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摘稻子
在这之前，她得将已经成熟的稻谷割下，然后应对记忆里属于月末的收成日，这时，宗门自会派人来收缴他们这些灵植师所种的东西，换成贡献点，用以维继下个月的生活。
说干就干，苏敛意进屋取来了锄头与镰刀，将锄头放在长满杂草的田地里，拿起镰刀，光脚踏进泥土中，将长势正好的水稻一把横腰割断。
小音一边分析着地里的资料，就在旁边替她加油鼓励。
一人一系统莫名和谐地干到了中午，太阳如同火球般高悬天穹，炎热的光线驱离了前几天的润雨的寒意，变得像是在烤炉里蒸烤大地。
苏敛意手上的动作减慢，肚子里也发出了不和谐的饥饿声。
关上门，苏敛意在小厨房里替自己热了早先准备的清粥，余光扫向右边的青石水缸，水缸内仅有三成的清水，旁边放置着两个小水桶，看得出来，原主是亲自挑水饮用与灌溉农田的。
因为她太小，没有足够的力气，所以最开始这一个月仅仅只能全心照顾门口那一块地。
宗门实际需要的是品质高的灵稻，用以填饱修仙者的肚子，这点实际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修仙者虽有排山倒海之能，却依然无法脱离五谷轮回。
修炼并不能免去身体的饥饿，是以，除却闭关外，修仙者几乎是混迹在人群之中，过着与凡人相似的世俗生活，世人赞誉的修仙者城池，其实大部分也与她印象里的普通城市类似，该有的都有。
只不过这里更偏向历史里的古代华国，衣着保守很多。
吃完饭后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又迎着烈日将砍好的稻禾搬到屋前自己能一眼看到的地方，寻了块干净的布料，任这些收割好的水稻在烈日下暴晒。
宗门内的灵植师，小书敛意都没真正弄明白，在这一个月内，除却第一天集合时有过照面外，其余时间里就没有再见过其他人。
相比之下记忆里提及最多的人还要是负责管理他们这些灵植师的总管，叫高福。
虽说如此，小书敛意本人也仅仅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在来宗门报道时，他们之间身份悬殊，小书敛意有些胆怯，不敢直视这个威严的中年男性，这里对于他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高高大大，气势强劲。
另一次则是例行视察田野之时，小书敛意鼓起勇气向他介绍自己的成果，反而得到对方的冷眼相待。
这里的他身着一身灰白色道袍，挺着个啤酒肚，油光满面，看起来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要值得注意的是，男人肩上绣着蓝白色葫芦样的纹路，花纹自肩上垂落至下半身，占据了半个人的高度，没记错的话这个葫芦应该就是丹焰宗的宗徽。
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脾气，整个两眼一拉，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书敛意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苏敛意忍不住翻白眼。
也不知是不是所有修仙者都是如此。
小音也陪她一同梳理着庞大的记忆，看到这里忍不住发问道：
“苏苏，这高福应该是修仙者吧，他压迫感看起来更像是来自灵力的影响。”
许是两次见面将小书敛意吓得够呛，相应的，记忆里那个身影越发妖魔化，若不是总体还像个胖老头，可能都认不出那个像是猪妖一般的东西还是个修仙者了。
“吓我一跳。”苏敛意心有余悸，忽觉探查小书敛意留下的记忆有点吓人，就在刚才，看到那个记忆里的高福的样貌被小书敛意扭曲成猪耳兽面时，苏敛意差点一拳给打了过去。
有点吓人，这玩意儿长得太像畸变体，若不是她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受身体本能的感染，可能就反手将这东西当做沙包，无能发泄自己的不适。
“看起来小书书很讨厌这个人，还特地将记忆里的他妖魔化，那你打算怎么样呢……”说完小音的声音时高时低，此起彼伏，听起来像是笑，又或者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只是一种假设，小书敛意之死，或许并不是一个意外。”
苏敛意自回忆中抽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脑海里浮现了先前看到的身影，将他的手肘与身体拉长，肩膀挺直，虽然有些发福，但也能看出些健康青年人的体质。
她倒是更加相信这就是这位素未谋面的高福的真身。
光看样貌看不出多少问题，更让她在意的是这个名叫高福的管理者对小书敛意的态度，是有些让她反感。
“那苏苏认为是什么原因呢？”小音顺着话问道。
苏敛意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小书敛意没有那个必要被吓死，要么就是看了不该看的被灭口，要么就是单纯被坏人盯上。”
总之，她穿来的那一天里接收的被吓死的信息颇为奇怪，她死前尚且神识混乱，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失去了意识，直觉告诉她并没有那么轻易。
“明日将计就计，我就是书敛意，倒要看看那个人究竟能把我怎么样，想起来稻子还没收好，我先收一下东西。”
说完少女就蹦跳下床，去了田里，将暴晒了一天的水稻连带着那块布搬进屋里，感受着稻谷沉淀的重量，心里也涌上一股酸涩，只是这股情绪还未来得及发散，就被强行磨灭在萌芽之中。
难得放轻松好了心情，躺在四下无人，安静得可怕的小草屋里，透过不那么严实的屋顶，隐约能看到星星。
若是从这点考虑，这个世界的星辰也与现代一样，即便是天幕下的人类面临饥饿与生存的角逐，依旧面不改色，闪闪发光。
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对这些东西的耐心，只是好歹这里的植株一切正常，不会突然冒出什么畸变体……
犹豫之中，少女已然合眼，带着不平的梦睡了过去。
次日，天幕渐明，小音的声音先鸡鸣一步喊醒了浅眠中的苏敛意，少女顶着有些凌乱的发丝，揉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下了床。
远方，只见朝霞破开云层，影照在茂密的树林之中，染上了点点橘色。
苏敛意犹豫着，环视四周，不远处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来者约莫三四人，成群结伴骑着飞鸟自山顶缓缓飞向了农场所在的方向。
苏敛意站在原地，装作小书敛意的神态，满脸讨好着望向了她，还僵硬着身体伸手示意欢迎。
小书敛意不爱说话，她也只是作了这么一幅动作，随后便低着头带着已经晒干的灵稻待在门口，没有说话。
她现在不能与小音共感，什么都得由小音转述，虽然麻烦，但是这比没有好。
高福今日穿着丹焰宗的宗门道袍，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满头黑发中却夹杂着斑驳的青丝，面相发福，挺着个啤酒肚，看得出日子过得很滋润。
少女余光瞥见几眼，整个人一怔，心想，她似乎是错怪小书敛意了。
她无法想象，一个修仙者还真能挺着个大肚子，比凡人还管不住身材。
相比之下，小书敛意空有一肚子智慧，整个人却瘦削无比。
小书敛意的记忆里，高福是筑基修士，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退居二线，如今在宗门里混了个闲差，负责的就是管理他们这些灵植师。
单纯一个闲差就能混成这样，神仙日子可见一般。
说起来当初小书敛意能进丹焰宗，也有高福的助力，只是这种帮助是在苏敛意看来不过是一种常规的人情往来，小书敛意掏空了家底，才换来了高福的点头。
如今是第一个月，他需要验收成果，好给宗门交代，渡过所谓的考核期。
高福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个药童退下，随后扯着嗓子自诩面容和善地对苏敛意道：“小书啊，当初哥哥费劲心思才让宗门放你进来，也是看在我们小书的潜力很大，这一个月的收成怎么样啊？”
苏敛意忍着不适，学着小书敛意软糯的语气接话道：“都在这里了，小书的力量有限，辜负了总管的期待……”
顺着话说下去，苏敛意只感到恶心，但是她还什么都没有，不敢轻易得罪这人，便只好忍耐下去，考虑到修士的侦查能力，甚至连手上的力道都得完美控制。
高福算是被苏敛意的回答安抚住了，心情极好地拿起小书敛意种的麦穗，看了几眼便尽数收纳进了空间戒指里，向身后的小童道：“书敛意，灵稻三均。”
话音未完又朝着苏敛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眼神四处发散着，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口头上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依然安慰苏敛意：“没事的，等到小书习惯了就好，这个月就辛苦你了。”
见少女面容带了些怯意，不敢直视他，便心满意足地骑着他的仙鹤飞往了其他地方，留下院子里的苏敛意一阵恶寒。
苏敛意硬着头皮忍受着那个人的抚摸，心里的戾气油然而生，延迟发作，待到他远去，消失无踪后看向了她放在一旁的稻穗，基本没剩几根。
还好当初晒稻谷时有些脱落的稻谷留在布上，她让小书藏在了空间里，想着后面做稻种用，不想这竟然是她的口粮……
她明明记得，她那些稻谷最起码会有四均，仅仅一眼变凭空削减了近三成，高总管好贪。
小音全程不敢作声，待到高福走后才支支吾吾开口道：“苏苏，这个修士很可能会探查到我的存在，刚才小音才没作声。”
苏敛意嗯了一声，也猜到了刚才的情况。
心里倒是庆幸自己长了点心思留了些稻种，只是如果吃灵稻，那下个收成月便没有足够的种子用于发苗，如果不使用灵稻，空间便没有足够的力量生长。
说起来还是顾此失彼的问题，却又无可奈何，苏敛意不想坐以待毙，只能暂时委屈小音，呼出小音将藏匿在空间里的种子取出来。
想了想，在草屋旁划了块地，用作育苗田，而后拿出锄头，开始自顾自地挖了起来。
随口出声问道：“那些灵稻如何？”
小音的回应很积极，像是终于吃饱了饭的小孩子一样，透露着洋溢的笑容。
“很好吃，只是灵力太少了，不太够，希望这个月能多点……”
少女摇了摇头，警告小音：“我留下来做种，你竟然拿去吃了，都忘了高福把剩余灵稻全收走了吗？这样下个月饭钱就是个问题了。”
小音一个激灵慌忙解释道：“我没有，就在苏苏的接受范围内吃了一部分，况且消失只吸走了灵力，那些稻谷脱离了灵力后与普通的大米没什么区别。”
“哦？”苏敛意挑眉。
小音如果有实体，定会对气鼓鼓地插手以表自己的抗议。
“苏苏小姐，这些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苏敛意也料到了小书的反应，嘴角上挑，面容难得浮现了一丝惬意，一个眨眼就转移了话题。
“所以你的苏苏小姐快饿死了，吃了那些灵力恢复多少了啊？能帮我识别这里的植物了吗？你看看，这里的植物与现代的不一样，我又没怎么学过，一下子可辨认不来。”
说着少女挥了挥地里新锄的杂草，很难想象，这里的杂草都能长成小灌木的高度，凭借她在现代的知识，还真的挺难识别的。
至于小书敛意，她记忆里都是些灵植的特点，这些不含灵力的杂草基本都是一个字，挖。
但按照苏敛意的种田思路，她更好奇这里的植物会不会有与现代种菜类似的互生促进生长，提高产量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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