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过渡
顾时悟挑了挑眉，算是承认自己在嘲讽她。
张呈溪无语，但是她想到回忆里的自己，也不敢说顾时悟有错，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嘲讽就嘲讽吧，你高兴就好。”
顾时悟并不是以欺负她为乐，但是她心情的确舒畅了不少:“反正你梦里看到的那些，是我传给你的‘我的记忆’，并不是你的记忆。”
张呈溪想了想梦境中的情况，问道:“所以我才无法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
顾时悟点头:“嗯。”
张呈溪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我最后看到的贺常……她，也是你记忆中出现过的吗？”
“贺常？”顾时悟思考了一下，“我并没有传给你与贺常有关的记忆，你要是梦到了她，那应该就只是梦吧？”
张呈溪松了口气:“不是真的就好。”
“但是！”
顾时悟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张呈溪的心也随她提了起来。
“但是什么？”
“也有可能是真的。”
“啊？”张呈溪一愣，抓紧了被子，“你别吓我……”
顾时悟神情严肃:“也许你的记忆已经开始恢复了。我昨天白天来这见你和贺常的时候，就已经把你们记忆的封印解开了。所以按理说，你们的记忆应该已经开始恢复了。”
张呈溪把被子抓得更紧了，她咽了下口水:“已经开始了？”
“是啊，但是恢复的时间和记忆片段的先后顺序……”
顾时悟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也控制不了啊。”
张呈溪瞪大眼睛:“哈啊？”
她一掀被子，光着脚跑到了顾时悟身前，抓着她的袖子使劲摇晃:“不是，您这说的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还有，为什么记忆片段还有先后顺序啊？”
顾时悟摸了摸下巴:“啊，这些都是因为业务不熟。我会的异能大多都是打架用的，这些记忆和思维什么的，我都是现在才开始学的。”
“不是，你只会打架吗？打架和控制心灵，不是控制心灵更厉害吗？”
“控制心灵是厉害，但是那些都是禁术。”顾时悟表情严肃，“如果我能随便更改你的记忆，你还觉得自己现在很安全吗？”
张呈溪弱弱说道:“当然不会！但是你已经改过我的记忆了，而且还拿我来做实验……”
顾时悟对“做实验”还是有一点点愧疚的。
她想了想，说道:“行吧。你的记忆，我保证它们能照时间顺序恢复。但是，它们恢复的时间……”
张呈溪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她道:“那个时间就顺其自然吧。”
顾时悟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张呈溪看出她要走，连忙跟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等等等等！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
顾时悟扫了眼她的手，张呈溪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碰她，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顾时悟这才抬了抬下巴说道:“问吧。”
张呈溪便问了:“我梦里听到的那些关于安娴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具体发生过什么？她是死了吗？是怎么死的？重生又是什么？还有那啥录？”
顾时悟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半晌抬起头眼神认真地与张呈溪对视。
“自己想。”
张呈溪满怀期待地竖耳倾听，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
她顿时被气得跳脚，怒骂道:“我特么！！你就跟我说这个？！”
顾时悟强忍着笑意快速地逃走了，徒留没穿鞋的张呈溪一人站在大门边口吐芬芳。
此时天已经亮堂了许多，看钟表上的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小区里不断有人从她门口经过，张呈溪不想继续丢人下去，只能忍着怒火关上了门。
但是她一转身又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贺常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此刻她正站在厨房那边凝视着张呈溪。
两人对视，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默契地同时望向了别处。
张呈溪觉得贺常肯定听到了她骂顾时悟的话，虽然也没有什么难听的，但她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我刚刚，额，只是在和悟总闹着玩。我平时还是很有礼貌的。”
贺常低着头在水池边洗碗，她淡淡地说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
张呈溪松了口气，但是她又发现，贺常洗的碗正是她昨天吃完晚饭后没洗的……
张呈溪感觉自己已经丢了大人了！
她小步挪到厨房里，欲盖弥彰地对贺常说道:“我，昨天是急着去找你，所以才忘了洗碗。并不是，并不是每天都不洗的……”
贺常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张呈溪说的是否可信。
她的沉默弄得张呈溪愈发尴尬。
其实也是因为她发现自己这解释太不靠谱了。
她去贺常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那时候她早就吃完晚饭了。她还说自己是“急着”，这是急了几个小时啊……
但是贺常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表示她相信张呈溪所说的。
张呈溪干笑了两声，她咬着唇不好意思道:“换我来洗吧？”
贺常摇了摇头，她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地上，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还是先去穿鞋吧？”
张呈溪下意识顺着她的手看了看自己的脚……
“……好。”
她欲哭无泪地回到了自己房里穿鞋，又顺带着把自己身上的珊瑚绒睡衣换了，毕竟她这“小黄鸭”穿给别人看，还是太幼稚了……
张呈溪整理好自己再下楼，贺常已经开锅起灶准备早餐了。
她见张呈溪下来便问她:“你早上吃什么？是水饺还是水面？”
张呈溪无所谓:“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就吃面吧。”
“好。”
做面条并不需要帮忙，张呈溪不敢在厨房里占地方，便默默地坐到了餐桌边等贺常。
因为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张呈溪从这边也可以看到贺常。
虽然只能看到她的后背，张呈溪还是有些失神。
说实话，她曾经也想象过这样的画面。
那时，她和贺常还没有很大的矛盾，两人也还年轻。张呈溪幻想有朝一日同性恋婚姻合法，她就能和贺常名正言顺组成一个家庭。
她们可以像寻常夫妻一样，过着平淡却充满生活气息的日子。贺常做饭她洗碗，贺常拖地她擦桌子……
等到两人年满三十五岁，她们就可以一起去领养一个孩子，到时候就可以像寻常的一家三口。
她们养大的孩子虽然没有父亲，但是有两个母亲，可以得到双倍的母爱。
而且张呈溪家里有钱，她一定会给孩子买最好的东西，绝不会让孩子像贺常小时候一样受别人欺负。
不过幻想终归只是幻想，生活一直是真实而残酷的。
张呈溪不敢说如果没有安娴，她就能和贺常一直相爱下去。
七年之痒是相爱之人总会经历的一道坎，她们也不能免俗。
张呈溪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至少她们如今都算安好，她还能和贺常同住一个屋檐下。
但……
这种现状应该维持不了多久吧？
张呈溪悲哀地想。
贺常会知道所有的真相，然后把所有的错误归结到她身上，最后离开……
当然，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
可能贺常只会恨除她以外的安娴、赵航风等人，她可能会顾及自己对她的帮助而原谅自己……
张呈溪这样想着，却把自己的目光从贺常身上移开了。
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垂着头闭着眼，狠狠咬了咬牙。
因为她心里清楚，其实，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她们会分手不就能证明吗？
那时候的贺常就把自己经历的所有坏事，都归罪到了张呈溪身上。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无法对付安娴。
而她昨日才说过“自己无能为力”，张呈溪不能不将这句话理解为“我无法对付杜舰泽”。
因此，她才更加担心，贺常会如十年前一样把所有错归给她。
虽然张呈溪已经不再是与她有亲密关系的人，但是她认为贺常一定很清楚——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会对她好的。
所以哪怕她再怎么伤害自己，自己也不会离开她，更不会对她打击报复。
她既可以找到发泄口，又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这不比得罪杜赵两家好吗？
哪怕最后心里会对张呈溪有那么一点愧疚，可是一回生二回熟，那一点愧疚难道还能比她这十年来的多吗？
张呈溪越想越坚信自己的想法。
好像在她的心里的贺常，已经是一个会为了自保而伤害别人的人。
可……
难道不是吗？
十年前的她，不就是为了自己心安，伤害了张呈溪吗？
为什么自己对她没有丝毫怨恨，反而还对她深爱不已呢？
张呈溪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从前，她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想法。
好像从前的她一直都很平静地接受了贺常对她的伤害，并且还毫无怨言。
是因为她太爱贺常了，所以才会有这种舔狗一样的行为吗？
还是因为她纯纯就是一个受虐狂？
不……
并不是。
张呈溪蓦地睁眼，眼神惊讶又坚定。
她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一段记忆。
那是十年前，贺常怒骂悟总那一天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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