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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遗憾


黄口小儿,也敢自诩比他厉害!

        苏纨听不得这话,一听就钻牛角尖。

        另外他不是没有自己的盘算,想他先前即使元气大伤,跟大约七八阶魔兽水平的人猿交手都能占上风。

        现在他养好了伤,何不出安全区试试凭一己之力,到底能对付几阶魔兽,若在八阶之上,他就算不靠徐清翊那个死病秧子,亦能掌握自己的天命!

        周身没有炙热的火炎真气,反倒显得他过于阴寒,犹如化不开的千年玄冰,其眸光里透出戾色,藏着蓄势待发。

        “殿,殿主……”

        想象中的魔兽未出现,反倒是小胖墩最先憋不住,跟个受委屈后终于见到爹妈的孩子似的,一瘸一拐地扑过来,哭成了泪人。

        “起开!”

        苏纨黑着脸后退一步,飞快提起他的衣襟,避免他扑进怀里,弄脏自己的衣裳。

        没想到小个子道士也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殿主,您可算来了……弟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他娘的!

        见又来一个,苏纨脸色难看极了,恨恨咬牙:“烦死了!”

        系统(感动):“宿主大人,您真是面冷心热。”

        “有空在这儿拍马屁,不如想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都搁这儿半天了,连个兽类的影子都没见到,总不能是那飞在天上的毫无杀伤力的雀鸟罢!

        “宿主大人,它已经来了,只是由于某些原因,没过来而已。”

        此话一出,他立刻警觉起来,神识覆遍四野,若有若无的灵气像抓不住的风,刚捕捉到一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看不见的劲敌,往往最令人无所适从。他满脑子都是那知不见踪影的兽,根本没空搭理先前口出狂言的少年。

        少年被一道真气扼紧喉咙,半悬在空,双目上翻,口吐白沫,手脚冰冷发紫,俨然是将死之象。

        关键时刻,一把银光剑飞来,击散了其脖颈间的那道真气。

        苏纨分神回首,只见莫秋折几乎是冲撞过来,慌忙地接住昏死过去的少年,担忧唤道:“司垣!司垣!”

        少年脸色乌青,不省人事,莫秋折双目发红,焦急万分又心痛不已,一连为其渡送了好些真气入体。

        而遥遥轻云里,徐清翊与众长老身形逐渐逼近,先见到地面一片狼藉——外门弟子伤的伤,哭的哭,内门弟子则瘫坐在地上,腥臭的尿液从其身下淌出,显然吓得不轻。

        这场面,是那人的一贯作风。

        徐清翊眼神冷厉,脸色阴沉下来,在方才得知这人借外门弟子修山一事后,他就明白若不阻止必定是后患无穷。

        果然如他所料,再迟来一步,怕是要闹出人命,看来即便是月隐无忧草,也压制不住他天性里自带的狠毒。

        贺景心中大感不妙,虽亲眼所见眼前人差些要了宥虚门下弟子的命,却仍然不死心,率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养的狗不听话,出手教训一下罢了。”

        苏纨眯了眯眼睛,心里的寒意一点一点地蹿出来:怎么会这般凑巧,他刚出手教训莫秋折养的狗,这些人便浩浩荡荡的来了,颇有种找他兴师问罪的意味。

        啧,别是他们特地给他挖了个坑,设计让他往下跳!

        乍时银光一现,其音凛凛,原来是莫秋折召来剑,浑身怒气冲冲,剑刃直逼他喉口刺来!

        他推开身旁的外门弟子,蜻蜓点水往上一跃,轻飘飘躲过剑招。

        莫秋折哪里肯罢休,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出剑凌厉且速度极快,几近用尽毕生修为,每一式都指向致命处,剑光飞舞,炫目缭乱,砍得新苗稀碎,枯木翻倒。

        疯狗一样!难怪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苏纨心头浮上不悦,掌心刚结出火印,一旁的李息垣移步换影,上前出萧抵挡住剑招,“三师兄冷静!先查清缘由再论!”

        “缘由?”

        莫秋折火气正浓,呲目欲裂,发出暴吼道:“还能有什么缘由!定是这卑鄙小人对外门弟子百般折磨,我门下弟子看不过眼出手相助,差些被他夺了性命!”

        长老们闻言,不由暗暗点头:这理由确实说得通,就赭玄这家伙,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不过后半段有些胡扯的意味,哪有弟子胆大包天,敢管赭玄做事?

        就是这前半段话,连一向偏袒他的贺景,此时竟也信了两分,变得缄默不语。

        这可给苏纨气笑了,想着这狗东西还挺能胡诌乱道的!

        再见长老们与徐清翊的神色,心下了然,原来原主在他们心里,是莫秋折说的这副德行。

        他不想费口舌解释,这些人心中既成定局,多说无益,反正他们暂时杀不了他,还得利用他守着这座灵山!

        先前秦昭著悲痛欲绝的那句“是不是他死了,你们还在利用他的名号,守着这座磨灭他心血,将他挫骨扬灰的浮玉山呢”恍然在耳里回响,他也突然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见长昭殿主半晌不说话,模样平淡如水,甚至还能笑一笑,脸肿得像馒头的小胖墩急了,伸出双臂挡在他跟前,本来就小的眼睛被巨大的肿脸衬托成一条缝,看上去有些滑稽,却正好遮掩住他那不想让人知晓的畏惧。

        小胖墩护住高大的青年,语气坚定地说道:

        “长昭殿主是为救弟子才出手伤了师兄,郇阳殿主若是生气,就拿弟子的命来换,今日就算弟子身死,也要为长昭殿主讨个清白!”

        他因为被打掉牙的关系,口齿不清,声音倒是响亮,面对着众多威严的长老,他的身躯会因害怕而不住发颤,却仍然义无反顾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苏纨略微讶然,明明是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在暴风雨来临时拼命张开翅膀,即便脆弱不堪,即便心生惊惧,竟也有与天地为之一搏的勇气。

        真是奇怪,他看不懂这个小鬼头,只知道自己强大又厉害,哪里轮得到他来保护。

        “赶紧滚开!”

        苏纨抬手微微一用力,将他拨到一旁。

        本来半信半疑的贺景听完胖墩儿的话,双目一亮,立马来了精神,蹿过去就给瘫坐在地上的弟子一耳光,扇回了这家伙的神思:“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绿衣弟子见了在场的人,心中一股血直冲到头顶,脑袋嗡嗡地响起来,他指着昏迷的蓝衣少年,哆嗦道:“都,都怪方师兄!是他非要抢师弟的一块玉!师弟不给,他就要杀他们!”

        宁璇生悠悠转醒,正听见他的话,忍着头痛道:“明明是你跟他狼狈为奸!”

        “不不不,我是被逼的!是方师兄逼我的!”他不停地摆头,目色仓惶。

        “够了!”

        莫秋折一声低吼,额上的青筋涨了出来,眼中是汹涌如潮的狠恶:“你们敢发誓自己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吗!”

        “郇阳殿主,”

        宁璇生神色淡然地看向他,“弟子敢用自身性命为誓,是这二位师兄打伤邱师弟,抢夺我阿娘遗物,害弟子差些命丧黄泉,如若我宁璇生所言有假,穿肠乱肚,流血化脓,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可恨孽徒!!!”

        贺景听完更气了,瞪起眼睛,一掌甩在绿衣弟子脸上,就因为这恶徒,害他差些冤枉了赭玄这好孩子。

        恰好药堂长老岳知检查完现场所有弟子的伤情,看向徐清翊:“掌门,这五人大都由剑气及棍击所伤,可见他们所言非虚。”

        徐清翊若有所思,脸色复杂难明,他大抵没想到,这事会有反转之局。

        这人半分不为自己辩解,是他没算到的。

        随着莫秋折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他一身怒火褪去后,看着疲倦极了,似是想再说些什么,嘴角却不上不下,非哭非笑的,像个哑巴般的拉扯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然后他失魂落魄地转身,步履踉跄,慢慢消失在了南边林子的深处。

        “一个破徒弟整得跟失恋了似的。”

        苏纨白了他一眼。

        小胖墩虽然不清楚什么叫“失恋”,但总是能听出他话里的鄙薄,于是低声道:“那个弟子好像是叫方司垣。”

        “那又如何?”

        “之前在膳堂听其他师兄说起过,郇阳殿主门下最出色的弟子就是方司垣。他是伪灵根,伪灵根根骨极差,难以修炼,是不能拜入殿主门下的。”

        “谁知,他整日整日往郇阳殿跑,总偷看殿主练剑,被孟长老罚了好几回依然我行我素。后来郇阳殿主不知怎么竟答应收他为徒,短短几年他剑术突飞猛进,甚至连双灵根的弟子,也大不如他。”

        听他说完,苏纨轻蔑一笑:“我前些日子待在练剑场,倒未见过他。”

        “听说郇阳殿主门下有大半弟子在半月前出门历练去了,今日刚回来,您未见过他也正常,且除了掌门座下只有十个弟子之外,郇阳殿主和华延殿主都收了不少徒弟,弟子现在都还认不清呢,啊,对了,还有您,您门下一个弟子也没有!”

        没有正好,小孩子又脏又吵,有什么好的!

        至于书里给的原主没收徒的原因是,赭玄道君成天游手好闲,懒得收徒。正好遂他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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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空日暮,树林里变得幽静起来,带着呜咽的冷风呼过,更显得荒凉凄迷。

        徐清翊寻到莫秋折的时候,他靠在落羽杉木旁,衣尾肆意铺洒在草丛上,其眼微垂,眼周红晕浅淡,似醉非醉,宛若被雨打过的梨花,万分脆弱。

        “宥虚,该回去了。”

        他知道他的痛苦,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

        “那时司垣说,哪怕根骨极差,只修剑术,他亦成大能。”

        莫秋折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陷入一段令他记忆犹新的往事里。

        “在他身上,我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叫那人看看,即便是世人口中最孽等的伪灵根,靠着一手剑术,也能名扬四方。”

        男子自嘲般笑了笑,“哪知太过严苛,反倒养大了他那颗狼子野心,是我,只教会他剑术,未教会他做人。若是有才无德,跟那人又有何分别?”

        莫秋折抬起一双漂亮且涣散的眼睛,“师兄,一个人若是忘记了自己曾作过的恶,那被他所伤之人,又该如何自处呢?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个人,一出生就站在山巅上的。”

        他顿了顿,有气无力地垂下脑袋:“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能吃得下这么多苦头的。这世上的普通人,太多了。”

        闭上眼时,又回到那年寒冬,少年在雪中练剑,不出片刻,鹅毛大雪就覆盖了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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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下露月光,疏疏如残雪。

        苏纨立在溪水边,见宁璇生摊开手掌,掌心里捧着的那块玉已经碎了。

        他不作声,任由一颗颗沾着月光的珠子从眼睛里落下来,身体微微抽动着。

        小胖墩想要安慰他,踌躇不决后,只得默默低下头。

        “之前方司垣给你的那一掌,是必然要你死的。”

        苏纨思及方才之事,徐徐开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吗?”

        宁璇生眸中带着疑惑:“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会死,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竟活了下来……”

        “因为他起杀心时,玉上钻出一抹白烟附在你身上,替你受了这一掌。”

        他道出今日所见,其实心下早有答案:“那是你阿娘的一缕残魂。”

        “阿娘?”少年瞳孔一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哭了出来,悲伤的哭声在树林里传了很远很远。

        “她定然是很舍不得你。”

        “可如今,玉碎了……”

        少年哽咽出声,“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难道希望她困在这冷冰冰的玉里,永远出不来吗?”

        苏纨定定看着他,感情这种东西,最容易产生牵绊,一旦将人绕住就很难挣脱开。

        少年听此言,用衣袖抹去眼泪,又吸吸鼻子,坚定摆摆头:“我希望她能去她该去的地方。”

        他望着溪流,眼里带着笑,眼泪却不受控地从眼角淌了出来:“殿主,听说人死后都会投胎转世,我希望她能有个好来世,永远不要再遇到我阿爹这样的人了,也莫要……再遇到我了。”

        “她一定会住在一户大院子里,浇着她喜欢的花,有着爱她的夫君和儿女,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师兄……”

        小胖子流着泪,俨然成了泪人儿。

        “你能这样想就好。”

        苏纨觉得这家伙尚能开窍,非一般木鱼脑袋,便从少年手里拿走那块碎玉,合掌握紧,断开的玉尖划破他的掌心,渗出血来,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把玉捏得稀碎,再把沾着血的碎玉抛入溪中,任它随清澈的水流离去。

        以血化玉,算是散了上面残留的执念。

        “殿主,你真是厉害!但厉害的人,也一定很难过吧。”

        小胖墩忽然说道。

        “这从何说起?”

        苏纨觉得奇怪。

        “您总是孤身一人,别的师兄师姐们都怕您,郇阳殿主老是对您凶巴巴的,长老们也不信任您,我以前总遭其他师兄师姐欺负,他们常常不理我,直到遇到了宁师兄,所以我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

        “您就好像是月亮被抹上了灰,大家都觉得您是脏了的月亮,不是那轮高悬在苍穹的月亮了,我总是在想,要是有人愿意把灰擦开看看就好了。”

        苏纨有些震触,这家伙明明受尽恶意,却偏偏会用自己的伤痛去体会别人的苦难,虽然他也没觉得自己是轮月亮,毕竟他要做那肯定是做太阳!做什么连光都不会自己发的月亮!

        “要是能像您一样厉害就好了。”

        仿佛是发出一声喟叹,尾音卷着万般无奈。

        “不需要像我。”

        苏纨打断他,“你只需要像你自己,我不过是在你人生路上奔波的一道影子,你觉得我太过惊鸿,所以将我记下了。”

        “像我自己?可我就是个伪灵根,伪灵根又有什么用呢?”

        他指了指夜空:“你们看得见白日里的星星吗?”

        二人都飞快摇摇头。

        “所以说,白日里的星星即便再微弱,再渺小,一到夜晚,也能如此美丽耀眼。”

        青年低下头,和煦地笑着说,“你们要做自己的星星。”

        少年们眼里生出期许的光,使劲点点头:“嗯!那我要成为那颗大的!”

        难得见这温情一幕,系统忍不住道:“宿主大人,没想到您还是个有点温柔的人。”

        苏纨仰望漫天繁星,细长的凤眸里一片不见光的漆黑,“你知道小孩儿为什么容易上当受骗吗?”

        “啊?”系统没反应过来。

        “因为他们单纯又愚蠢。我小时候也是,可惜,连个愿意骗我的人都没有。”

        苏纨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今天是不是放水了?”

        “额……”

        系统其实也很困惑,它绝对没有放水,而且它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只兽类的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不过来……

        少年们的欢笑声远远荡开,混着溪水的“哗啦”声一直传到下游。

        一头猛兽瘫倒在水里,从皮毛里溢出的血液把溪水染成红色,同时,那带着血的玉屑也顺水悄然飘来,慢慢的,飘进了它微张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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