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猫的疯狂世界

视网膜接受电磁波，在大脑中合成图像，然后成为人类双眼中看到的东西。

        人类对世界的认知主要来源于视觉，红的、蓝的、绿的……颜色不过是大脑自我构造的区分方法。科学家甚至无法确认，不同个体眼中的相同颜色是否真的一模一样。

        谁都不清楚，这些电磁波组成的所谓现实景象，是否真的就是真实世界的模样。从唯心主义的世界观中，世界因人而存在，只有你去观察的时候，世界才会存在。

        先是视觉感官受到了扭曲。蔚蓝色光芒晕染了刘宇宸所能看见的一切。

        红体恤青年、黑衣胖子、络腮胡大叔……这些人如同一张张老旧的相片，凝固在四周，然后颜色越来越暗淡，形状越来越形变破碎，直到彻底被蓝光淹没。

        接着是听觉，起初还有微小的泡沫破碎声，渐渐的刘宇宸陷入到了死寂的世界里。

        就连骨传导的心跳、脉搏、牙齿摩擦的声响，全都听不见了，声音这一由介质震动构成的物理现象彻底消失在他的感知中。

        衣服像是被火焰熊熊燃烧着，由如同堕入冰窟，分不清是冷是热，是痛是痒。这些触感折磨得刘宇宸神志不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连身体的存在都察觉不到了。

        除了蓝光，刘宇宸完全处于一种与世界隔离的状态。

        他没办法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甚至不能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嗡——！！

        明明听不到声响，刘宇宸却能感受到这股类似于震动的存在。四周蔚蓝色光芒越来越盛，突然尽数像镜子般破碎开，露出了蓝光笼罩后的光景。

        “喵……”

        刘宇宸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触感。

        一秒后，他猛然发现自己这具新身体好像是四脚着地？思维浑浑噩噩，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随着对视觉听觉等感官的恢复，下意识地从记忆中找到了一个能形容新身体的词语。

        猫。

        对于猫究竟是什么，思维混乱的刘宇宸不能去思索，他也没办法控制猫的身体。更像是蜷曲在野猫身体里的一名看客，除了被动接受信息什么都做不了。

        这等同于他正在用猫的视角去观察世界。

        猫需要感知黑暗中的一切动态。但也因此牺牲了一些其他因素，即更清晰的焦点和色觉。相比于人类的眼睛，猫眼中的事物都呈现出一种略带雾气的朦胧感。

        好像是阴天。

        它轻盈地从墙角跳到墙头，肉垫里伸出利爪，牢牢地抓住墙壁上的粗糙表面，没用多大的力气，然后静静坐在了水泥与鹅卵石混合材质的墙壁上。

        委婉动人的女声在街道上飘扬：“滤波科技，您的专属基因定制公司。滤波生物联合集团为您报时，现在时间中午11点整，距离B级市关闭剩余1个小时……”

        专属基因定制？B级市？

        刘宇宸很难理解这些词语的含义，他还来得及继续思考，眼前的景象让他的思维出现了更不稳定的情况，如果通过人体表现出来，这种情绪叫做震惊。

        这哪里是阴天，分明是摩天高楼笼罩下的深沉阴影。

        而这只猫所在的街道，不过是这些高楼之间渺小的缝隙。刘宇宸看见了遍布在建筑表面的虚拟投影，看见了喷射尾焰的飞行器，看见了更多的无法理解的词语。

        街道大约有六米宽，行人的衣着看上去不是很富裕。衣服上大多带有补丁、或是泛着清洗太多次的淡白色。找不到任何一个黑发黑眼的家伙，从面孔上观察与东亚人种相差甚远。

        这是一群刘宇宸认知中的西方人。

        两名身穿黑色服装的人从街角处走过来。他们衣料棱角分明，表面熨烫的极为平整，后背“警察”两个汉字反射着黑亮的光泽。腰间别着手掌大小的褐色盒子，像是手枪但又不是。

        一个穿着旧夹克的年轻男人被粗暴的拦下。

        明明是西方人长相，他们口中彼此交流却是略带口音的中文。

        夹克男人脖子快要缩进肩膀里，他不看直视警察的眼睛，声线颤抖说：“委员会在上，我什么都没干……”

        高个子警察眼眶很深，露出八颗森白色的牙齿，说：“小子，罪行不需要用嘴巴辨认。”他将腰间的盒子对准了夹克男人，盒子嘀嘀作响，然后发出声音。

        “编号B98134412……姓名王杰克，触犯了《委员会城市管理办法》的第014条规定，在没有获得A级身份的情况下，违法进入A级城市……”

        高个子警察咧嘴一笑：“杰克先生，还剩1个小时B级市就要关闭了，算你走运。请B级市开启后，72小时内自行前往本地区最近的罪行调查中心接受处罚。”

        “我，我会去的。”王杰克咽了口唾沫，神情畏畏缩缩。

        他们在干什么？

        刘宇宸有些困惑，“他”蹲坐在墙上静静凝望，缓缓站起身，跳到了地面上，沿着街道在人们的裤脚和皮鞋边穿过，聆听着“悬空列车”、“基因整形”、“人类委员会”等奇怪的词语，最终跑跳着来到了一个窗户旁。

        这是一间教室。

        刘宇宸突然有一种极为怪异的违和感，似乎这类场景在某个地方见过。

        教室大约六十多平方米，墙壁上用鲜红的字体印刷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样。

        三十多名金发、红发、黑发的少年少女整整齐齐地坐在教室里，课桌没有书本，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幕。学生们都带着一副款式相同的白色眼镜。

        猫的大脑里立刻浮现出与这个眼镜有关的声音记忆。

        教学用品。

        以猫的大脑可能无法理解这个声音的含义，但是刘宇宸完全能听得懂……不过他想不明白，眼镜和教学有什么关系？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教室里开始了像是上课的活动。

        教师是一位头发鬓白的老妇人，从外表上看大约五六十的年龄，淡蓝色的眼睛里潜藏着数不清的人生阅历。

        没有刘宇宸想象中的“老师好、同学们好”的戏码。这让他终于在眼前这怪异又熟悉的场景中，找到了一丝正常的感觉。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仿佛教室里坐着的应该是黑发黑眼黄皮肤的学生，而不是这些发色各异的少男少女们。

        老教师站在讲台上，扫视学生紧张的面孔。她突然双手握拳，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的红晕，她以不符合高龄的激昂声调，从嗓子眼里爆发出惊人的呐喊。

        “让我们为至高无上的人类委员会欢呼！感谢人类委员会赐予我们的一切！”

        少男少女们神情严肃，一齐站立起身，仿佛演练了很多次。他们整齐地高喊着：“我们生活在人类委员会的荣光下！忠诚、勇敢、无私、奉献，是上天赐予我们的优秀品格……”

        “自由的思想，万岁！”

        “崇高的人类委员会，万岁！！”

        “伟大的人类导师温先生，万岁！！！”

        这只拥有着淡黄色皮毛的普通野猫，安静地梳理着毛发，它根本不会理解这一句句狂热口号的寓意，悠闲地伸了伸懒腰。

        PS：一会还有第二更，老黑刚刚打了瓶消炎药，感觉舒服多了，更新节奏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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