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烫伤
她回味着,歪着脖子一面磨刀一面高歌:
“听他言吓得我心惊胆怕,背转身自埋怨呜……”
她记性不错,腔调拿捏的极好,便是词记不住也不觉得尴尬,只哼着调跳过。
“……这才是花随水水不能恋……”
木轮在顾阿谁荒腔走板的调调中,发出尖锐的声音,男人提着盒热腾腾的皂儿糕,因个高而有些憋屈的披着月色进到院子,正正好望见油灯下磨刀的顾阿谁。
她就要水泽满面,一双杏儿眼红红,眼中骇人的空洞在他眸中一点点凝聚出耀眼的神光。
莫名惹人怜惜。
男人呼吸一滞,火热的视线一路向下,落在她手中亮了不少的杀猪刀上。
顾阿谁见状丢了杀猪刀,胡乱抹了把脸,快速奔向净房,企图洗把脸冷静一下。
谁知男人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前脚进门,后脚男人就挤了进来,从身后拥住她。
“怎么哭了?”
“看见你不在家,以为我的五十两银子打水漂了。”
顾阿谁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故作冷静。
她从明月阁中把苏岐领回家不过八天,对这皮相极为优越的男人说不上喜欢,也无法依赖,却是真心希望这男人能够每天都在家等她回来。
她这一生等了太多不归人,因而格外渴望能有人会在原地等她。
苏岐是她买回家的私人物件,突然不见了,心里难免空落落的,这感觉混合着顾学成的背叛,轻而易举便摧毁了她心头高筑的壁垒。
她轻抚上男人的大手,掌心略微颤抖,男人藉着黑暗,佝着身子在她耳边说话:
“我听人说你爱吃皂儿糕,去镇上拿药膏时,等了一屉新出的皂儿糕,耽误了些时间。”
男人有些急切的解了她腰间的腰带,一点点舔舐着她脸上的泪水。
他这么重口,以前接待的恩客想必待他都不算好,正胡思乱想着,一个不察,猛地被他抵在门上,才放松的神经又快速收紧,她有些疑惑的问:
“你听谁说我爱吃皂儿糕的?”
“卖皂儿糕的。”
苏岐说话时贴着她的耳朵,嗓音低沉而又沙哑,偏生语调平平,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手底下的动作却极快,三五下将她剥了个精光。
顾阿谁被吻得迷迷糊糊的,一时竟忘了伤心,正得意着五十两花的不算是亏,忽觉苏岐停下动作,用哑得不像话的嗓音骂了句脏话,抱着她回房,打开还热着的皂儿糕让她慢慢吃。
“你去哪?”
勾起心思又被冷落,任谁也受不了,她臭着张脸,于油灯下注视着苏岐的背影。
苏岐闷声道:“烧水。”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情况一直维持到他烧好热水,扑上那张老旧的木榻。
灶是白天才搭的,烧出的水里有股泥腥味,被苏岐洗干净时,她已经很困了,迷迷糊糊的缩进被子里,见苏岐抠出一指带着荷香的药膏,才想起来她白天也给他买了。
虽说闻起来没有苏岐带回来的香,却也是她这个一家之主特意给他买的,他总不好推拒。
“用这个。”
她懒懒的从被子里伸出一截红白斑驳的胳膊,递出一只不大的盒子。
“这不是烫伤。”
素来态度寡淡的男人忽然失笑,他说完这话,就见她将脸埋进被子里,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
“做这样的事,我还是头一回听人说谢谢的。”
男人再次发出一声轻笑,上过药,老旧的木榻又一次发出难以抑制的响动。
顾阿谁是累睡过去的,睡醒时身旁早已冷了,她迎着日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腕上青青红红的痕迹,还来不及分辨心头涌起的情愫,便听见一阵响亮的敲门声。
“嫂子你起了吗?”
是顾阿宁。
顾阿谁直觉是顾学成出了什么事,忍着不适穿衣下床,直到出了门,见到从厨房出来的苏岐,才恍然间反应过来。
她成婚了,新郎不是顾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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