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银杏落叶飘荡的十一月很快来临，演义秋冬的生命故事。
申城中学一年一度的“十佳歌手”歌唱比赛也在这一月末举行。
报名在十三号开始。
程安说她的歌声堪称“天籁之音”，如百灵鸟般婉转悠扬。
在报名开始前多次劝她参加，毕竟再怎么说一等奖的奖励也有一千块的奖学金。
戚瑜倒觉得这么说有些夸大其词了。
“天籁之音算不上，再说了我都是随便唱唱的，要是真到了比赛可能还会出糗。”
程安见多次劝说无果，也就放弃了。
不过说实话，她是真的很想听戚瑜唱歌。
高二开始没有音乐课，戚瑜也很少在她面前唱歌，可以说是几乎听不到。
周五午休。
“戚瑜，有人找。”
顺着同学的目光望去，冷暖站在班级门口朝她挥了挥手。
戚瑜立马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和冷暖说生不生，说熟不熟，两人在学校几乎是无交流的状态。
戚瑜问：“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嘛？”
冷暖低眼抿了抿唇，有些扭捏，大概率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戚瑜歪了歪头，余光瞥见她手里紧攥着的纸。
她抬手拿过，看了一眼。
纸张是“十佳歌手”歌唱比赛的报名海报，海报上的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
戚瑜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屏息凝神：“你想参加？”
冷暖点头，但咬着唇依旧没有说话。
戚瑜低眼，仔细看了一遍海报。
注意到一等奖的奖金时，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冷暖来找她的真正原因。
主办方是不会同意她上场只是弹钢琴的。
如果想拿到一等奖，就必须强强联手。
她们两人之前艺术节合作过一次，结果可想而知的好。
可戚瑜不明白，学校里的艺术生这么多，那么多会唱歌的好苗子，冷暖怎么偏偏找她。
戚瑜抬起眼皮，音色微弱：“为什么是我？”
冷暖抬头，撞上了她那清澈又明亮的双眸。
她低眸，没做多解释：“我只相信你。”
时间的沙漏倒转，戚瑜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很久之前，想起她对少年说的那句话。
周围的空气安静片刻。
半晌，戚瑜微弱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
冷暖抬头的那一瞬，四目相对。
那一刻，戚瑜好像看见了她眸中闪过一束光。
她激动地握住戚瑜的手，语气也是掩盖不住的高兴。
莞尔一笑：“那说好了！我过会儿就去提交报名表，你不许反悔哦！”
见她高兴，戚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承诺：“不反悔，我向来说到做到。”
那天中午的阳光如音符一样流动，温馨照亮了冷暖生命中的第一束光。
—
程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将书本举起挡住自己的脸，面容又惊又喜：“小鱼鱼你不是和我说不参加的嘛？”
戚瑜依旧一脸镇定地写着卷子，垂着眸：“这个嘛……就是突然想参加了，”她突然想到什么，偏头看向程安，神情中都充满了抱歉，“安安，你不会怪我之前拒绝你吧。”
程安愣了一秒，很快恢复到原来大大咧咧的神情：“怎么会！小鱼鱼你参加比赛就是造福听众，而且我只要能听到你唱歌就会开心。再说了你参不参加比赛都是你自己的意愿，最重要的是你开心。”
戚瑜用了一会儿消化了一下她的这一大段话话。
两人相视，无声笑了。
歌唱比赛初赛在下周五放学于校音乐教室举行。
冷暖约了戚瑜周六来她家里选歌练习。
戚瑜翻着钢琴上的各种大奏鸣曲的谱子，不经感慨道：“我知道你弹钢琴很厉害，但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冷暖将客厅一处整理出来。
“我也是从小开始学了很长时间的，”她坐到钢琴旁，“怎么样，选好了吗？”
戚瑜捏了捏下巴，弯唇笑道：“嗯！选好了。”
交错的黑白键振动传出美妙的琴声，恬静声响彻从凤鸣朝阳至落日熔金。
初赛那天来的很快。
报名参加比赛的人有很多，都是高一和高二的。
初赛的比赛顺序由抽签决定，戚瑜手气好抽到了第五组，很快就到了她们。
两人相望一眼，冷暖背过她坐到椅子上，抬手掀开琴盖，吸了口气。
琴声徐徐而起，充盈着整间教室。
/害怕你知道/
/不愿再醒来的梦岛/
/看到你已经安好/
/被遗忘的孤鸟/
/还在迷途中央/
/靠着自己固执寻找/
/试着想起海边/
/做的那些记号/
/和下一个温暖归巢/
……
歌声拖的很长很长，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一曲毕，教室内响起一阵接一阵不停息的掌声。
当晚她们就进入到了通过初赛的名单里，轻而易举地进入到复赛。
入围决赛的那天，戚瑜才把这件事告诉曲千千。
曲千千就是一整个不敢相信，她压根没想到一直以来都视学习为重的戚瑜同学会去报名这种歌唱比赛。
曲千千：【小七，我还是好奇，你怎么会去报名歌唱比赛啊】
戚瑜言简意赅：【受人所托】
戚瑜：【千千，你下周六有空吗，有空的话记得要来现场看我】
不是询问，是命令的语气。
曲千千无奈笑了：【戚小七的高光时刻，我怎么可能不来？】
—
秋季赛败者组决赛在下周六举行，和“十佳歌手”歌唱比赛是同一天，pursedream对阵cks，争夺最后的一张总决赛的门票。
碍于入围总决赛，戚瑜不得不放弃半决赛的观赛。
green：“现在是比赛的第五局，目前cks以三比二的比分领先pursedream进入赛点局。”
闻海盯着有限的英雄池，许久不吭声。
“再试一次……”唐宋之握拳，低头，“再试一次，这次我一定可以……”
许知恒并不认同这个体系，他认为在章妄川面前打射核四保一体系简直是白给。
但闻海沉思片刻，却点头默许了。
许知恒瞥向他的眸色一暗，眉头微蹙，目光中闪过一丝迷离却又瞬间散去。
陆淮川抿唇，语气沉重：“幸运之神不会刻意站在哪一边的，我们没有机会了。”
许知恒垂眼：“我不信神，我只信我们。”
闻海似乎有些拿不准注意。
片刻，他仍然点头：“锁了吧。”
green：“第五局，是cks拿下赛点还是pursedream乘胜追击。”
许知恒刷完第一圈野后配合中辅直接抓下，拿下边路一血为唐宋之争取到了优势与安全发育时间。
而唐宋之则负责掌控全图视野，为团队提供敌方位置信息的同时也确保自己安全。
狼狗体系中上路的压力不言而喻，所以他们只能尽可能的清线守塔延缓对面进攻节奏。
十分钟左右，野区经济斜倾至唐宋之。
唐宋之点开装备栏预购：“我三件核心成型了。”
宋祁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眸中泛光：“可以上高地！”
“保护好小唐，”许知恒眼神坚定，“可以一波。”
三杀，结束比赛。
但即使pursedream追平比分，他们也丝毫不敢懈怠，离总决赛仅一步之遥，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另一边，“十佳歌手”总决赛在东方体育中心举行。
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戚瑜和冷暖抽到了第六组，她们这组结束之后只有四组，大约八点半左右就可以结束比赛。
曲千千依靠强硬的背景成功坐在视角及灯光最完美的位置录下了全程。
她认真又仔细看了一遍视频，简直是一清二楚。
曲千千：【哥，帮个忙呗？】
曲柏：【说吧，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嗯？】
她看着灯光映澈下笑颜逐开的少女，不禁笑道：“这次可不是什么坏主意。”
输入，点击，发送，事成。
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事，她都一一替她完成。
那晚，冷暖如愿拿到第一名，而pursedream遗憾止步2019kpl秋季赛半决赛。
电子竞技的赛场上发生过很多奇迹，可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是被庇佑的那群人。
北京的秋天，总是寒冷的。
“算了，下次再打回来。”段章铭开口打破了屋内宁静而又沉重的气氛。
“是啊，”闻海起身，“这才一年。”
“这不还有冬冠吗？”
“就是嘛，我们大家今天手感都不太好是吧！”
众人齐齐点头，可许知恒心里却没好受半分。
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去下路单带，那局根本不会输，归根结底是他拖累了他们，不止一次。
“……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
宋祁背起包：“小诺诺，一次的失误代表不了什么的，要真说失误，你看我今天这几局比赛kda有多烂。”
（k/d/a指的是一局当中的“k头数量/阵亡次数/助攻”）
林琳起身整理起桌上凌乱的资料，如实说道：“和你没关系，今天的每一局大家都有问题，回去好好复盘就是。”
他失魂般点头，也不知听见了没有。
闻海：“走吧，回酒店了。”
陆淮川久违地帮他拿包，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自责了，输了大家都有责任，前两局都怪我们下路崩了才导致你野区被入的。”
走了几步，许知恒突然停下脚步，拿过陆淮川拎着的背包，硬是扯出一个笑容：“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吹吹风。”
宋祁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这么晚你去哪儿吹风？”
“去哪儿都行，”许知恒背上背包，想到什么，离开的脚步停了停，“放心，不会想不开的。”
宋祁想跟他一起去，却被段章铭拦住了。
段章铭看向他摇了摇头，示意给他留点空间。
明明说是吹风，怎么就到出租车上了，他也不知道。
司机：“去哪儿啊小伙子？”
许知恒望着窗外，脑袋里空荡荡的：“师傅，打表计时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望了他一眼，现在的年轻人视力这么不好吗？
司机开口：“小伙子，我这是出租车。”
他轻应一声，“那行，您去哪儿都行。”
司机已经见怪不怪，轻叹一口气。
又一个失恋的小伙子啊。
司机转了转方向盘：“年轻人啊还是不要把爱情看得太重，生活最重要。”
许知恒知道他是好心，可他的确误会了，但还是礼貌回复：“是是。”
比赛开始后他就没看过手机，可想而知微信上发来的消息数不胜数。
有父母的、朋友的，甚至还有宋祁的群聊轰炸。
他现在没有精力回复，看过一条就算回过。
突然，手机横幅闪过一条信息的来信，他习惯性点进去，以为是什么垃圾信息，没想到是10086。
他左滑，看到一条陌生的手机号发来的信息，是一段视频。
他拧眉，本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但看到来者附文【我是曲柏妹妹】时，他带着无趣味点开视频，又乐以忘忧般保存到相册。
视频总时长五分零三秒，而视频中正是他从未见过的，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戚瑜。
视频中的少女穿搭和同台演奏钢琴的女生截然不同。
女生一袭蓝裙坐在钢琴前，在那缕灯光的照映下，仿佛是聚众的焦点。
而她却是蓝色高腰毛衣配阔腿裤，身披蓝白围边的队服，左胸前是pursedream的队标。
就像歌词般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的荣耀划破漆黑的夜晚，照耀一生，闪亮不熄到万代。
她一直看到的都是在赛场上闪闪发光的他，可他却从未见过她耀眼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个毫无征兆出现在他眼中的视频，
他真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知道，
她的才华横溢、她的鸾翔凤集。
聊天框中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是发过去一句：【谢谢】
他回完信息后，上边又弹出了一条微信的横幅，许知恒瞥了一眼，看到备注时，他愣了一下。
戚瑜：【对不起今晚有事没来得及看比赛，陆知礼告诉我你们输了】
戚瑜：【我看到微博了，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许知恒是真的没看到前面她发的消息，他刚想回复，戚瑜的消息又弹了过来。
戚瑜：【许知恒，回个消息好吗。】
他很快回复：【对不起，我刚刚没看手机】
戚瑜：【所以你没回俱乐部是吗？】
见对方没有回复，戚瑜就当他默认了：【那我来找你好不好？我现在在场馆门口】
许知恒觉得她简直是疯了，原本温柔的眼瞬间暗了下去，就连发出去的字也是冷冰冰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怒火爆发。
许知恒：：【你说现在在哪儿？】
她顿了顿，约莫三十秒回复道：【东方体育中心，刚结束】
还好，没特别疯。
许知恒扣字：【门口等我】
他开口：“师傅，去东方体育中心。”
“诶这不巧了，我这方向就是往那儿去的，”司机一脸骄傲地说，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
十五分钟，夜晚的十五分钟，十一月末的十五分钟。
他没再多想，点开聊天框编辑：【我到了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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