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该回家了
在他还洁身自好时，也曾与她有过几次肌肤相亲，觉得快慰时又忍不住怨怼的想，她怎么能留宿除他以外的男人。
他们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却不甘心于此。
她是个村妇，是个杀猪的，他来自盛京城，有着高贵血统，他要往上爬，她出身不好，性子不好，于他没有助力。
是他前行的绊脚石，拦路虎。
可分开越久，他便越想她，他总觉得他和她还有可能，觉得断了她的生计，污了她的名声，她就会哭着求他，会甩了那个男倌甘心做他的妾……
但很显然，这一切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让顾七去打听苏岐的事，可除却知道他来自明月阁，是阿谁花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男倌之外，再无其他，他想让苏岐嫌弃她……
似乎也是失败了。
都是男人，为什么苏岐就能不介意？
就因为他曾经有过无数的过去，所以一点也不介意她那样吗？
顾学成失魂落魄的抱着灯笼，转身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
水沟里的淤泥有阵子没有淘了，里边散发着阵阵泥腥味，他是不爱闻这些的。
以前阿谁也勤快，会在闲暇时分将水沟里的泥沙淘了去地里堆肥，这阵子大概是被他弄得有些手忙脚乱，顾不得家门前的这一点小事了吧？
顾学成自嘲一笑，望着道路两旁的灯火不说话。
顾阿谁是个很少将自己的诉求告知于旁人的人，她不期待那些，更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比村里很多人都实在。
也正是因为太实在了，才会给他一种一直会在原地等着他的错觉。
夜色渐渐凉了，灯笼里的蜡烛燃到尽头，也暗淡了下去。
苏岐吃过饭，很快便睡着了。
顾阿谁想起进门前看见顾学成在跟邻居说着什么，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瞧着窗外光线一暗，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推门去看。
门外黑洞洞的，带着几分清寒，眼前只剩一个不大清晰的轮廓，但她还是认出了顾学成。
“你在我家外面坐着做什么？”
顾阿谁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衫，手指按在院门上，明知苏岐不可能看见，还是有些心虚的回身看了一眼卧室。
顾学成没说话，只是抱着灯笼垂头坐着。
她家门前的阶梯不算宽，正好能容下两人并肩坐着，从前的夏夜里，顾学成偶尔会仔仔细细的打扫了阶梯，指引着她认天上的星象，他时常会与她讲起织女牛郎的故事。
或许读书人大多都是浪漫主义，认为人家一年一见是有惨烈。
可在她看来，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家天天在天上见面，实在是比她常见的人间离别要幸运的多，什么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不过是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吃多了没事干的无病呻吟。
她曾这样与他说过一回，被他伸手捏了捏脸。
想到从前，顾阿谁眼中柔和了些，一步出门，站在门外拿鞋尖轻碰了他的后背一下：
“你该回家了。”
这样从小到大养成的亲昵举措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改过来的，碰完阿谁愣了愣，讪讪收脚。
夜色之中蝉鸣鸟叫不断，唯独没有顾学成的说话声，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
好一会儿，顾学成才哑声喊她：
“阿谁。”
“嗯。”
他的声音里夹带着明显的沙哑，显然是情绪有些低落。
顾阿谁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但他却长久无言。
“你这是做什么呢？退婚的是你，害我丢了生计的是你，如今又跑来我门前坐着。”
顾阿谁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打算，暗地里替他了算日子。
不出十天，顾学成便要成婚了，顾学成家里边好歹也曾是大户人家，这若是搁在注重体面的人家家中，早便开始操持了，可顾学成这个准新郎，却大半夜的坐在她家门口发呆。
她放不下过去的那五年，但她总会慢慢放下的。
这并不代表她会容忍顾学成这样坐在她家门前，苏岐大度，但并不代表他不介怀，尤其是她跟他从前还有那样一层关系。
比起过去式的顾学成，她更看重她的五十两银子，她想劝顾学成回家，不要在这里坐着，虽说是半夜，村子里却也是有不少的赌鬼酒鬼的，若是叫旁人看了去……
“对不住。”
顾学成捧着灯笼，这般说着，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衣上的褶子。
“我听人说了，你从村长那找到一份杀鱼的活……我以为你会来求我的。”
他说这话时，心情复杂。
他一直知道顾阿谁虽说既没文化又没钱，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傲气，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
可她对他冷冰冰的，他没有办法。
“我说过的，只要你和他和离，我有的都给你。”
顾学成捏紧了自己忽然颤抖的右手，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
“我有的都给你。”
“阿谁，你应该知道的，你跟着我，以后就不用再出去杀猪了，更何况，你要从黄胜明那里找东西，我能……”
想到自己手里握着黄胜明的命脉，顾学成又硬气起来。
他知道顾阿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但只是软言相求，她未必会听，有时还需要一点点的胁迫，他算盘打的不错，然而话未说完，便听身后发出哐当一声。
下弦月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悄悄窥视着这荒村一隅，本该进入梦乡的男人不知何时醒了，冲出院门一脚将坐在阶梯上的顾学成踢开。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顾阿谁反应过来，上前拉住苏岐时，顾学成已经挨了实打实的几拳，人在地上滚了两圈，碾坏了怀中纸扎的灯笼。
他趁着顾阿谁拉开苏岐的空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眸色冰冷的盯着只穿了身中衣的苏岐。
这男人于月下长发飘飘，愈发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偏生眸中含火，被顾阿谁扯着，极度愤怒的瞪着他。
“好端端的，你干什么？”
顾阿谁有点懵，她一直觉得苏岐是个好脾气的，好欺负的，可她这会儿见着一言不发的苏岐，却有些望而生畏。
“阿谁，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从吃饭前，他便注意到院外有光，直到入睡才暗下来，然而没过多久，阿谁便下床了。
他本是没放在心上的，只当她是起夜了，谁知他躺了一会儿，便听见暮轮滑过石轨的声音，阿谁开了院门在跟什么人说话。
他对阿谁是放心的，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实心眼，尤其是她的前未婚夫顾学成。
这人他见过几回，也从村长口中知道一二关于他的事迹，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于他而言，顾学成只是只蚂蚱，而阿谁……
苏岐眯着眼，于黑夜中静静的看着阿谁扯住他胳膊的手，只觉得心头有邪火在烧。
然而他眸中的寒气，却都化作了满腔的酸楚与委屈，他还不及说些什么，那边厢顾学成已经忍着痛一拳打来。
顾学成最近身体状况一直不大好，一拳打在苏岐身上，实则不痛不痒，可苏岐还是莫名的觉出几分屈辱，冷着脸甩开顾阿谁拉着他的手，一把提起胆敢冒犯他的顾学成，就和顾学成扭打在一起。
说是扭打，不过是顾学成单方面的被打罢了，他只当苏岐是个靠皮相吃饭的男倌，谁知道出手一拳就能撂倒他，他受了几拳，有些口齿不清的揪住苏岐的衣袖。
“你找死。”
https://www.biqivge.cc/book/94878190/11557245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