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天
“咚咚”早上六点舟淼淼的房门被敲响，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看着已经坐到自己床边的奶奶，下意识的把头枕到了她奶奶的腿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奶，几点了？”
“淼，奶今天没做饭，你自己出去找点吃的伐。”舟淼淼奶奶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捋着舟淼淼的头发，
“嗯，我知道了，奶你今天不舒服吗？”舟淼淼像猫一样蹭着她奶奶的腿，仔仔细细的观察她奶奶的神色，想从上面看到是不是有不适的表情。
“奶没事呀，奶今天想去看看你爷……”舟淼淼奶奶的声音不像往常那般中气十足，缓慢而低沉。
“奶，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爷爷了。”舟淼淼坐起身看着她奶奶，眼里满是向往。
“好伐，你爷肯定也想你了，咱们一块陪陪他。”说着舟淼淼奶奶站起来，迈着小步子向舟淼淼的房门走去，在快到门口时，回过头看着又躺在床上的舟淼淼，终是笑骂起来，
“你个懒娃子，快起来，咱们得早点去伐，要不然赶不上车喽。”
“好，奶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吧。”
“真拿你没办法！”舟淼淼奶奶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去了自己房间，拿出那个超大按键的手机，带上花镜，按照电话本上写着的号码拨了出去。
扁舟水淼淼：小麦我今天休息，麻烦你认真记笔记，等我明天去了学校还得抄你的笔记，也有可能会需要你帮我讲解。
小满：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
扁舟水淼淼：没，今天是我爷爷的忌日，我奶奶想去看看他，我觉得我奶精神不很好，不太放心，所以想陪她一起去。
小满：墓地在哪个陵园？环境怎么样？风水好不好？
扁舟水淼淼：怎么你对这方面有研究？
小满：没，只是家里有亲戚病重，家人一直在商量墓地的事情，刚好你这边提了，就顺嘴问一下，给亲戚推荐一下，以后可以一块去扫墓。
扁舟水淼淼：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你脑回路清奇还是说你不走寻常路了，谁家扫墓不是心情沉重的你可真优秀，硬生生能搞出一块郊游的轻快！大拇指jpg
小满：笑哭jpg
小满：所以是在哪个陵园？
扁舟水淼淼：。。。。。。
扁舟水淼淼：祥安陵园
小满：谢谢，我会跟亲戚说的，具体他们采不采纳我就不知道了
扁舟水淼淼：不客气，他们采不采纳我无所谓啊，我又不是卖墓地的
小满：笑哭jpg
小满：不打扰你了，早点去吧，听说那边挺不好坐车的。
扁舟水淼淼：你还真是知识储备量充足。。。。。。
放下手机，舟淼淼拿过衣服，没几下就换好，穿上袜子后直奔她奶奶的房间，
“奶，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好咧”说着舟淼淼奶奶蹲下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包袱出来，见状舟淼淼几步上前将那个看着巨大实际上重量很轻的包袱提了起来，
“我来拿，咱们走吧！“说完还不忘去搀扶她奶奶。
“奶，你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吗？”一边问一边低头打开了手机，查询公交路线。
“当然晓得，咱们先坐1路，再倒11路，等下车后还得再走一段路才能到咧。”舟淼淼奶奶颇有些得意的看着舟淼淼。
“奶，你好棒，你真是个知识渊博的老奶奶！“舟淼淼配合的伸出大拇指。
“瓜娃子，笑话你奶！”说着舟淼淼奶奶伸手去打舟淼淼，
“快快，车来了，奶咱们赶紧的，要不然下一班还不知道要等到几点。“舟淼淼搀扶着她奶奶一路小跑奔着正减速靠近站牌的公交车而去。
“奶你带零钱了吗？”舟淼淼翻了一下衣兜发现没有零钱，顿时傻眼了。
“嘀，刷卡成功”
“嘀，刷卡成功”舟淼淼奶奶不慌不忙的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公交卡，而后微微抬起头看向舟淼淼，
“慌啥子嘛！”
“……”
等舟淼淼扶着她奶奶坐好后，她自己也坐到了她奶奶身后，狗腿的给她奶奶捶着肩膀，
“奶，你真是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老太太！”
“一边去，看好包袱撒！”
“嗯嗯。”舟淼淼应着，然后到达目的地之后她们又如法炮制的坐上了11路公交车，舟淼淼发现越靠近目的地，她奶奶脸上的笑容越少，到最后有些难过的抿紧了嘴。
“奶，爷知道你来看他，会很开心的。”舟淼淼轻轻地拍了拍她奶奶的胳膊，有些无力的安慰她。
“我晓得”舟淼淼奶奶抬起手覆盖在舟淼淼手上，轻拍。
“嗯”舟淼淼知道语言的力量是苍白的，所以不再言语，只是安静的陪着她。
“各位乘客，祥安陵园站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公交车上报站的声音传来，等车子停稳后，舟淼淼扶着她奶奶走下车。
站在站台上，舟淼淼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些不知该往哪里走，还是她奶奶，在几经辨认后，确认了一个方向，带着舟淼淼走过去。
“奶，咱们方向对吗？”走了好久，看到始终车水马龙的街景，舟淼淼有些不确定的问。
“对”舟淼淼奶奶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是沿着一个方向走。就在舟淼淼心里一直打鼓的时候，她终于看到隐匿在一棵大树后面被遮住的招牌，松了口气的同时关切的问，
“奶，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一段路程不近，就连舟淼淼都走的渗出汗珠，
“没事撒，我想快些去看你爷！”舟淼淼奶奶摇着头，脚步依旧不显沉重。
进入陵园后，她奶奶抬起头再次辨认了一下方向，而后看了一眼舟淼淼，确认她始终跟着自己后，便不再犹豫，脚步迈的飞快，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了过去。
“老头子伐，我带淼儿过来看你喽！“直到停在一座墓碑旁，她奶奶声音里有些激动，席地而坐靠近墓碑，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轻轻的擦拭着墓碑上的尘土，等将墓碑擦拭干净后，她奶奶接过站在自己身旁舟淼淼一直拿着的那个包袱，从里面慢慢的往外掏东西，
饼干，糕点，酒水，手编的花束，纸钱，元宝……当舟淼淼看到她奶奶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做的手机后，想笑又想哭。
她看着她奶奶，轻声的念叨着什么，大概意思就是，这个方方正正的纸壳是手机，打电话用的，特别方便，如果想她了可以给她打电话，还能上网，下载游戏……
她奶奶又将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说了一通之后，才将纸钱、元宝、手机放到了墓碑前用石头制作的类似于炉子的大肚鼎里，拿出打火机慢慢点燃。
“老头子我很想你哇，等淼淼再大些，我就可以陪你去咯！”跳跃的火光，映衬出舟淼淼奶奶眼中的依恋，以及一瞬不瞬停留在墓碑照片上的目光。
照片上眉目慈祥的老人，挂着温和的笑，笑容里又透着满满的宠溺，虽然脸上好些皱纹，可是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俊朗的模样。
舟淼淼的胸口有些堵，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奶奶，只能默默的站在她奶奶身后，在心里默默的说，
“爷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的，她很想你，但是如果你也想她的话，也千万不要进入她的梦境，因为听邻居其他的老人说过，梦到逝去的人跟活人说话，对活人身体不太好，对不起，爷爷，我有些自私的想让奶奶再多陪我几年，对不起。”
从陵园出来，舟淼淼看着有些沉默的奶奶，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的拉着她的手，
“么事。”舟淼淼奶奶动了动有些粗糙的掌心，回握着舟淼淼。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到达站台后，舟淼淼再次回身去看那隐匿在繁华后面的静谧，而后收回了视线。
等两人坐着公交从距离自家最近的站台下车后，舟淼淼想带着她奶奶去吃个午饭，却被拒绝了，
“自己去伐，奶回家撒，累喽。”而后老太太佝偻着腰，背着手，渐行渐远。
“回来了？”身后传来麦盈溢的声音，舟淼淼转过头看着麦盈溢对自己露出的笑脸，也收拾了心情，
“嗯”
“要去哪里？有计划吗？”
“去吃饭，然后去公园溜达一圈，你怎么又没上学？”舟淼淼意识到现在是上课时间，怎么又在外面碰到了麦盈溢。
“不想去，就请假了。”麦盈溢无所谓的说，
“你这是要彻底放飞自我啊？”
“嗯”
“老班能同意？”
“他知道我从重点班转过来的，都能收留我，对我这偶尔的请假也不会深追究的。”
“行吧，都这么大人了，总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虽然麦盈溢始说转班走的是正常流程，可是舟淼淼觉得身为朋友，还是应该把该说的话说了，说是劝解也好，说是安慰也罢，人们自己做的决定，带来的一系列后果，都要学着全盘接受。不要做那个只能感动自己的人。
“你亲戚接受你的建议了吗？”想到麦盈溢询问自己陵园的事，舟淼淼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嗯，不知道呢，听说他们打算实地考察一番。”
“你今天上午上课了吗？”
“上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舟淼淼看向他问出声。
“跟你一起吃饭呀，还能去哪？”麦盈溢理所应当的说。
“麦盈溢，”舟淼淼迈出去的脚步突然顿住，她看向麦盈溢一脸严肃，
“虽然你说你不是因为我才转来九班的，可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没必要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的位置，你真的不用跟我同步请假的日期，你要知道顺其自然跟水到渠成这两个词，还应该知道刻意引人反感这句话。”
“那你反感吗？”麦盈溢迎着舟淼淼的视线，不闪不避，语调轻松，语气上扬，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舟淼淼有些无语，
“你去医院看过没有？”舟淼淼觉得这个问话，就是对麦盈溢问题最好的回答，而后麦盈溢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精神上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舟淼淼再次迈开步子不想理麦盈溢了。
“我听他们说，精神病没有得癌症的。”麦盈溢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舟淼淼，贴着她耳朵说到，
舟淼淼本能的伸出手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专家，唉对了，你想吃什么？”
“米线或者酸辣粉吧”
“那行，我带你去我家附近新开的那家店看看，听说开业酬宾，全场八折！”说着麦盈溢就拉住了舟淼淼的手腕，往人行道上走。
“……”舟淼淼不是挣不脱麦盈溢的拉扯，而是不忍心拂他的好意，虽然不知道他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不过平心而论，舟淼淼对麦盈溢说的话，很难不动容（是对八折的活动力度感动，谢谢）。
不过等舟淼淼跟着麦盈溢吃完饭出来，舟淼淼觉得刚才的自己的感动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八折，多么大的诱惑力，可是其他店里十几块钱的饭，在这家店竟然标价二十多，妈的打完八折还比其他店高出几块。
“不好吃啊？”麦盈溢看着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笑意的舟淼淼试探性的问，
“好吃，好吃死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贵的米线，可真是口有余香啊！”
“哈哈哈哈哈”，突然get到她不开心的那个点，麦盈溢大笑出声。
“喏，别生气了啊，我把差价补给你啊！”
“不用，贵就贵了，我还不至于迁怒到你。”
“嗯，我知道你的为人，不过这家店是我姑妈开的，我觉得我有义务让不满意的客人满意。”
“……”想到刚才她跟麦盈溢各自付款时，店员看向麦盈溢欲言又止的模样，舟淼淼有些动摇的问，
“真是你姑妈开的啊？”
“是啊，骗你做什么？”
“那行，那麻烦你退给我五块的差价，要不然我们原地绝交。”
“嗯，我给你发红包。”说着麦盈溢就拿出手机操作起来。
“哎，我发现你这手机跟我这个是同款啊！”舟淼淼看着麦盈溢手中的手机，有些惊奇的拿过来，打量着。
“嗯！”麦盈溢有些别扭的转过头，
“密码方便跟我说嘛？刚才不小心摁到锁屏键了。”舟淼淼将黑了屏的手机递到麦盈溢跟前，
“我，我解锁吧！”麦盈溢从舟淼淼手中抽过手机，而后低下头，摁了锁屏键之后，在屏幕亮起来输入密码的页面飞快的点了几个数字，虽然他动作很快，可是舟淼淼还是看清了那个四位数的密码，忍了良久还是忍不住吐槽，
“小麦啊，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跟个变态一样。我觉得追人，你现在是在追我吗？就先这么说吧，
算了，还是不说了，我也没追过人，不好评价你这种行为，也可能是我比较粗犷，不过我挺瞧不上你这行为的。我觉得吧，如果换做我，我要么追的光明正大，要么退的坦坦荡荡，不会像你这么，这么，哎呀该怎么说啊，忸怩，对就是这个词，为什么你是这样，苏博程也是这样？“舟淼淼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而后思路再次中断，于是就只能想到哪说到哪了，
“我觉得你跟苏博程都有病，而你们的病源竟然是我，我觉得我他妈也有点毛病，不是个正常人，唉算了，我也不知道我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了，散了，散了吧，让我回家静静吧。”
“……”原本还觉得有些尴尬的麦盈溢，一下就平静下来了，他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有这么说自己的人，虽然前言后语有些不搭，不过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妈的，为什么喜欢我的人都有病，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他妈的也有病！累觉不爱，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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