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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昔为匣中玉4


贺浣之和许绘自荷花池一别后,还是被贺家人寻了回去。贺炳华对贺浣之当众夺门而出的行为很不满意,贺浣之一回家,贺炳华便下令禁足贺浣之,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出门。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贺炳华不过是维护威严,说了句气话而已,私底下并没有谁真的要禁足她。

        可斗艺失败的阴霾一直笼罩在贺浣之头顶,她将贺炳华的话当了真,便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连进食都少了许多,人渐渐消瘦下来。贺夫人劝了几回,她都不肯听。时间久了,贺夫人觉得贺浣之太不懂事,渐渐的也就由她去了。

        而贺浣之心里挥之不去的,除了斗艺失利的懊丧和伤痛,还有那天许绘带她去的荷花池。她见自己在家中几乎没人关心,而陈煜棠也不过是叫唐明轩送来了几样东西敷衍。她家境殷实,众人捧着,父母疼爱,多年来不曾体味过什么是落寞,可现下,落寞竟然一股脑全部充斥了她的生活,叫她措手不及。

        贺浣之心灰意冷之际,更加记挂许绘。

        正巧这一日,是贺家进香料的日子,后门大敞着,方便货商将货品运送进来。小厮都被管事拉去搬运、盘点货物了,贺浣之见着四下无人,便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贺家后门很是清净,贺浣之一路畅通无阻,凭着那晚五道古火会的记忆,找到了许绘家。

        许绘家坐落在一处窄巷子,巷子年代久远,两边的墙上出现一道道裂纹,植物根茎一样延伸开,又被雨水侵蚀,暗沉的颜色便顺着裂纹氤氲斑驳,或薰黄或灰沉。小巷里头的石板路也已陈旧,有的石板已经碎裂成大小不一的一团,有的只是松动,人踏过的时候,会簌簌的摇晃,一如一颗饱经沧桑的牙齿。

        那天天色黑暗,在灯光的笼罩下,景物都被镀上柔和的光泽,尚且没有这样不堪。贺浣之并不晓得这条巷子这样陈旧,现在看来,这巷子甚至有些触目惊心了,她一度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几番踌躇,还是一路寻了过来。

        她踩过石板路,眼前的景象渐渐熟悉起来,她站在许绘家门口,望了眼门扉上斑驳的黑漆,犹豫一下,终于叩响了门。

        许绘站在门槛后头,一脸错愕地望着贺浣之。

        贺浣之略带羞涩地笑道:“我正巧出门,路过这里,顺道看看。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

        许绘连忙将门让开,局促道:“哪里,贺小姐不用这样客气。只是屋里未曾收拾,叫你见笑了。”

        贺浣之笑道:“这么生疏做什么,叫浣之就可以了。上次多谢你带我去荷花池散心。”

        许绘声调清朗,道:“你让我不要同你生疏,你却又来谢我。冬天的荷花池还是有些无趣,等到来年夏天,我再带你去荷花池摘莲蓬吃莲子。”

        贺浣之笑着答应下来,迈过门槛,随他一起走了进去。

        许绘家不大。小庭幽院,南墙根仿佛栽种了什么,深冬草木凋敝,一时间也辨别不出。两人一道穿过院子,因为房子太小,不过只有一间堂屋,里头两边隔断,分出两间暗室,大约一间作书房,一间作卧房用的。

        堂屋里的家具不过寥寥,要么是上了年岁的,污迹斑斑,黑沉压抑,要么就是市井上摇摇欲坠的廉价货,算得上十分清贫了。但屋子里打扫得还算整洁,唯有屋子中央油腻腻的八仙桌边散落着竹篾和裁下来的碎屑。许绘之前大概正在那里做灯架。

        贺浣之四顾,发现柜子上、架子上摆放的一排排花灯却极其耀目,和死气沉沉的环境形成强烈对比,那晚看灯的记忆浮现。

        贺浣之盯着地上的竹篾看时,许绘流露出不安,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木灰,又径自去屋角,想将簸箕拿来清扫。贺浣之却拦下了他,翘了翘嘴角,说:“还道你怎么想起带我去荷花池,原来是因为上次我挑了那盏荷花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她话里带着三分揶揄,毕竟许绘虽是手艺世家出身,但因为做花灯需要,也是要学诗画的,再加上他本性内敛,看上去就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样子,不像是懂女孩子心思的。

        许绘脸上红了红,望着贺浣之出神道:“因为那荷花灯也是我最喜欢的一盏,因此格外留意一些。”

        贺浣之也羞赧起来,急忙蹙着眉头掩盖,说:“没想到倒把你的心头爱拿走了,我还是换一盏……”

        “别,那盏本来就是女孩子用的灯,我又用不得,总归是要送给别人的。”

        贺浣之臊得更加厉害,嗔怪地看了许绘一眼,许绘反应过来,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辩解,又将话咽了下去,轻轻笑了一声。

        贺浣之只好别开脸,挪开步子,走到一盏花灯前,心不在焉地盯着那盏灯看。

        这灯和屋子里其他的灯不太一样,上头是四方的,下头则是一帧帧长方画卷拼出的棱柱。画上多是飞禽走兽,笔法细腻,栩栩如生。

        贺浣之一望之下,竟然被这盏灯吸引,忍不住驻足叹道:“这灯好像有些年头了,怎么随意放在这里,当心损坏了。”

        许绘笑道:“这蟠螭灯原本是放在匣子里收起来的,因为前阵子灯架有些腐朽了,才拿出来修缮,见见太阳。后来匣子别作他用,就没有它的容身之处了。”

        贺浣之怔了一下,她之前听说过蟠螭灯的,那会儿还是她爷爷讲给她听的。

        蟠螭灯是花灯许家的传家之宝,制作极为精巧,据说只要将灯里的蜡烛点燃,就会牵动蟠螭灯内的机关,使整个蟠螭灯缓缓转动起来,上面的一帧帧图画便次第在人面前闪过,如同活过来一样。许家气傲,和旁的世家联系本来就不多,也不屑和旁人结交,后来清朝覆灭,许家没落,蟠螭灯便在荥州城销声匿迹,多年没有再出现过。

        她上回来过许家,匆匆看过两眼,只觉得满屋的花灯富丽堂皇,还以为只是一般的手艺人家,靠制作花灯糊口罢了,没想到许绘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花灯许家传人。

        贺浣之是个聪明的女子,听了许绘的叙说,再见屋中的光景,心知那盛放蟠螭灯的木匣子多半也是个精巧的东西,恐怕不是拿去装什么更贵重的东西,而是叫许绘给卖了。

        她怔怔看着蟠螭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千年流传的手艺世家,眨眼间就这么零落下来,怎能不叫人唏嘘?

        许绘不知道她的想法,见着贺浣之出神,以为她是对蟠螭灯感兴趣,走上前来,笑着说道:“这灯转起来很好看,贺……浣之,我把它点给你看。”

        许绘说着拿了火柴出来,在一声轻响中,许绘点燃了蟠螭灯。过了几息的功夫,蟠螭灯悠悠转动起来,上头的飞禽走兽或飞腾或奔跑,在贺浣之面前次第转过。

        “那天晚上匆忙,忘记将灯点上了。都是手艺人家出身,也是怕你嫌我卖弄。”

        贺浣之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目不转睛地盯着,喃喃道:“可惜是白天,要是晚上肯定更好看。”

        许绘在她耳边轻轻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若说方才种种,是许绘的无心之言,不过是贺浣之多想了,倒还能说得过去,可这一句,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叫她如何还能忽视?

        贺浣之侧过头去看许绘,只见他白皙的脸上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她。

        贺浣之悄然露出笑意,大着胆子应下来。

        “好,这可是你答应的。”

        那天晚上,陈翰文一听唐源彬失踪,荥州遍寻不着,连夜便顶着寒风出门去了。不过一个小时,他便就又折了回来,直说“知道了”。唐明轩急忙去问他,陈翰文却又开始卖关子,唐明轩说尽了好话,又再三承诺自己一定要对陈煜棠好,陈翰文才说,唐源彬去了火车站。陈翰文和火车站的一位管事相熟,管事大半夜把一群人都吆喝起来,终于在卖票的那里问到,唐源彬曾经买过火车票。

        陈翰文责备道:“你爷爷出远门去了,你倒不知道,满荥州城地瞎找,闹了好大的笑话,我这张脸也叫你给丢尽了。又不是不叫你回家去看望老爷子,你这个孙子究竟是怎么尽孝的!”

        唐明轩闷声不说话,忽然夺门而出。陈煜棠不放心,当即起身,跟着唐明轩一并往外跑,奈何他跑得太快,陈煜棠不多时便被落在后头,看方向,判断着唐明轩又摸回自己家去了,便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到了唐家,陈煜棠果然见着唐明轩点了灯,在屋里翻箱倒柜地寻找。陈煜棠也不打搅,站在一旁看着,还将陈翰文派来的陈管家也拦在一边,不叫人打搅唐明轩。

        只见唐明轩翻找的空当,脸上忽明忽暗,蹙紧的眉头倒是一点点舒展开了。

        陈煜棠这才笑道:“怎么,是爷爷的东西少了许多吗?”

        唐明轩怔怔点了点头,想到爷爷他老人家有空收拾衣服,却不晓得知会他一声,有些恼火道:“少的都是当季的衣服,装行李的藤箱也不见了。门锁好端端的,家中也是齐整,应该就是他老人家亲自打包拿走的。”

        总算确定了爷爷的下落,唐明轩心中大石落地,唐源彬不出声便离家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前几回他老人家都是去近处,不过半天功夫就回家了,今回却起码消失了一天一夜。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唐源彬,但唐明轩好歹畅快了许多,再度和陈煜棠赶回陈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蓦然跑出门去,连带着陈煜棠也跑了一趟,陈翰文还不晓得怎么回事,也不敢睡,一直在花厅里等着,一双眼熬得通红。现下唐明轩一脸轻松地回来,陈翰文也不讲话,紧盯着唐明轩,唐明轩只得诚心诚意地谢过陈翰文,一个劲儿地给他陪笑脸。后头几日,也收敛了性子,肯静下心来好好琢磨木雕了。

        这日,陈煜棠盘算着,自己千挑万选的礼物送上贺家,过了这么些天,贺浣之却没有半点儿回复,只怕是还没有原谅自己,心下不安,便把唐明轩找来问一问情形。

        唐明轩一听陈煜棠问贺浣之的事,一本正经道:“我把东西送到贺家,贺小姐欢喜得不得了,还非要我留下来吃饭,要不是我有事在身,就答应她了。”

        陈煜棠一听便听出了端倪,淡淡道:“她也没让你给我捎句话么?我见她一直没给回信儿,正巧有事要给她写信,顺便问问她那天是不是要留你吃饭。”

        唐明轩耍赖道:“要留我吃饭确实是假的。不过她敢说她没有收到东西么?”

        陈煜棠无奈,只好差人给贺浣之递了信。

        今回贺浣之回复得比往常要慢上许多,弄得陈煜棠心中不安,只差亲自登门拜访了。

        翌日傍晚,陈煜棠终于收到贺浣之的来信,贺浣之谢过陈煜棠的礼物,急不可耐地提及了两句她和许绘相识的事情,穿插了一段心不在焉的杂事后,再度将话题绕到许绘身上,诉说自己似乎遇到良人。

        陈煜棠将信反复看了,脸上浮现出忧色,算算五道古火会至今,也不过就是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总觉得贺浣之这段感情太过仓促,但她不难从字里行间觑见贺浣之的欣喜,她不知许绘其人,又没有理由贸然规劝……陈煜棠权衡良久,才给贺浣之去了一封信,要她仔细观察许绘,切勿冒昧行事。

        陈煜棠嘱托小厮去贺家送信时,看见唐明轩正坐在门口,蔫蔫地对着面前的一套簇新工具和几块黄杨木料。他昨天狡辩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陈煜棠笑道:“还没想到要雕什么参加友谊赛?要不就雕人像好了,天上那么多神明,你喜欢哪个就雕哪个,省得来回琢磨。”

        唐明轩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敷衍了事?我在那个中瀛文化交流协会安插了眼线,早就接到了线报,瀛国那个做木雕的,叫‘谷川佐’,是个疯子。”

        陈煜棠哧地笑了,说:“明哥还真是无孔不入。那你索性不要去了,让你那兄弟去和他比试一场。疯子对阵‘疯子’,倒是有意思。”

        唐明轩也大笑起来,又摆了摆手,将面前的工具往边上推了推,站起身来正色。

        “他们说,那个谷川佐每天没日没夜地研究木雕,什么人像啊,建筑啊,都见他练过。”

        陈煜棠颔首。

        “倒真是个劲敌。”

        唐明轩有些丧气,道:“我虽然和他一样,什么都会雕一些,但都是走马观花糊弄事儿。还真没有称得上是精通的。”

        陈煜棠笑道:“你对自己的评价倒是中肯,只是爷爷要是听见了,可得气坏了。”

        唐明轩脸上神色不经意一凝。

        陈煜棠料想他想起爷爷,心情欠佳,有些后悔自己贸然提起他的心事,便不再说话。谁承想,唐明轩垂头默了会儿,又抬起头,嘟囔了一句。

        “明天就要进行第二类友谊赛,时间不多了。”

        “我也替你琢磨琢磨。”

        唐明轩蹙了蹙眉,陈煜棠技高一筹他是知道的,可现在,两人顶着夫妻名分,陈煜棠又早已说过友谊赛要全权叫他负责,现在遇到难处再回来找陈煜棠帮忙,岂不是承认了陈煜棠处处压自己一头?

        唐明轩想也不想,当即不甘示弱道:“不必,我迟早会想好的!”

        陈煜棠瞥了他两眼,没有讲话。

        这时候,正巧外头佣人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陈煜棠便面色如常地招呼唐明轩一同吃饭。

        唐明轩晓得自己不该胡乱发火,陈煜棠又给了他台阶下,当即老老实实坐过去,率先给陈煜棠盛了一碗汤。他将汤递给陈煜棠时,发现陈煜棠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领口。她看得是在太专注了,叫他无法忽视那双炽热的眼眸。

        唐明轩自己也禁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他的领口微微敞着,露出弧度优美的锁骨,皮肤在男子中算是光洁的了,起码没有什么难看的伤疤。

        唐明轩虽然自恃身材不错,但也仅限于兄弟之间玩笑两句、偶尔炫耀,他还从没有被女子这么大咧咧地盯着看过,当即头皮一麻,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领口,狐疑地看向陈煜棠。

        “你觊觎我?”

        在他捂领口的空当,陈煜棠已经从他手里接过了汤碗,目光坦然,问道:“你衣领里是什么?”

        这样直白的发问。衣领里除了皮肉还能有什么?

        陈煜棠真和旁的女子不太一样。

        饶是唐明轩向来脸皮很厚,也有点撑不住了,他咳了两声,终于想起自己脖颈上的吊坠来。他拉着挂绳把那吊坠从领口拉出,伴随着“格棱格棱”的清越声响,一个黄杨木镂空小球露了出来。

        唐明轩眨眼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惊喜道:“原来你看的是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呢,难不成我会觊觎你?”陈煜棠淡然舀了勺汤送入口中,“你睡觉时掉出来的,是鬼工球吧?”

        “嗯,我爷爷雕的,”唐明轩把鬼工球攥入掌心,脸上挂着微微出神的笑意,“你别看它个头不大,可有九层呢。”

        “了不起,你能做出三层就不错了。”

        唐明轩愣了一下,懒洋洋地夹起一个硕大的肉丸子,带着怒气放在陈煜棠碗里,意有所指地笑道:“陈大当家啊,难怪你生得那么瘦,该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不要说那么多话。”

        陈煜棠心安理得地接了肉丸子,斯文一笑。

        “我是说真的。虽然我知道鬼工球是你家的绝学,但是么,如果真要你来雕的话……”

        她故意说到一半不说了,特意将唐明轩点出来,又要说不说,引人遐思,格外惹人生气。

        唐明轩原本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现在难免上心,当即决定苦练技艺,友谊赛就用鬼工球参赛。

        他瞥了她一眼,恶声恶气道:“我来雕怎么了?到时候我雕出来,还请陈大当家赏鉴!”

        第二天一早,唐明轩破天荒地赶在陈煜棠之前起了床,早饭也顾不得吃,便回去自己家中。

        唐家的房子外墙还是半白半黑,滑稽而荒凉。唐明轩打开门进去,惦记着唐源彬,想长长叹息一声,又忍住了。他在厅里站了会儿,开始翻箱倒柜。

        自打失火之后,唐源彬将家里重新收拾了一番,许多东西都变了位置,上回唐明轩回来找唐源彬收拾行李离家的迹象,又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原本家里就没有什么值钱物件,家具大部分过了火,就只剩下一张床还算齐整,柜子、桌子都是疯子他们重新打的。

        唐明轩要找的,就是唐源彬的鬼工球制作草图,如果这份制作草图没有毁于大火,他就能按照制作草图的指引,对比他脖颈上的吊坠,做出参赛用的鬼工球来。

        他找了好些时候,终于在衣柜的角落里摸到一个铁皮匣子,他眼睛一亮,把匣子攥在手里,走到亮处。

        匣子被熏黑了一半儿,唐明轩抹了两把,擦得一手黑灰,才将匣子打开。匣子里头是厚厚一沓制作草图,唐明轩把手擦干净,翻了几张,果然翻到了鬼工球的制作草图,数下来有二十多页,批注得密密麻麻。因为爷爷保存得当,这些制作草图并没有受到分毫的影响,不过纸面被灼烤得脆了些。

        唐明轩大喜过望,把鬼工球的制作草图揣在怀里,正要出门,忽而意识到满屋的狼藉,担心唐源彬回来责骂自己,又老老实实转身,把之前翻乱的东西叠回柜子里去。他一边叠衣服,一边想起和爷爷相处的种种趣事,一时间又是感慨又是思念。

        唐源彬还未回来,不过已经问到了更多的人,确定唐源彬是上了一列去北方的火车。唐明轩固然担心爷爷的安危,但比之前的心灰意冷好了太多。

        整理好家中,唐明轩当即马不停蹄地赶回陈家去,找陈管家要了几块黄杨木料,打算下午就在小院里着手鬼工球的制作。

        他一边摸着厚厚的设计图,一边得意洋洋地想:其实陈煜棠说得也不差,他只要雕出三层鬼工球,再将外表雕琢得精美一些,保证惊得那群瀛国人目瞪口呆、乖乖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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