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气质可能不行
小矮子的脸正迎着月色,一切都在月光之下无所遁形。
他狐疑:“什么雁桑?”
简清悦面色冷凝:“全世界只有雁桑叫我‘姐姐’时,会叫得如此缱绻矫情。”
她加大手中力道,眼神中怒火更盛:“说,你把我的东西都偷到何处去了?你为何费尽心思接近我?是为害我性命?”
这连串提问直让小矮子懵了:“我十四,简姑娘十六,长我两岁。我唤一声‘姐姐’有何不可?我见简姑娘对我有很大敌意,所以想靠称呼拉近距离,是我鲁莽了。我的错。也不知简姑娘口中的‘雁桑’是何许人也,居然如此歹毒?”
简清悦半信半疑,仍拽着他衣襟,可没有半分娇羞少女意。她微微眯起眼,如同只狡黠的猫儿一般:“你当真不是雁桑?你发誓。”
小矮子时星润的表情坦然,满脸无惧。他抬手发誓:“我真不是什么雁桑,我若说谎,就罚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修行之人而已,誓言可不能随口乱说,谁知道破镜的时候会不会应验?
见时星润信誓旦旦,简清悦暂且相信了他。
之后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小矮子将简清悦送到小院门前时,她才总算开口了。
“刚刚你做庄家,与那些人赌钱时,究竟有没有出老千?”
时星润笑起来,这时候简清悦才注意到他平淡无奇的脸上,居然挂着两只浅浅的梨涡:“你说呢?”
简清悦可不着他的道,她也笑:“小子,够阴的。”
时星润也不客气:“哪里哪里。”
“你是鹤月派的内门弟子,修真练功也只需灵石。你弄些铜板碎银,有什么意义?”
小矮子眯起眼,眉心皱着一团,似乎在很用力地思考,试图回答简清悦这问题,足足过了一刻钟,时星润才再度睁眼,但他的回答仍然十分儿戏:“我也不知晓,理应是为了好玩吧?”
“啧。好玩?”
两人这时候才总算分开,但他俩相互嫌恶,连一声道别也无。
回到暂居的杂役小院,简清悦随意找了间无人居住的屋子,随即开始凝神吐息。
修为才是硬实力,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谁乐意用嘴巴叭叭?若是如今的她有做掌门时一指头功力,今日又何须跟一个臭小子虚与委蛇?
所谓修真,无外乎吸取天地灵气,再收为己用。
简清悦天生九十九灵窍,呼吸之间即可吸收天地灵气,只要体内灵气够充裕,还怕不能变强?再说她简清悦脑子里记着的功法,便有几十种。修炼么?手到擒来。
一炷香后,简清悦满脸青黑地睁开眼,竟是怒得出拳砸在墙上:“可恶!我千万中无一的修仙体质,怎就没了?”
她简清悦不过是气死了一回,又莫名回到三千年前,身体还是这副身体,人还是这个人,连手腕上的破链子和玉锁都在,怎那天赋异禀的体质就没了??
别说同开九十九灵窍感知天地灵气,她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总算是开了一门灵窍,还是一门弱窍,感知吸得的天地灵气?嗐,不提也罢。
就这门弱窍吸得的灵气,根本就不足以她脑中的各种高阶心法。
难道她这曾经的掌门师祖,如今竟要去修行那些低劣功法?
简清悦忽然记起,上辈子当上掌门师祖之后,她的头疼顽疾愈发恶劣。开始她还能用心法强压,后来再高阶的心法都压不住头疾。
疼痛难忍时,她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雁桑第一次看她头疾发作时,也被吓到了。简清悦怕自己误伤这少年郎,便叫嚣着让他滚,却不料雁桑竟敢大着胆子拥抱她。
那时候的少年郎伤痕初愈,身体还很瘦削。但他的拥抱比那再高阶的符咒的管用。
虽不能消减简清悦的头疾疼痛,却能祛除她的浮躁,为她带来十分心静。
简清悦记起——是了,自那时起,雁桑不动声色地侵入她的祁悦殿,钻上了她的床榻。少年郎雁桑的城府暂且不提,难道自己如今变成个废物,与那古怪的头疾有关?
前世留下的谜题实在太多,等待简清悦一一解惑。
阳光穿过小院中枯萎的枝丫,稀稀拉拉地洒进破旧的窗格中。此时正值夏季,空气中有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青草芬芳,间或夹杂着蝉鸣,全是入世的味道。
但引起简清悦注意的,并非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物,而是门外少女的说话声。
“掌事给了我爹娘三锭金子,才将我买来。离开时我家乡人都说了,说我今后定是富贵命。但进入鹤月派后,掌事却草草将我安置在这么破的院子,住的还都是杂役下人。我可不是来当丫鬟的。”
简清悦透过窗格往外看,瞧见一位身姿婀娜的娇憨少女。她穿着鹅黄襦裙,梳着十分俏丽的双环发髻,少女翩跹如蝶,面若桃李,整个人像是只即将长成的水蜜桃,白嫩,诱人。
这少女正是即将进献给年峨霜的“三美”之一。
简清悦虽忆起少女是“三美”成员,却怎都想不起少女名字。兴许是简清悦以前的头疼顽疾作祟,导致她的记忆属实差劲。
再说了,当年“三美”为了年峨霜争风吃醋的丑事,在如今的简清悦看来,实在是不忍直视的黑历史。
简清悦满心觉得年峨霜晦气,并对他避之不及,巴不得早点跑路。
她根本不想与这姑娘多纠缠,却未料到少女走到她跟前来自报家门:“我是吴桃烟,你就是那个简清悦?哼,都说你今后会是国色天香大美人,我细细瞧着,五官根本就平平无奇,街头卖饼的寡妇,也多长这样。你这气质就更差劲了,布衣,草鞋,连发髻都不梳?哼,你浑身都透出一股子穷酸小家子气,公子定不会选你。”
气质……不行?
她简清悦,堂堂掌门老祖,如今沦落到被无知少女,嫌弃气质不行?还说她是寡妇长相?
简清悦情路本就是坎坷三千年,被气死也就算了,这个夜晚还遭遇了这么多糟心事,她的怒气早就抵达临界点,这无知少女算是撞她枪口了。
方才简清悦从弱窍中吸取过一丝灵气,她将灵气附着在手掌。
简清悦黑着脸,一掌砸向墙壁——轰隆,土墙立时四分五裂,房子几乎坍塌一半,激起漫天沙尘,吓得少女吴桃烟花容失色。
歪曲坍塌的墙壁就在吴桃烟左侧,若再多寸许,就得砸在吴桃烟身上,吴桃烟尖叫着往外跑,此时她还哪顾得上仪态气质?
简清悦身上的朴素布衣,非但无法盖住她的倾城容貌,还将她衬得更为出尘。她盘坐在这崩塌了一半的破屋子里,竟是连扬起的沙尘,都丝毫不敢沾染她的脸蛋。
此时的简清悦年纪尚小,那股子妖媚勾魂儿劲儿还未长成。
她此时笑眼盈盈,眼含春意,美得摄人心魂,像是仙气凛然的菩萨,又像是煞气尽显的修罗:“我的气质可能不行,但我的拳头很行。”
吴桃烟哪里还敢再招惹,她拽着裙子便跑,瞧那模样就知是去找掌事告状。
小院的其他人也听到动静,忙不迭跑出来,见到房子塌了一半,各个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本以为这丫头以后就靠个皮相吃饭,若能搭上掌门的大弟子,就已是最好结局。现在看来,这丫头还是个大力士?”
“什么大力士,听着就难听,人家好歹姑娘家,应当说是天生神力。”
“嗐,管她什么来头,这屋子塌了谁来修?!”
与此同时,掌月殿内盘腿打坐的男子睁眼了。
他身量潇洒俊逸,样貌丰神俊朗,眉如剑,眼如星,眉间一滴细小的冰蓝色雪纹晶片。
他玉冠束发,一丝不苟,整个人都透露着拘谨禁欲之气。
这正是鹤月派掌门最得意的弟子——年峨霜。虽只穿着神鹤引月的普通弟子袍,却根本无法掩盖他的天人之姿。
掌门元逎入殿,年峨霜向他行礼:“师父。”
元逎挥挥手,盯着大弟子眉间的晶片,言语之中不免担忧:“这段时间你屡发心魔,最后竟是在眉心中,莫名结出这古怪的雪纹晶片,本座趁你修行期间,阅尽古籍,都不能找到丝毫线索。这雪纹晶片恐与你心魔相关,应早早根除才好。”
年峨霜垂眸,未应答,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
元逎凛眉:“修仙路漫漫,谈谈情爱也未尝不可。千年以前的事情,到如今你都忘不掉,最后致使你生出心魔。现在你心魔已成大障,为破心魔,还是早早堪破‘情’字得好。”
这番话他已经对年峨霜翻来覆去说过许多遍,年峨霜虽礼貌应答,但字字都是拒绝,今日是怎的了?年峨霜竟什么都不反驳,似乎是默许了?
这可把元逎的计划打乱了,他本不认为年峨霜会轻易同意此事,他正打算每天念叨一遍,逼着年峨霜同意,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年峨霜这个对情爱避之不及的冷情之人,一夜之间就懂姑娘家的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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