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存在的人

“我才来的时候因为不懂规则，触犯了禁忌，酿成了大祸。”陆明回忆起来，死人脸上满是悔恨。
  路遥这次倒没有打断他，继续听他讲着，只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过去的一些景象。
  陆明刚来厂里报到，就遇到了范世昌，虽然小女生名字铁了些，但人却是个十足温柔的美人，陆明因为找不到路，便跟范世昌问路，可没想到范世昌却微微一愣，仿佛他跟她说话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一样，良久，她才替他指了路。
  但没想到，第二次遇见她的时候...
  那是在食堂，他和同事一起吃饭，他跟她打招呼，她没回应他，而最奇怪的是，同事莫名其妙的看向他，问了他一句：“你在跟谁说话？”
  陆明指了指范世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叫范世昌，道：“就是跟那个女生，是咱们厂的吧？”
  可是，同事却似乎并没看到她，吆喝着陆明便离开了：“胡说什么，那里哪有人？！”
  同事的话，让陆明吓了个不轻，而再转头望去，范世昌已经消失不见。
  ......
  再之后，陆明作为能把一个厂搞没了的恐怖本男主，那必然是有他无法评说的推动剧情之处，就是他的好奇心。
  虽然不存在的范世昌让他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就此作罢，反而每次都去堵范世昌，但凡见到便就追问人是不是鬼。
  一开始范世昌也不打算搭理他，可是三番五次下来烦了，终于还是跟他搭话了。
  “你不该跟我说话的，我是不存在之人。”这是范世昌从帮他指路以外，说的第二句话。
  陆明不解：“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是鬼？”
  陆明的提问引得范世昌笑了起来，他才发现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那么温柔，如沐春风，在那个纯情爱恋的年代，他就此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大马尾格子裙的女生。
  范世昌笑道：“我不是鬼，等我们都平安过渡了今年，明年变成了单数，我再跟你说话。”
  可再之后，陆明总是跟踪范世昌，去过范世昌的家，见过范世昌耕种农田耿直的父亲，而不知道是不是陆明的执着，导致范世昌也总忍不住跟他搭话。
  一来二去，两人的事被厂长知道了，厂长不得已找陆明谈话，而陆明这才知道范世昌到底是人是鬼的真相。
  厂长说：“其实我们发电厂在十年前修建的时候就出过一个事故，当时修建的工人里有一个工友十分受大家的喜爱，而不巧他遇到了意外事故去世了，大家因为舍不得他便假装他还活着，总备他的碗筷，留着他的床位，可没想到在一次报道记者来采访的时候，出事了......”
  “记者给大家照相，并把相片洗了出来，那集体照里竟然出现了他的身影，他跟大伙站在一起，背对着照相！”
  ————
  陆明回忆到这里，路遥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就是她在贴吧上看到的照片吗？
  于是忙问到陆明：“等等！所以你放贴吧上的那张照片，是死掉的工友？”
  “不是，那是我跟同事们的合照，你没看到范...”陆明差点脱口而出范世昌的名字，大约是被路遥给带偏了，原本他已经二十来年没提过这个名字了。
  好在及时打住，陆明改了口风道：“你没看到我的女孩也在上面吗？”
  路遥抽了抽嘴角：“我又不认识她，不过说起来的确照片上有个漂亮的女生。”还...你的女孩，哦哟~生怕别人不知道哦~我这鸡皮疙瘩哟~
  陆明没有读心继续道：“那是我代替她的位置后照的，但是我后来才明白，厄运不会因为任何人例外，你继续听我说......”
  话到此处，陆明的回忆继续。
  由于发现死去的工友回魂，众人当初其实也并不害怕。
  但没想到，自那之后，工地上活着的工友们都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死去的工友孤单，所以索命了其他几个人去陪他，于是，找了位懂行的大师来看看，想送走工友，可大师却说不是工友的问题。
  “原来我们这厂建在了当初的菜市口之上，是阴阳交界处，而工友们当初为了怀念亡者的做法打乱了阴阳气息，导致死者和活人界限混乱，死者会以为自己没死而混入人群中，死者的气息太重，阴阳失衡，影响了整个地方的气运，厄运就会接踵而至，大部分人都会横死。”
  这是厂长跟陆明说的话，而后厂长还跟陆明提起了大师提到的办法：“如果想避免厄运，就必须平衡阴阳，也就是有一个人来充当死者，充当那不存在的人，便可化解。”
  说到这里，陆明懂了，怪不得范世昌明明是活人，明明存在，可没有人跟范世昌说话，甚至把范世昌当作看不见的鬼，原来就是她需要充当不存在的人！为别人抵消厄运。
  “可是...可是真的有效吗？”陆明觉得这大师的说法也就一面之词，当然他当时的心境无外乎是因为他喜欢范世昌，所以不想范世昌遭受这样的待遇。
  然而厂长很肯定：“对，自从有了替代死者的人，就再也没出过任何意外，而且这十年大家也总结了，并非每年都会有真正死者混入工厂，但凡工厂的人数是单数时，那一年就没有多余的死者，就不会发生不幸，但一旦是双数时，就说明多了一个之前横死的死者，那个死者会存在一年，这一年里三分之二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那找出死者不就行了？”
  “说的简单。”厂长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曾经也想过找出死者把他送回他该回的地方，但是可怕的是，由于阴阳混乱，我们的记忆也出现了混乱，根本分辨不出谁是之前就死了的，在大家的眼里厂里16个人都是活人，甚至连16个人中的那个死者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厂长一说，陆明一时悟了，回想起来他自从来到厂里，包括自己在内，他看到的每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谁都不像是死人，记忆中也没人意外身亡，如何找？
  可是他又不甘心，让温柔的范世昌顶替死者，整整一年大家都当她不存在，那不公平！
  虽然范世昌是自愿当那个不存在的人，可是她明明可以自由自在的交朋友，开心大笑的。
  于是，陆明做了一个决定，他来顶替范世昌，成为那一年的不存在的人，也就是这个错误的决定，葬送了整个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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