狗,魂儿上身儿呦……”
当地的人们在孩子受到惊吓之后,都是这样喊的,也不知是这法子真有用,还是孩子们得到大人的安慰就会好起来,反正大多数情形下,如此叫魂儿是见效的。
在刘二婶儿的耐心下,二狗子也渐渐缓过了神,被李拾虞和刘二婶儿搀扶着坐下,喝了一口茶水,不再说那些胡话了。
二狗子是唯一见过狐妖之后还清醒的人,李拾虞担心会再次刺激到二狗子,但是他现在急需知道更多详情。
李拾虞略显踟躇,但终是拘谨着坐到另一条板凳上,追问二狗子更多细节。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能记起来吗?那狐……她是怎么进来的,又是缘何发难呢?”
单是听李拾虞提到“狐”字,二狗子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张狰狞的脸又浮现在眼前,成了二狗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然而二狗子想到了被狐妖抓走的刘姑娘,猜着自己刚才遇到的妖怪应该和狐妖有莫大的关系,他逼迫自己直挺着腰,目光追向远方,将自己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今天天不亮,俺就上山打柴去了,以往都是去城西的西袖山,那边比较近,能较早到山里。昨天柱子说西袖山那边不太平,所以我今儿才去的城北,谁知道还被脏东西缠上了,还不如直接去城西呢。”
二狗子呸了一声,想着今天一天真是晦气。
“原本想着早早打了柴回来,把活都干完,晚上还能好好儿过个节,好不容易赶在日头落山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了,打算回来先歇一会儿,再去街上放松放松。
“可就在刚才,我正准备出门去呢,一名打扮娇美的女子出现在门口,说她迷路了,想讨口水喝。我……我想她一个弱女子,夜间一个人在外挺危险的,就让她进来了。”
二狗子边说边比划,绘声绘色地讲着这段离奇的遭遇。
“我刚邀她进来坐下,茶水只倒了一半,她就突然露出了这么大的一条尾巴,龇牙咧嘴地朝着我就扑过来了。把俺下了一大跳,茶碗还摔碎了一个。”
二狗子心疼地看着地上被摔碎的茶碗,这可是年前新添的,只在亲戚来的时候用过两三次,如今又要添新的了。
李拾虞微蹙眉心,精怪扰乱人间,百姓只会更加受苦。
“那女子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突然发难,定有缘由,既突发袭击,多数会将心中所想诉出,或告诫,或泄愤,或告慰执念,发难者总是会说些什么的。
二狗子歪头细细思索一番,猛然想到了那妖怪似乎有说什么。
“她好像,说了‘让你多管闲事!’是的,说的就是‘让你多管闲事!’”
二狗子一拍大腿,坚信自己没有记错,在妖怪扑向他之前,说的就是这句话。
“可是,俺又不认识什么妖怪,每天也都是老老实实打柴卖柴,日子勉强能过得去,哪儿还敢管别人的什么闲事嘛!”
刘二婶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左邻右舍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老百姓,能不惹事情,就不会惹事情的。
虽说无仇无怨,但若是不经意间碍了谁人的路,招致对方记恨,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今早在城北何处捡到的这条头巾?”李拾虞拿出刘杜鹃的头巾,递到二狗子的面前,“当时可有见到什么人,亦或是听到什么动静呢?”
经李拾虞提醒,二狗子又想到了清晨遗漏的一件事情,忙着急地说着:“就在北袖山山脚进山的路上,不远处有一棵百年老树,树干有三个人合抱那么粗,特别显眼。
“当时我正走在山中小路上,瞟见旁边灌木丛上挂了一条头巾,走进一瞅,头巾上面绣着大红的杜鹃花,还有一个‘娟’字。
“想到昨天晚上刘二婶儿和刘二叔在找杜鹃姑娘,这肯定是她掉在这儿的,我就拿着头巾,慌忙下山找刘二婶儿报信了。”
刘二婶儿的眼角泛起了泪花,呜咽着:“俺家娟儿平日里不会独自一人往山上跑的,昨天她还说不等天黑就可以回来了,这一定是被妖怪抓走的时候,被灌木勾下来的。”
“对了,我还在山上看到了一只活物,没看清是什么,雪白雪白的一团,嗖地一下就跑远了,不会是只狐狸吧?好像是拖着一条尾巴,藏得可快了。”
二狗子只顾着往回跑,也没有空去追什么活物。现在想想,今天晚上出现的妖怪,肯定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才找上自己的。
听了亲因后果,李拾虞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猜测,如今有了粗略范围,他也好追一些。
“应该就是了,刘二婶儿你与二狗子在此歇息,我去看看。”
说罢起身,在二狗子房中贴上几张镇宅符,接着又低声念了些咒语,确保屋中二人性命安全,随后便跨步朝门外走去。
刘二婶儿心中揣着希望,却也只能在原地干等着,望着李拾虞行将消失的背影,她大声嘱咐道:“小心啊,李道长!”
李拾虞微微侧首,继而双脚点地,穿梭于屋顶院墙之上,朝着北袖山方向去了。
而在门外听了全程的白衣男子亦远远地跟着,轻盈的身姿仿佛夜间飞舞的银蝶,脚下步速却不减分毫,他踏出的每一步都稳当而有力,与李拾虞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以保证自己既不被前人发现,又不会跟丢。
李拾虞低声念着口诀,感应纸青燕的飞行轨迹,顺着最近的一条道路追了过去,远远看到一棵高耸挺拔的银白杨,在周围树木的映衬下显得尤为粗壮,应是二狗子提到的百年老树了。
另一边,纸青燕追了逃跑的狐狸一路,眼见着狐狸要朝前方的树洞钻去,它一个俯冲,贴在狐狸的尾巴根儿上,随即将自己压成薄薄一片,紧紧粘着狐狸毛,随着狐狸进了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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