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以死明志
“那沈著是什么家世?”承德帝问刘寅。
刘寅躬身答道:“老奴那日也是好奇这位一连跃升几级的青年才俊,就多嘴跟舒世安打听了一下,说他是前中书舍人沈政宏的幼子……”
“他是沈政宏的儿子?!”承德帝的语气顿时变了,“玉瑶看上谁都可以,唯独沈家不行!!!”
“父皇,为何沈家就不行啊?!”玉瑶一脸焦急,明明先前还听父皇夸赞,为何一提到沈家,态度马上就变了?
“公主殿下,这沈家,当年曾与皇家结过亲……”刘寅瞥一眼承德帝,小心翼翼对玉瑶道:“这沈家小姐沈婵,便是导致大殿下与三殿下兄弟反目的祸根……”
承德帝任刘寅将当年沈家参与倒相、凌崇与凌励结仇的种种往事向玉瑶解释,指望她能及早醒悟。谁料听完刘寅的解释,玉瑶却道:“父皇,这些事与沈著有什么关系?玉瑶喜欢的是沈著而已。”
“怎么没关系?!沈家因此事被贬漳州,途中遭遇匪徒满门被杀。这沈著处心积虑混入镇西军,借军功混入中书,如今竟又攀附上你,摆明了是要替沈家复仇!”承德帝怒道。
“父皇,沈著若一门心思要替沈家报仇,他进了镇西军就应该与西犁人里应外合搞破坏才对,他何故要出生入死为三哥卖命,何故要只身犯险接回金瑶姐姐?他明明是我们皇室的恩人,父皇却偏见如此……”
“你,你……”玉瑶虽性子骄纵,但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第一次见识如此伶牙俐齿的玉瑶,承德帝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转眼看见徐贵妃来了,顿时指着她道:“你瞧瞧,你快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中宫未立之际,徐贵妃接到承德帝邀她来御花园一同观看红叶的旨意,自是喜不自禁。忙着收拾打扮了一番,这才跟着内侍过来。她万万没想到,一进御花园,遇到的便是这般水深火热的场景。
她匆匆朝承德帝屈膝行了礼,当即上前呵斥玉瑶:“玉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紧跟你父皇认错!”
“玉瑶没有错,就是父皇偏见。”玉瑶抿紧了嘴唇,好一阵才开口道:“反正,除了沈著,我谁也不嫁!”
徐贵妃原本还指望玉瑶能帮自己讨好皇上稳固地位,没料到竟出了这等幺蛾子。气急之下,她来不及多想,飞手就甩了玉瑶一巴掌,“你何时竟变得如此没有规矩了,做儿女的,怎敢对君父如此放肆无礼?!”
玉瑶一脸震惊地看着承德帝和徐贵妃。她从小到大都是被这两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曾受过半点委屈。今日不过是因为喜欢一个人,鼓足勇气开口求亲,却被父皇严斥、母妃掌掴,这一刻,她只觉得天塌地陷。
“玉瑶,快跟你父皇认错道歉啊……”
一旁的徐贵妃一脸急切,负手而立的承德帝,脸上依然怒意冲冲。
玉瑶眼中涌上了泪珠,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随即挽起裙裾朝御花园中奔去。看着玉瑶哭跑出去,众人都看懵了。待众人反应过来,玉瑶已爬上落星池畔的假山,振臂一跃,‘噗通”一声就跳入了池中。
“快!快救公主——”徐贵妃急着朝落星池奔过去,跑得太急踩着了裙裾,“啪”一声跌倒在地,痛得好一阵开不了口。
看着眼前这乱纷纷的一幕,承德帝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皇上——!来人,快来人啊,皇上晕倒了!!!”刘寅一声惊呼。
一时间,御花园里的众人都乱了手脚:是救公主,还是救皇上?!
“糊涂,赶紧来人送皇上回福宁殿,刘寅马上去请郭太医!”
凌昭一出现,便成了宫中众人的主心骨。凌昭从刘寅手里接过承德帝,指挥内侍将承德帝扶上肩舆,待安置好承德帝,他又吩咐道:“除了抬肩舆的,其余人赶紧去落星池救公主!”
虽然这一日宫中乱成了一片,但在凌昭镇定有序的指挥下,承德帝和公主最终都没有大碍。
事后,凌昭以宣徽院使徐仲卿管束教导宫人不力为由,将其调任少府监令,由殿中省大令王晋原兼理宣徽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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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巷沈家旧宅已经高价买回来了,如今正在翻新修缮,沈著暂时借居在秋荻馆。
内侍省都知刘寅来秋荻馆宣承德帝召见沈著的口谕时,他正在书房教凌娟习字。永年宫中,玉瑶为他跳落星池之事,他已从凌励口中得知。他知道自己早晚会面对承德帝,却未料到会是因为那位只见过两面的任性公主。
“微知,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宫吗?”凌励有些不放心。
“殿下放心,朝廷大赏镇西军,我侥幸因越级迁升闻名朝野,皇上不至于为玉瑶公主之事降罪于我。”沈著一如既往的沉稳,他朝凌励拱了拱手,随即对刘寅道:“烦请刘都知引路。”
“沈大人不去更换朝服吗?”刘寅诧异问道。
“皇上今日宣的不是龙图阁待制沈著觐见,不必着官服。”
刘寅一愣,随即笑道:“如此,那便请沈大人随咱家入宫。”
这是沈著第二次入宫。因承德帝是在福宁殿召见他,一路侍卫查检森严,和上次的情形全然不同。
经过玉瑶御花园自尽那桩事后,承德帝的病情有所反复,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便是今日召见沈著,他强撑着起来了,也是倚靠在御书房的锦靠之上,神情极为疲惫,全无宫宴那日的威严气势。
“微臣沈著参见陛下。”沈著进入御书房后,当即上前行礼。
自他进入御书房后,承德帝便一直冷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跪地行礼后,他也故意好一阵不发话。沈著便一直挺直脊背,保持着恭礼垂首的姿态,并无半分惶惑惊惧。
“你是如何认识玉瑶的?你们见过几次面?都说过些什么?”
就连一旁侍候的刘寅都觉得这气氛静寂得有些古怪了,承德帝才终于开口。他这一开口,不是平日臣子们行礼后常说的“免礼,赐座”,而是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审讯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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