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有的都给你
“我以为我只是杀猪,便不会接触到那些。”
她脑子没有别人灵光,生活便也是只想简简单单的,每日出门杀猪,下地种菜,回家和苏岐温存,这样的日子很好,但她突然意识到,她美好生活的所有依仗,都是因为她会杀猪。
而顾学成轻而易举,一句话便断了她的生意。
如何能想象,一个常年读诗书的男人,背后竟也做着放利子钱的事。
而且数量不小,次数不少。
活脱脱的,俨然便是一个地痞恶霸。
而她被欺负了。
顾阿谁抱紧了苏岐的脖子,像只蜗牛一样缩成一团。
苏岐眸中露出几分冷意,手上安抚的动作愈发轻了些。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哪有能彻底规避肮脏的行当?”
“嗯,我也就是抱怨一下,我打算去学一手接生的手艺,虽说这行当没什么生意,但总比杀猪要来的受人尊敬。”
苏岐见她又打起精神来,一脸的干劲十足,安抚的动作一顿,面上有些呆涩。
“接生?”
顾阿谁就是个杀猪的,手中粗糙有力,指骨早就被她打拳给打硬了,骨架撑开了。
而接生则是需要一双小孩般柔韧的小手。
他若有所思的捏了捏她的手掌,掌心的肉虽然软,却是活脱脱的硬骨头。
“你这双手,怕是只能给母猪接生。”
这事在顾阿谁来说,是有先例的,也正是因为这事,旁人才会坐实她不干净了。
苏岐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冷不防胸膛上被人轻轻捶了一下。
他挑了挑眉,便见她叉着腰坐起,言之凿凿。
“给母猪接生怎么了?不就是臭了点。”
这年头私人养的猪大多养在厕所下边,养猪场喂猪的猪食除却新打的草,也收五谷轮回之物和泔水喂养。
确实是臭,臭到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都是不吃猪肉的。
除却女人力气小之外,这也是很少有女人做杀猪匠的根本原因之一。
“好,你想做什么都行。”
苏岐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日后的日子,只怕要愈发的不好过了,在此之前,还是得讨点福利的好。
这般一想,他便意动的不行,低头衔着一缕发,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顾阿谁:“……”
她总觉得跟苏岐说话,要先捂住眼睛,不然她总觉得他说的话里,难免要带了几分颜色。
半晌后,顾阿谁手脚发软的下榻,一言难尽的看了眼断成两节的木板。
“我晚点修一下。”
苏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一把将她抱起,往净房而去。
“不用,正好我今天没事,去镇上买张大的。”
洗漱过后,顾阿谁送走苏岐,在家歇了会儿,便去镇上买木榻,她在木工师傅家里边看了一圈,最后没再买木榻,只是挑了张宽阔的木床。
在大户人家家中,床才是用来睡觉的,榻只是小憩时偶然躺躺,或是独居之人用,毕竟榻的规格要比床小上许多。
买好东西,她托牛车将床运回村里,正正好见着提着数只素白的灯笼,同样要回村的顾学成,两人坐在牛车之上,各自目不斜视,一时难免有些尴尬。
“没了活计还串缀你乱花钱。”
顾学成坐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他一直拿余光偷偷的打量她,几日不见,她似乎更好看了些,一张唇红红的,皮肤白的细腻,让人很是意动。
只是她的眉眼含情,却不是因他而起。
顾学成握住袖子里颤抖的右手,见她不看他,摇着头笑了笑。
“俗话说,家有贤妻,夫不招祸事,这话用在女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顾阿谁本不想搭理他,听见他这么说,冷冷的道:
“我如今失了活计,不也是拜你所赐?”
顾学成又笑了,像是在炫耀一般。
“只要你跟他和离,我有的都给你。”
“你烦不烦?”
顾阿谁本就想把顾学成打一顿,听他又提要她和离的事,下意识一拍床腿,旋即扯动着肩上的伤口,倒吸了口凉气。
顾学成见状,紧张的伸出右手扶住她,瞥见她脖颈后的红痕,面上又是一黑,撤了手,看也不看软倒在车上装死的顾阿谁。
牛车到了顾家村,顾学成先提了灯笼下地。
见车夫喊了她半晌,她也没动弹,那车夫欺身上前,忙呵斥出声。
“滚!”
他一把掀开那见色起意的车夫,皱着眉将顾阿谁抱下牛车,冷冷的看了那车夫一眼。
车夫是黄梁县本地人,自然是识得顾阿谁和顾学成的,知道他们曾有婚约,后来顾学成高攀上了朱县令家,便弃了顾阿谁。
这女杀猪匠也不甘示弱,一转身便在明月阁花大价钱买了个男倌。
左不过便是那么个事,顾阿谁生的不丑,垂涎她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这女人性格冷,动不动就摸刀,没什么人有这个贼胆。
今日好不容易捡到个昏迷的顾阿谁,本以为是要占到便宜,不成想顾学成却去而复返。
车夫皱了皱眉,随后谄媚一笑。
在顾家村大多数村民眼中,顾学成就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书生,没有田没有地的,过去五年里几乎就是靠着顾阿谁度日的小白脸。
但他却是清楚的,这十里八乡大凡是做生意的,混饭吃的,都要买顾学成几分面子,他也不例外。
顾学成一摆明自己的态度,车夫便悻悻卸了木床在路上,赶着牛车走了,待走得远了,才低骂了一句人面兽心。
顾阿谁不重,但他中毒几日,身体略虚,抱着她走了几步,便是一身汗。
等走到顾阿谁家门前时,右手已经开始哆嗦起来,他敲了敲门,没听见有人应门,颤抖着手伸进她怀中,分明不过是取个钥匙,他却忍不住红了脸。
他暗骂了一声没出息,也不管丢在路上的灯笼和木床,开了门,扶着她进门。
一只脚踏进她家时,顾学成竟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轻车熟路的将她抱进房间,见到那张木板断了一截的木榻,眉宇间又忍不住多了几分黯然。
将她放到圈椅上,胳膊和脑袋顺势歪在木桌上。
顾阿谁是个警惕的人,往日里入睡时,旁人稍微脚步重一点她都会醒过来。
他从小和她一道长大,自然知道的清楚明白,他这么折腾半晌,她却一直没睁眼……
因着怕她突然奋起打人,顾学成换了个方位,小心翼翼的探手拭了拭她光洁的额头,觉出她在发热,忍不住低骂了一声,也不知是在骂谁,骂完后去拧了毛巾给她敷上。
忙完这一切,顾学成见自己身上的衣衫满是褶子,便坐到她对面一点点捋平衣衫,扶了扶头顶的发冠。
将顾阿谁送回家,他早该走了,可这一双脚却跟定在地上了一般。
舍不得走。
他已经很久没来她家了,自从去年得知了黄员外便是十年前举办鎏金宴的官员之后,便总是她去找他。
或许长久的主动得不到回应,难免会让人觉得疲惫。
所以他要和她退婚,她也欣然接受。
想到这里,顾学成颤着手扶稳了她的胳膊,慢慢凑近了她,将一颗热心奉上,将一张薄唇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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