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
六皇子寝殿,唐娇娇先前便是在此醒来。
灵气消耗过度的她也不知去哪,索性还回到这里。
她睡得并不踏实,睡梦中,反复浮现,初至这个世界的场景。
悬崖之上,模糊人影,一只戴着绿宝石戒指的细腻手掌,将她推落悬崖。
耳边萦绕不断地那句“唐家人都该死,都该死…”,犹如梦魇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惊坐而起,暗夜的风雨吹进窗户,灯火将熄,昏暗物影摇漾在眼前。
已入夜了吗?手足微凉,她不禁裹紧了被子,还是捂不暖。
“醒了?”夏书璟将灯掌亮,点上火盆,她才感觉好些。
看着夏书璟娴熟的动作,她问:“你的眼睛?”
“模糊,但可视物。”
“嗯,我的灵气不够,要分次治疗。”她大概懂了,夏书璟现在的视力相当于高度近视视力。
“无妨,”夏书璟略作犹豫,“先前,抱歉。”
她语气平淡:“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三日之后我再来。”
“你若不来,诊金可就没了。”
“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她拉开房门,看了一眼门外错愕的夏伯,轻点脚尖,飞上房顶,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夏伯上前:“殿下,怎不留下唐姑娘?”
“夏伯,烦请你走一趟,护她回府。”夏书璟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夏伯躬身:“殿下之请,定不辱命。”
夜晚的细雨,总是无奈地穿梭于红尘陌之间,唐娇娇静静的行走在这几日走过最多的街道。
不远处,已经打烊的客栈外飘荡的酒旗,伴随着风铃,哗哗作响。
她已有些时日没有逛过集市,近日总是昼伏夜出。
恍惚间,似是看到,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雨下大了,硕大的雨滴,滑过满弓上的箭矢前端,分割成更小的,落在青石路上。
充斥着杀气的箭矢,撕碎了雨幕,也撕碎了她的思绪。
下意识间施展轻功鬼影迷踪,她侧身躲过,箭矢插入身后的木门上。
拔箭,循来路投掷,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箭矢准确没入偷袭者的咽喉。
刷刷刷,周围房顶上冒出更多手持弓箭的黑衣杀手。
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箭矢如雨而下。
她施展着鬼影迷踪,穿梭在箭雨缝隙间,仍不免险象环生,右肩肩头被箭矢划过,渗出的鲜血浸湿了衣裳。
就在隐在暗处的夏伯忍不住要出手之际,场中的唐娇娇不再只躲不攻。
她双脚踩地,旋身而起,人在空中,双手不停打出钱镖,犹如绽放的带刺玫瑰。
满天花雨,唐门最精妙的暗器手法。
身处生死之际的她终于有所领悟,准确讲,目前仅仅是雏形,但足以解决眼前危机。
落地的她,瞟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看向夏伯隐藏之处,声音清冷:“出来。”
夏伯正暗自惊于她的杀伐果断和身手,一枚钱镖已直冲面门而去。
“慢来慢来,唐丫头,是老夫。”夏伯拂动袍袖,钱镖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夏伯?”她看到眼熟的白发白须,瞬间放松了警惕,眼角微弯,“怎么是您?我不知道,刚刚…”
“无妨,”看着前一刻犹如冷酷杀手,后一刻便是邻家少女的她,夏伯摆了摆手,“殿下放心不下,差老夫跟来看看。”
“那您?都看到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并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他人发现。
夏伯点了点头,看着少女流血的肩头,抛过去一个药瓶:“上好的金疮药,女孩子留疤就不好看了。”
“谢谢夏伯。”她接过药瓶,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停,打住,要谢谢殿下便是。这里的事情,我肯定会如实上报殿下的。”
小心思被识破,她扁了扁嘴:“那这里…”
“走吧走吧,老夫来收拾。”夏伯挥动袍袖,开始赶人。
“好嘞,夏伯回见,”她巴不得赶紧走,三两步便消失了踪影,空中飘落一句话,“夏伯,原来你喜欢制药。”
夏伯愕然,想到先前给到少女的灵气恢复药物,不禁莞尔,有趣的丫头,一点儿不似她那古板的爹。
先离开的唐娇娇并不知道,和蔼可亲的夏伯,在她走后,拿出盛着某种粉末的药瓶,挨个撒在杀手尸体上,尸体和衣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夏伯将地上的各式武器收拾干净,悄然离去。
雨声越来越大,无情流水将血迹冲刷的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出此处发生过什么。
返回后的夏伯,将事情原委告知夏书璟。
他转动手中箭矢:“看样子,这次他们小心了很多。”
“没错,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夏伯拿过普通箭矢轻易折断,而从杀手处缴获的箭矢则要费些力气。
他接过断矢,看了一眼断面,随手扔到桌上:“还是军中的工艺,还是精锐的杀手,足以表明对方的身份。”
“默影阁”夏伯听到这个名字也是颇感头疼,“殿下猜到会有杀手,才让老奴跟去?”
他并未回答,而是说:“多派些暗卫,盯住烟雨楼,那里就算与默影阁无关,也可能是这帮杀手的落脚点或者联络点。”
“是。”
“唐娇娇她怎么样?”提到她,他的语气莫名有些紧张。
“唐丫头?很厉害,也很有趣,比唐战那个老古板抢多了。”夏伯不吝赞美之词,顺带要损一下唐战。
他起身掸了掸衣服的褶皱:“既然无事,早些休息。”
另一边,偷偷溜进将军府、路过爹娘卧室门口的唐娇娇,听到屋中响起的喷嚏声,忙蹑手蹑脚跑开。
回到闺房的她,拿出夏伯所赠之药,涂在伤口处。
温热的感觉传来,她眉头舒展,果真好用。
换下污秽衣物的她,躺在床上,准备美美睡上一觉。
不曾想,这一觉,依旧不踏实。
在梦中,那只戴着绿宝石戒指的细腻手掌,反复将她推落悬崖。
手掌主人的面容,从最初的模糊,到模棱两可,那似乎是个女人。
“唐娇娇,唐娇娇”
如鬼魅幽灵般的声音,低语像一曲深渊的乐章,呢喃在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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