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徘徊起疑云,随身悄试探
在寒风中吹了一天,静下来之后不免觉得饥饿。
不多时,李拾虞去而复返,带了些干粮和温水,给白暮朝等人简单喂了进去之后,才又隐了身形再次朝城里奔去。
夜已深了,如今再往城南赶也不方便,李拾虞就近寻了一处破庙,打算将就一晚。
说是破庙,城里的庙比她城外暂住的那座好一些,不至于全然无人参拜。虽然屋檐案底的地方有些蜘蛛网,但是案台上还摆有三盘贡品,看起来应是昨日新供的。
随着城东建了一座宝华寺,芒城百姓大多是去城东的寺里祈福,城中小庙便渐渐地失了香火,破败在所难免。
李拾虞环顾四周,这小破庙除了窗户漏风、屋顶漏光,其他都不错,毕竟还有人前来参拜,已经算是有人气儿的地方了。
李拾虞双手抱头躺在草席上的时候,脑海中快速过着今日一天内发生的事情,一边翘着脚尖一点一顿,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
先是那神秘的陌生男子,如今看来,他与城中发生之事未必就没有关联,虽然他提醒了李拾虞一些紧要的事情,但是并不能说明他可以与这些事情脱得了干系。
思及城南怪事,李拾虞将她在郑瘸子家找到的印章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企图从中找到新的线索。
正在李拾虞思绪万千,继而昏昏欲睡时,“吱——呀——”一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带入的一阵冷风吹得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短暂地赶走了她的瞌睡,促使她回归清醒。
这座破庙虽然漏风,但是李拾虞已经提前找了些油纸,大致糊了一圈,角落处好不容易被她暖起来了,现在冷风一吹,热气儿都被吹跑了,现在又要重新暖了。
李拾虞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去,她尽量平息着自己的愤怒,继而凝神静气,在周身布了一个小结界,翻个身打算继续安寝。
“这天儿还真是冷啊!”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拍打衣衫的声音,吵得李拾虞无法入眠。
正在李拾虞打算捂了耳朵,不管旁人吵闹时,那人绕到李拾虞的面前,蹲下来盯着她,欣喜地喊道:“李兄!你怎么在这儿?”
李拾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她奋力撑开左眼眼皮,耐着性子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入眼便是苍济那张清冷俊美的脸,配上他仿佛见到了老乡的高兴表情,让人挺摸不着头脑的。看清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李拾虞顿时就不困了,蹭地弹坐起来,身子不由得朝后仰着,以求跟苍济保持一些距离。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到破庙里做什么?只是巧合吗?他不会在自己身上贴了追踪吧?他这一身行头,不像是没钱住客栈的人啊,为什么夜间要到破庙里来将就?他怎么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自己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事情?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李拾虞的心中瞬时涌入许多个问题,她自己还没有一一回答完,哪里有心思能顾得上苍济?
见李拾虞呆愣地坐着,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苍济还以为李拾虞被自己吓掉魂儿了呢。
苍济拿起折扇在李拾虞眼前晃了两下,试探地问道:“李兄?李兄?无碍吧?”
李拾虞回过了神,却一时没想起眼前人的姓名,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好堆笑应道:“无碍,无碍。这么晚了,兄台怎么会到这小地方来?”
“哦,一时贪玩儿,跑得离住处远了些,眼见都快三更了,想着就近歇歇脚即可,便来了。”
苍济边说边在李拾虞身旁的草席上坐下了,朝着生好的火堆凑了凑,仿佛他真的只是为了歇脚来的。
李拾虞并不完全相信苍济说的话,她只“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苍济凑在火堆旁搓了搓手,转头看向李拾虞,好奇地说道:“未曾想会在此处碰见李兄,李兄又怎么会在此呢?这是李兄的道观吗?”
“不是,和兄台一样,借宿罢了。”
苍济还想聊些什么,李拾虞已经转身,背对着他躺下了。苍济只好转移了话题,指着一旁的另一张草席,对李拾虞说道:“李兄,这张草席可否容我歇息一晚?”
李拾虞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小:“请便……”
说罢,李拾虞便昏昏睡了过去,也不管苍济是碰巧来此,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她明天一早还有事要忙,顾不上陌生破庙里的不速之客。
不知过了多久,苍济听到李拾虞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轻唤也没有回应,想着她应该是睡着了。
苍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摆,双腿盘坐在李拾虞身后,拿出怀中的鲛珠,施法将其悬于李拾虞身体上方,心中默念咒语,之后便等待着鲛珠变换颜色。
苍济随身的鲛珠与寻常鲛珠不同,名为翳灵珠,平时自会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稍加法术,耀眼的光亮亦可与夜明珠媲美。
翳灵珠原有雌雄一对,苍济持有的是雄珠,若是雄珠与雌珠感应,便会发出鲜艳的红光,可若是施法后未能感应到另一颗翳灵珠,便会发出黯淡的灰色。
可是,苍济等了半盏茶的工夫,也没有等到翳灵珠变色。
“不应该呀,起码要变一种颜色吧……”
苍济收了翳灵珠,放在掌心细细端详,只见珠子一明一灭地闪着白光,既不同于往常一直亮着的微弱光芒,也不同于曾经的黯淡灰色,好生奇怪。
“嘿!别跑!把我的召雷箓还给我!”
李拾虞突然大喊,手上还猛地挥出一拳,吓得苍济急忙将翳灵珠收入袖中,闭目装睡。
见李拾虞没有下一步动作,苍济才放下心来,他蹑手蹑脚地靠近李拾虞,伸手隔空探着,不知能否在她体内找到什么。
既然翳灵珠有异,珠子又没坏,那只能是眼前的人有问题了。
可是被李拾虞周身的结界阻着,苍济什么都感应不到,他又不愿打草惊蛇,不能贸然破除结界,只好先收手作罢,从长计议。
苍济盯着李拾虞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坐倚着庙柱,打算阖眼小憩一会儿。
遥想四百多年前,好友将翳灵珠的雄珠交给自己的时候,他还只当是要他当孩子的义父,送他一颗鲛珠作礼,好让他多尽心一些。
谁知好友却转了话题,感慨道:“世渊,与你相识相知,实为人生一大乐事!你我二人煮酒烹茶、作诗对弈,共舞长剑、行侠仗义,那段时光,真的是肆意潇洒,好不快活啊!”
“没错。”苍济亦心有所感,他也觉得他们二人甚是投缘,在寂寥的岁月长河中,能得一知己,可并肩同行天地间,也算不负时光。
“奈何如今天地大变,魔族横行,入目皆凄凉,四下皆苦难。明日便是决战,我与你嫂子有幸受百姓供奉,守护一方生灵,面对伐魔之战自然义不容辞,若能护得此间生灵一二,便也无愧于心,可安心离去了。”
好友一副已准备慷慨赴死的凛然模样,让苍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肃性,按照好友的性子,他若是做好了离去的准备,便很难劝说他记得保全自身。
明日之战,自是凶险万分。向来战争无情,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谁都不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每个人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
然而,苍济犹豫下还是说道:“你若离去,此间生灵又能得谁庇护呢?”
对抗魔族固然重要,可若是能留有性命,自会使之长久,不是吗?
“若能换魔族退守或消亡,此间自会得一线生机。”好友豪迈笑着,随即却无奈说道,“世渊,今日所请,是为私情。”
“你我之间,但说无妨。”苍济将翳灵珠收好,静待好友开口,同时他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好友要说什么。
“阿虞落生不过满月,如今大战在即,拙荆意在先将阿虞交由她在宫中的密友照顾,待这场大战结束,若我夫妻二人有幸生还,也好接孩子回来;可若我夫妻二人以身殉道,在这乱世中,阿虞在她宫中密友身边,多少可得些保护,少些颠沛。”
“此举尚可。”苍济默默点头,明日之战他也要出征,正想着不知好友要将这新婴孩如何安置呢,如此一来,便可无后顾之忧了。
“可阿虞毕竟属妖族,自然可在身上寻到妖气,也无法在宫闱内久居。以防万一,我将翳灵珠的雌珠融入了阿虞体内,以收敛她的妖气,使她无异于人族,也能护她一时安稳。若我夫妻二人真有不测,还请世渊兄在阿虞及笄之年,代为取出她体内翳灵珠,告知她真相。”
好友朝着苍济行了大礼,将心头唯一的牵挂寄出,诚恳地托付给苍济。
“仁兄客气,何须此等大礼?”苍济仍待好友行完礼后,方将其扶起,继而拍了拍怀中的翳灵珠,确保放置妥当了。
“若是能平安归来,自然是最好的。能看着她学步,听她开口喊‘爹爹’‘娘亲’,看她一天天长大,给她全部的爱……这个时候,我倒是羡慕世渊兄的一身好本领了,若我能够再强大一些,便好了……”
好友望向星空,话语含笑,可苍济却感受不到丝毫笑意,只听到声声无奈与叹息。
转眼四百多年过去了,翳灵珠仍在散发光芒,他却找不到好友遗孤,不知其身在何处,生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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