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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杀他


老婆婆将手上的碗搁在桌子上,她面上露出一个苦笑,不禁叹了一口气,缓慢道:“是三十年前的那场赤安之战,当时,这些年轻人都被征调过去了,还是皇帝亲自领军出战的……可惜,却一败涂地,好多人都没能回来,独留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守在故地上”

        这是乌图丽第三次听到关于这场三十年前的战争的只言片语,并且知道了它的名字,赤安之战。

        陈先生口中也说过这场战争,昨天留宿的那家独居老婆婆也提了一句三十年前,那么今天乌图丽能完完整整地听到这场战争的原委吗?

        她抱着这种想法,将筷子放下了,开口问道:“这场赤安之战影响很大吗?”

        “能不大吗?死了近三十万的兵士啊,自建朝以来,哪个皇帝能打下这么惨败的仗?唉,我们这些人,哪里又知道其中的内情呢?噢,姑娘,你们不是中原人吧?”

        乌图丽听见老婆婆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也明白,都是些底层百姓,有哪里能清楚一场大战的始末呢?

        老婆婆抬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乌图丽和小梨的脸,“刚才我竟然还没看出来,如今仔细看着,姑娘你倒有几分中原人的影子。”她对着乌图丽说到。

        乌图丽开口解释道:“我母亲是中原人。”

        “那难怪不得,你们是要去琅州吗?”

        乌图丽点点头,“对。”

        “我瞧着,似乎琅州很快就要再起战事了,你们现在去,可不是好时机。”老婆婆语气认真的说到。

        乌图丽拧着眉头,她犹记得上辈子中原就与狸单打了很久的仗,这是不可避免的,她既然选择来了中原,心中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更何况,她们最终目的地在云川,即使战争爆发,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川受到的波动也不会太大。

        “只是从琅州进中原,我们是要向着北尧都城去的。”

        几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将晚饭吃完了,乌图丽和小梨回到房间。

        乌图丽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她不想睡也不敢睡,就在脑中想着那场赤安之战,心中着实有些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夜深,万籁俱寂,一阵马蹄声惊起树上的飞鸟,有三人骑着马快速穿梭在林子间,身后不断射来箭羽。

        ‘嗖’,一只箭矢狠狠插进最末那人的左肩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跌落下马,其余两人看都未看,只手中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驱使着马更加快速地奔逃着。

        徐书辞一贯带着笑意的眉眼此刻狠狠皱起,身上的新伤并着旧伤,让他半侧的身体已经痛得麻木了。

        他在心底狠狠暗骂:该死的狸单人,竟然能将阴谋诡计耍的这般炉火纯青,也怪他大意了,便中了计。

        幽暗的夜色中仅有天上那轮明月在熠熠的发着光,树木丛生,让驾马的人只能摸着黑寻找方向,奔逃的人费劲,后面追的人更加吃力。

        身后追踪的人大叫着:“徐书辞,你再怎么跑都是跑不掉的,我们主子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抓的就是你这枝头上的金雕。”

        徐书辞冷笑出声,想要抓住他,做梦去吧,追了他大半天了,也没见他们将他抓住了。

        一阵箭雨又向前而来,徐书辞听到身后的破风声,立刻俯下身子靠近马侧,躲避着乱飞的箭矢,这些狸单人根本看不清楚,就只能一通乱射。

        结果乱飞的箭羽还是射中了跟在徐书辞身后的那人,如此,就只剩徐书辞一个人策着马在奔逃了。

        前方竟隐隐有水声传来,徐书辞暗道不好,恐怕前面是有悬崖。

        果然,从茂盛的密林中冲出来后,徐书辞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就是一道峡谷,如银锻的瀑布湍急地从侧面飞驰而下,落进峡谷底处的河流中。

        马匹嘶鸣一声,堪堪的停在了悬崖边,月亮高悬在苍穹之上,透出莹润的光,使人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

        徐书辞骑着马站在崖边,侧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漆黑谷底,眉头皱的更紧,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峡谷对面,估量着自己能不能跃过去。

        身后的狸单人跟着出了密林,那领头之人哈哈哈的大笑出声,“徐书辞,你真以为我们是在乱追着你乱跑呢?赶羊人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羊失去控制的。”

        徐书辞挑起眉尾,唇边带着一丝冷然的笑意,“你们也就会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了。”

        那人大怒,“徐书辞,死到临头,这张嘴还是这般毒辣,等你下了阎罗殿,看你定会被拔舌的。”

        “呵,我会不会被拔舌你这么想知道啊?那你先下去试一试啊。”

        那人听得徐书辞的话,脸上表情越发难看,在昏暗夜色下,清辉的月光将他的表情照了出来,他不再多言,狠厉的一声令下:“放箭,给我射杀了他!”

        霎时,箭羽齐飞,冲着徐书辞而去,破空的声音带着要将他置之死地的狠绝。

        徐书辞咬着牙大骂:“卑鄙小人!有本事堂堂正正上战场上打一仗,你们也就会像阴沟里的蛆虫一样,使些鬼蜮伎俩”

        徐书辞狼狈地躲闪着箭矢,他身上的伤本就没有痊愈,这一路上还新添了刀伤与箭伤,更不耻的是狸单人的箭还带着毒,这让他应付的有些吃力。

        狸单领头的那人将悬在马侧的弓箭拿起,搭箭上弦,瞄准了徐书辞的心脏。

        ‘嗖’,这一只带着八分内力的箭发出一声铮鸣声,直冲徐书辞而去。

        徐书辞一个利落地翻身就下了马,身姿仿佛那惊起的白鹤,飘然落地,他躲过了这支箭,可接二连三的箭随之而来。

        一只箭矢插进了他的左肩处,让他本就受伤的左肩雪上加霜。

        徐书辞半跪在崖边,他抬起头,阴狠的目光看向那个领头人,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血浸透了衣衫,晕开出一团团血红的痕迹,仿佛一朵朵艳红的花。

        可他的目光却依旧如鹰一般凌厉凶狠,看得那人心肝一颤,那人发了狠,抽出挎在身侧的刀就翻身下马。

        气势汹汹的来到徐书辞身前,“你不是说要堂堂正正打一场吗?来吧,今日,我就亲手斩下你的头颅,拿到主子面前去邀功。”

        一旁围着的狸单人皆哈哈大笑起来,口中喝到:“贺赖亚昆,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是狸单的勇士了!”

        贺赖亚昆脸上带着狂笑,他将刀抽出刀鞘,随手扔了刀鞘,抬起脚步靠近徐书辞。

        徐书辞抬起头,亦讥笑出声,他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箭上的毒让他头脑渐渐发昏,看着面前的人都有重影,但他面上不动声色,伸手抽出挂在马侧的剑。

        手臂上的血顺着手指滴落,让徐书辞抓不稳剑柄,他脑子转得飞快,自己和贺赖亚昆硬碰硬是必然不行的,可自己最多能出三招就会力乏。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知何时,半空中盘旋着一群飞鸟,在他们的头顶上打着旋啼鸣。

        徐书辞率先出剑,凌厉的剑刃带着杀气刺向贺赖亚昆的面部,他手腕翻转着就要将贺赖亚昆的皮肉刺破。

        贺赖亚昆提起刀,挡住了徐书辞这一击,他面上依旧带着狂傲的笑意,“垂死挣扎,螳臂当车。”

        贺赖亚昆手上用力,震开了徐书辞的剑,反手就是一刀劈向徐书辞,这一刀带着十足十的力道,将徐书辞打得踉跄几步,后退到悬崖边上。

        “徐书辞,扔下你的剑,将脖子伸过来,我就让你痛快的死,否则,今天我就先将你削成人彘,再一刀了结你,让你痛不欲生。”

        贺赖亚昆脸上的表情狰狞又猖狂,他看着立在崖边的那个人,即使身上沾满了血污,但仍脊背挺直,如同一柄开封的宝剑,这让他恨得牙痒痒。

        听得这话,徐书辞又嘲讽一笑,“有本事你就来,看到底是谁杀谁。”

        贺赖亚昆提着大刀,就冲向了徐书辞,几步间的距离,他来到徐书辞面前,抬手就要一刀斩下徐书辞拿剑的手臂。

        徐书辞看着他脚步一动,口中立刻吹了一声哨子,那盘旋在半空中的吃鱼即刻如利剑般俯冲下来。

        转瞬间,尖利的鸟喙就狠狠地啄上了正靠近徐书辞的贺赖亚昆的眼睛,它扑腾着翅膀,咬着不放,不过霎时,贺赖亚昆的脸上就现出一个血窟窿。

        贺赖亚昆狂叫一声,伸手去捂自己的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顾不上其他。

        徐书辞一个疾步冲到贺赖亚昆的身边,将手中的剑一扬,泛着银光的剑刃就在贺赖亚昆的脖子上割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倏然冒了出来。

        一旁的狸单人见不过几息间,场面就发生了反转,短暂的呆滞后,他们大叫着冲了过来。

        徐书辞轻蔑一笑,反身就拉着贺赖亚昆跳下了悬崖,他将已经气绝的贺赖亚昆垫在身下,借势来缓冲落水后对自己的冲击。

        普通一声落水声,徐书辞和贺赖亚昆狠狠地坠入了崖底的河道中,巨大的冲击让徐书辞晕了过去,随着水流漂浮着。

        崖上的狸单人怒气冲天,“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去找!”

        ——

        天光亮,早起的薄雾将林间的树木都披上了一层浅淡的薄纱,朦胧中透出青绿的颜色,让人看着心情大好。

        乌图丽一大早就起来了,或者是说她根本没有睡着,害怕又陷入梦魇之中,她只能眯着眼睛养神,每小憩一会就睁开眼睛,避免自己陷入沉睡。

        “小梨,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们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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